一身黄沙的夏侯渊眯着桃花眼从桥上过来,眼看着桥下清澈的河水,就想要一头栽进去想要将身上的黄沙洗去,夏宁拎住夏侯渊的衣襟,谨防自己的主子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自己丢脸。
夏宁真不是很明白夏侯渊沙漠两日游是图个什么,游完沙漠的后果就是要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安,一路上风餐露宿的,真是莫名其妙,让人窝火。
夏侯渊被夏宁扔在了安颜路面前,夏侯渊极其优雅起身,从袖笼中拿出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来的心形石头,递给了安颜路身后的秦似。
“唔,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待在安颜路身边很难过?不过你放心,以后,就有我陪着你了,保准日日笑口常开青春永驻。”
安颜路拉开夏侯渊,“五王子,这可是我们未来的太子妃,也会是将来的皇后,你确定要趁殿下不在的时候逞口舌之快吗?”
夏侯渊听了安颜路的话,略微有些惊讶,他还从未听说过季旆何时有了心上人,之前不是说皇后娘娘亲自给季旆挑选了令家小姐令澜做太子妃吗?
“我怎么听闻皇后娘娘当时给殿下选了一个妃子,怎么这还有一位?还是说这就是皇后娘娘代殿下选的那位?”
归浊一听有些头大,夏侯渊真是出了名的没眼色。
“那件事啊,我听唐静提起过一二,只是她父亲在九年一案牵涉其中,后来还没来得及见殿下一面,就随她父亲一同被陛下流放了,后来又听说半路遇上了劫匪,似乎无一生还,不过这也是听人说,未曾亲眼见到,也不能将其视作真实,不过面前这位,是殿下自己亲自承认的太子妃。”
夏侯渊听完安颜路的话,随即在秦似身上来回看了几次,安颜路将人来了回来。
“你这样看着人家小姑娘很不礼貌知道吗?”
夏侯渊推开安颜路坐到木椅子上,靠着院中的槐树,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左看看右瞧瞧的。
“话说安颜路,你知道季璇?她被送去我国与我兄长夏侯瑾联姻了,可怜了这倒霉孩子,亏得她看不上我,要是她看得上,我就勉为其难娶了她,也好过在兄长那与一干妃子夫人争风吃醋的。”
秦似有些愣住了,她离开京安一年多,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是说,季璇,被送去夏国联姻了?”
“是啊小姑娘,怎么,你和她认识吗?”
秦似摇摇头,她并不想承认自己认识季璇,只是季璇落得这般下场,不替她惋惜是假,起码,她还没季遥王宦诗那般令人厌恶。
“听说是皇后娘娘亲喻,毕竟我们还要尊称皇后娘娘一声小姨呢,她会选择三哥,也是情理之中。”
安颜路不想理会夏侯渊,他越过夏侯渊,让归浊拿些银两去镇上买两匹马,再准备一些干粮,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
一听到要回京安,秦似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这一年里,不可否认的,季旆在自己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了,但她依旧不能跨越鸿沟,这次回去,她不过是求安颜路能将季旆带出宫,她远远地看他一眼就足够了。
当年狠心离开的是自己,现在想要回去见人一面的也是自己,秦似有些恨自己的不坚定,若是真觉得自己配不上季旆,自己就不应该随安颜路回京安。
赵飞骊看出秦似心中的郁结,她吩咐时鸢留下做晚饭,自己带着秦似和秦然来到河边,安颜路几人忙着争相教导秦辞功课,东西见自己被冷落,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上赵飞骊三母女离开的脚步。
河边杂草横生,东西早已经不是当年那只矮矮的小奶狗了,它健步跟上秦似的脚步,走近看,东西已经高过了秦似的膝盖。
墨敛居百米开外有一处庙宇,按南溪镇百姓说法,那里供奉着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前往拜祭的人会得观音的垂怜。
以往秦似和时鸢会带着东西一同去观音庙为季旆祈福,人道心诚则灵,秦似想,季旆能安全,除了他自己心志坚定,也许真的是得了观音保佑。
三母女来到庙宇内,在蒲团上跪下,虔诚的磕头。
“似儿,母亲看得出来,你这一年里,其实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太子殿下,那安神香,也是你为他所调?你我皆是识香之人,岂会闻不出来其中的药草,莫要再欺骗自己了,母亲心疼。”
秦似笑笑,往前走去,秦然牵着赵飞骊的手跟了上去。
“姐姐,我曾听学府里的夫子说过,若是两情相悦,何必相隔天涯,做人要珍惜当下,不能等到万事已然没了回旋之地时再去后悔,然儿不希望姐姐会后悔。”
秦似摸摸秦然的头,心想,然然长大了啊,肯定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你们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只是,我怕这一年里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若是回京看到他身边有别的女子,我断然是会受不了的。”
秦似坐到河边的藤椅上,望着河对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是啊,当年自己对季旆说出那样的话,她尚且不知道季旆对她的心意如何坚定,哪怕深爱彼此,那样一番话说出来,伤人伤己。
“殿下这一年来除了铲除乱党,何时有传过与哪个女子有了私情,要我说,殿下这就是在告诉你,我还在等你,只要你回来,我依然会张开双手,把你紧紧地抱进怀里。”
夕阳西下,残阳余晖,秦似站起身,看着日落的方向,心中暗道:“季怀拙,若是我出现,你会如何?”
南溪镇的日落来得比京安的要稍晚一些,当南溪镇最后一丝残阳落尽时,京安街上早已红灯遍布。
季旆在东宫待得有些烦闷,便绕开了赵鄞呈和南千雁,带着北月离开了皇宫。
街上凉风拂面,季旆沿着街道一路往南,来到了侯府门口。
护卫见是季旆,自然知道太子前来是找建宁将军秦冽,两人恭恭敬敬地打算将季旆引进侯府,岂料季旆却不动。
“你且去将秦冽喊来便是。”
护卫领命而去,片刻之后,一身紫袍的秦冽便出来了。
“不知殿下到来有失礼数,还请殿下见谅。”
季旆笑,“何时与孤这般客气了,今日在东宫有些烦闷,想请你们去追风楼小聚,建宁将军可否赏脸啊?”
秦冽大笑起来,上前与季旆并肩,“难得殿下有此雅兴,北月,你去夜家找长生,让他也来追风楼,我和殿下去唐府找唐静,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落下他!”
北月转身离开,季旆和秦冽一路来到了唐府门口,不待门口家丁通传,两人便进了门。
唐静这会正在和唐欣荣讨价还价。
唐静今年已是二十有三,与夜廷煜秦冽同龄,但至今还未有娶妻生子的念头,唐欣荣常觉自己若是见不到唐静唐宁中一人娶妻生子,要是哪天去了,不好和宁静交待。
唐静是觉大丈夫三十而立,我才二十三,你着什么急!
“唐佩樊,我二十四岁之时你母亲已经生下了你,你现在二十三了,媳妇呢?”
唐静据理力争,“父亲,咱不能这么算啊,你那会二十三遇到了母亲,二十四有我再也正常不过,只是今非昔比,你不能催着自家儿子成亲?我又不是什么剩男,你何苦呢?”
唐欣荣胡子被气得老高,他指着唐静道:“唐佩樊,我不管,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反正我觉得你该成亲了,你就该成亲了,你弟弟还小,你是兄长,该有个榜样!”
两人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就连季旆和秦冽走到院中两人都未曾留意到半分,反而身边的老管家一味地清嗓子提醒着二人,二人却只当老管家嗓子不舒服。
“老陈,是不是这些天天气变化太快你不小心染风寒了?怎么一直咳嗽”
唐欣荣把目光转向陈管家,唐静也觉唐欣荣说的有理,跟着看向陈管家,陈管家有些无奈,心一横,跪了下来。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建宁将军。”
双唐齐齐回头,对上了季旆似笑非笑的眼神,和早已乐得表情有些扭曲的秦冽。
夭寿了,这俩人什么时候来的
唐静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
——
两人同时起身跑到季旆前面准备跪下,季旆连忙制止。
“不必如此多礼,孤只是前来邀约佩樊一同前往追风楼小聚,若是不带他去,日后定然说孤小气偏心。”
几人离开之后,唐欣荣擦了擦汗,真是被吓了一大跳,也不知道殿下和将军听去了多少。
有些胆战心惊的送离季旆三人,唐欣荣往摇椅上一坐,陈管家连忙上前帮他捏捏肩。
“老爷,两位公子都大了,都有自己的考量,作为父母的,没有必要催他们太过,顺其自然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唐欣荣抬头往外看去,渐浓的夜色之下传来几声虫鸣,还有一月,又要到殿下最难挨的时候了,希望安颜路能早些回来。
追风楼里,唐静喝了个大醉。
这几年来,他没有一刻放松过。
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才松缓了几分。
翌日清晨,迎着刚升起的骄阳,南溪镇一行人踏上了回京之路。
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赵飞骊带着两个孩子,站在墨敛居苑门前目送几人离去。
秦辞的身段也拔高了不少,喉结也长了出来,才九岁的他在这个时候已经渐渐地长成了男子汉。
“母亲,姐姐这次回京安,何时会再回来”
他仰起脸看着赵飞骊,赵飞骊还没回话,就被秦然打断。
“破子昭,姐姐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夫子昨日还让你抄书了呢,昨晚你一晚上被那几个公子轮番讲授一些不知所云的东西,我看你一会去了学堂拿什么交差!”
一经秦然提醒,秦辞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该做的事什么也没做,顿时头大起来,哀嚎着往书房跑去,争取在去学堂之前做做样子,证明自己并没有枉顾师命。
赵飞骊看着两个朝气蓬勃的孩子深吸一口气,看向渐行渐远的马车,“似儿,望你不会再回来南溪这个地方。”
秦似一行人一辆马车,三匹快马,外加一只喜欢乱叫的狗,他们并没有着急从官道赶路,而是沿着小路一路游山玩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举家出游。
秦似心底虽一团接一团的疑问,但也没好意思问出口,毕竟安颜路知晓自己和季旆之间的感情纠葛,若是被他知晓自己担心季旆,恐怕又要得来一阵揶揄。
这一路上她听了太多安颜路挤兑夏侯渊的话,说来说去,她都觉得安颜路其实是在说给自己听。
喜欢,合适,在一起,走下去,用安颜路的话来说,就是一件事。
约摸十五日之后,这一车三马才分成两拨,慢悠悠的进了京安城。
安颜路一进了京安城,消息便传回了东宫。
一听到安颜路和夏侯渊一同回的京安,季旆心底升起了些许希冀,他不敢希望太多,因为人越希望得到什么东西,在得不到的时候,往往会被绝望所伤。
他在这一年里,不提秦似,不去想她,不去念她,他当年以为自己依旧有药石可医,满心欢喜的想要将自己心上之人留在自己身边,盛怒之余细想,自己的人生方剩下两年光景,若是将她强留于身边,岂不是害了她。
他也曾偷偷去南溪镇看过她,看到她笑着帮归浊收拾渔具,帮赵飞骊晾晒香料,帮时鸢清洗被褥,帮秦辞辅导功课,帮秦然学习女红,帮东西梳理毛发,她的笑容深深地刻在他记忆里,每每想起,都让他又坚定了几分最开始就秉持的信念。
若是这天下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天下,那自己就愧于位居这太子之位。
他站在榭台之上,望着宫门的方向,心跳,慢慢地快了起来。
“殿下,安颜路他们直朝着皇宫方向来了。”
赵鄞呈和北月见到季旆站在榭台上,清风扶过他的衣袂,随风而动,这个人,愈发的沉稳清冽了。
“只有他们吗?”
“似乎归浊也一同回来了,但我见他是和安颜路同乘一匹马而回,多买一匹快马很难吗?”
赵鄞呈对归浊和安颜路的做法不敢苟同,要是让他和北月共乘一匹马,他打死都不会上马背的。
“是吗?也许是半道出了什么事情,对了,派人通知唐静和秦冽了吗?”
季旆看向北月,北月上前一揖,“回禀殿下,已经派人前去传唐太医和秦将军进宫了,五殿下那里也派人过去了。”
季旆颔首,还未从榭台上下来,季澜就已经出现了。
“皇兄,臣弟听闻安颜路和夏侯渊快进宫了,就急不可耐的来了,但是他们怎么会这么慢”
季澜三两步跳上榭台,立于季旆身侧,两兄弟一白衣一蓝衫,无比衬景。
“是你太急了,他们进京安城之后也需要花些时间才能进宫,对了,季遥那边,处理得怎么样了?”
季旆坐到石凳上,季澜随之坐下。
“差不多了,就等皇兄一声令下,臣弟保准杀季遥一个措手不及,只是这件事情,皇叔知道吗?我们总不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端了他儿子?怎么说季遥也是我们兄长。”
“他从开始就知道季遥的野心了,关于季遥结党营私意欲谋反一事,也是皇叔给孤传的消息。”
季澜咂咂嘴,他一开始还想不明白季遥为何会想要谋反,自己堂堂一个皇子都不曾想过要谋反,他一个亲王却……
“这也不能全怪季遥,父皇适合做君主,而皇叔适合做武将,这是既定的事实,也是先皇所思虑的,季遥如此,恐怕也是为皇叔不平。”
喝着东宫的茶,吃着东宫的蜜糖,季澜有些飘忽忽的。
“这也是一方面,但是朝代更迭,相伴而生的便是皇族之间手足相残之事,每一个帝王都无可避免的会踩着手足的残躯登上这帝位,当年先皇如此,其实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子嗣,毕竟七皇叔当年所挑起的纷争,那时的南唐不可能再有那个能力承受第二次。”
季澜颔首,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
“皇亲贵胄,为的究竟是权还是利不为民生立命,又何来资格坐上这皇位皇兄,若是臣弟失手弄死了季遥,你可别怪我啊。”
季旆轻笑,季澜跟着笑了起来。
兄友弟恭的帝王之家,并无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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