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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旆三人离开金銮殿之后,先回了东宫。
红妆无聊的躺在宫墙上,一脚搭在墙上,一脚垂下,嘴里叼着根枯草,活像赵鄞呈无聊的时候躺在宫墙上的样子。
听到季旆他们回来,她翻身从墙上下来。
“红妆,随孤去陶太傅家中,唐宁和童潇,你们二人去解决许九年的旧党,记住,下手要快,还有,不要被皇帝的人发现,期间也要注意皇后的动向,她身上的嫌疑,越来越重了。”
季旆下了命令,许九年结党意图谋反,早时季旆就已经让唐宁还童潇彻查,两人对许九年党羽之名早已熟烂于心,只是一直没有动刀的机会,如今机会得见,怎能放过。
“殿下,归浊呢?”
红妆四下看了看,玄镜门镜之队一共六人,除去执行任务顺便解决私事一直未归的祝吟,还有去了南疆的童煜,面前的唐宁童潇,以及还在宫外游荡的北月,这归浊连人影也不见,怪奇怪的。
“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谁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唐宁嗤笑一声,拉上童潇就离开了皇宫,季旆和红妆也随即前往陶兴朝家中与群臣会面。
北月来到大理寺拉走了非要亲眼看着行刑的人把慕容筝的手砍去,凤栖遥去了早朝,只剩下两个长史,两个人请不走赵鄞呈,见了北月,犹如见了救星一般。
“门主,求求你赶紧把赵大人带走,没有凤大人的命令我们是不能对她们用刑的,但是赵大人一直要求我等现在就对慕容筝用刑,实在是很为难人。”
北月上前拍拍长史的肩膀,笑着说了句抱歉,随即拎过赵鄞呈的衣襟,把人拎出了天牢。
“殿下和红妆去陶太傅家中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我听说了些,凤大人此时肯定也在那,你在这耗着没用,快些和我过去!”
赵鄞呈甩开北月的手,“北月,我能理解你,没有妹妹然后发现我有妹妹之后产生的嫉妒心理,但是我告诉你,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兄弟,所以我妹妹也是你妹妹,你不必难过,不过,这个妹妹不是白给你的,慕容筝,秦荫秦玥,外加一个季遥,都是你我的仇人。”
北月很想说自己不想要这个妹妹,但是看着面前这个妹控真是让人莫名头大,还好秦似是他妹妹这件事情是他自己发现的,要是自己早告诉了他,这人肯定把妹控二字发挥到淋漓尽致。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帮你手刃咱妹妹的仇人的,但现在要紧的是先把许九年的党羽清扫干净,你就别添乱了,况且小姐那边殿下也会上心,你真就以为殿下会放任小姐不管?”
两人离开了大理寺后一路飞奔朝着陶兴朝家而去,大气不喘的赵鄞呈在来到门前的时候想到了一个问题。
“北月,你说,昨晚唐静和你说什么了?殿下为什么会突然发火?再者,似儿和殿下之间究竟出什么事了?”
北月摇摇头,“先把眼前事解决再说,这件事情等一会我再跟你细说,快些进去,免得殿下又生气。”
两人前后进了门,这门一关上,得到的,便是一个另一般境况的南唐。
时鸢收拾好了房间出来,便看见有些魂不守舍的秦似坐在石桌边上,连赵飞骊和她讲话她都没反应。
“似儿,和母亲说说,你和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时鸢坐到秦似身边,握住秦似有些冰凉的手,“小姐,夫人问你话呢。”
秦似慌忙的抬眸,神色有些慌张,她避开了赵飞骊的眼神,低声问她什么事情。
赵飞骊很有耐心的重述了一遍刚刚的问题,秦似先是一顿,随后摇了摇头。
“母亲,你是第三个想要劝我的人,但是你也知道,我就算是喜欢殿下,也不能将这种情愫告诉殿下,我嫁过一次,配不上殿下的,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将殿下置于悠悠之口之下。”
赵飞骊笑了笑,“似儿,母亲不是要劝你,只是想告诉你,情与爱,确实不是人生的全部,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当年我与你父亲也确实是两情相悦,但是在我怀有你的时候,你大娘已经怀上了第二个孩子,我甚至不知道他和张澜月已经有了一个一岁的孩子,我还那般痴迷于他,甚至连你外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凡是取舍,有失有得,全看你如何定量。”
秦似抱住赵飞骊,心底有些疼。
她已经忘了前世季遥给自己带来的伤痛,甚至已经忘了芳心暗许季遥的感觉,她现在满心的,都是季旆那张脸。
情不知所起,一见倾心,再见定情,三见,满心是你。
“母亲,等过些时日,我们离开京安。”
赵飞骊叹口气,她内心很希望秦似能得到幸福,但她也知道季旆身份特殊,这件事情,还是只能看两个年轻人如何去自行定夺了。
“好,以后似儿想去哪,我们就跟着去哪,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但是似儿,娘还是希望,你不要去错过,因为人生在世,能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并不多。”
秦似颔首,时鸢起身去准备晚饭。
太阳开始西斜,在橘色的阳光之下,有人在农田里劳作,有人在水中打鱼,有人在街上叫卖,有人在集市里闲逛,也有人,在蠢蠢欲动,只为迎接入夜之时的杀戮。
翌日三更天,秦似悄悄的进了赵飞骊和时鸢的房间里,叫醒了两人。
而后三间房里都明起了灯盏,赵飞骊将前些日子北月送来的银两装好,带了两身衣裳,时鸢去背上了秦辞,五个人在朦胧的夜色之中,悄然来到了夜家门口。
秦似拿了五十两银子给门口的家丁,让他帮自己拿给夜疏影,就当是自己住那小院该给的报酬,家丁目送几人离开,心想,秦小姐和二小姐是多年好友,看他们这样子应该是要离开京安,要不要去告诉小姐呢?可是小姐起床气严重,会把自己弄死的?
思虑再三,他还是进去触霉头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夜疏影扔出的茶盏差点就给他砸了满头包。
一听到秦似带着赵飞骊她们离开,再大的起床气也给吓没了,夜疏影匆匆穿好衣裳,让家丁去牵了马车,暗夜之中直朝着城门而去。
秦似正和城门守卫求情,她塞了十两银子给那守卫,守卫才欲开城门,放他们出城。
“秦似———!”
夜疏影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秦似回过头,便看见夜疏影从疾驰而来的马车上跳了下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
夜疏影跑到秦似面前,散乱的青丝搭在肩上,秦似笑着帮她理顺。
“离开京安这个是非之地啊。”
“离开?秦似,许莺害你害得那么惨,你不报仇你甘心吗?是,我是听说许九年和娴妃被押入天牢,但是你就这样离开,不觉得很没用吗?”
秦似摇摇头,握住夜疏影的肩膀,“疏影,许莺下场如何,我已经不那么在乎了,我既无事,便不想再陷于这些纠葛之中,等我安定下来,会给你来信的,记得到时候来看我。”
夜疏影见秦似去意已决,也不再过多的挽留,她将刚刚秦似留下的银子还给了秦似,说自己不需要这些银两,再让家丁将马车赶来,顺手,准备把这个家丁也送给秦似。
秦似婉拒,自己实在不宜带更多的人离开,况且时鸢会赶马,并不需要再借助于外人,被拒绝了的家丁有点小难过,但比起和秦似去一个尚未知晓的地方,倒不如待在夜家看家来得好。
谢过夜疏影,两姐妹依依惜别之后,时鸢赶着马车绝尘而去。
夜疏影目送马车融进了无边的夜色之中,长叹一声,拍拍身边家丁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等天亮了我就去求母亲让她把你调任到我身边,今天的事情要是敢和别人说半个字我就把你的狗腿打断!”
家丁着实被夜疏影吓了一顿,连忙道:“小的从代,今日之事定然不会同任何人说起,请小姐放心。”
夜疏影驻足片刻,随即带上从代,回了夜家。
一夜之间,风卷云舒,朝堂局势诡异莫变。
许九年被押入天牢两月余后,季旆没了其余动作,季遥没被牵入许九年一事之中,但他也知道季旆找自己算账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慌忙将暗地里进行的所有事情调停,将他认为可能是季旆眼线的人一个不留的杀光。
也许是季遥杀孽太重,也许是因为丧父丧姐导致许莺悲痛过度,她腹中的孩子自然没能出生,而是胎死腹中,许莺因此而变得有些疯癫。
季遥终日看着抱着一团麻布将其当成自己孩子的已经疯癫了的许莺,以及终日以泪洗面的季璇,还有那再也没有力气叫嚣的王宦诗,心中一阵烦闷,他摔下手中的杯盏,离开了主院。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当年秦似所在的栖悟院,他推开已经有些斑驳的院门走了进去,昔日秦似那笔直的身影在他眼前不断地闪过,她姣好的面容此刻似乎无处不在。
他在栖悟院里坐到了太阳下山,等入了夜,他一个人离开了王府,来到夜家小院。
此时的夜家小院早已人去楼空,没有了半点人存在过的痕迹,他知道秦似已经离开的皇宫,可现在这夜家小院却无人居住,她会去哪?
季遥调转方向,来到了夜家门前。
府门大开着,从代正好经过,瞥见了门口的季遥,秦似和季遥的事情只要是京安人大多都听过一些传言,他想起夜疏影的嘱托,连忙往夜疏影所在的小花园跑去。
夜疏影这会正和李清亦一起谈论起秦似来,前两天自己接到秦似来信,信上说秦似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等时间差不多了,自然会告诉她。落脚于何处。
她还没将接到秦似书信的消息告诉夜廷煜,自打秦似离开之后,夜廷煜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接受了太子的邀约,还变成了太子的幕僚,成了太子的左膀右臂。
明明时间才过去两月,夜疏影却感觉像是过了几年。
李诺一还是日常到自己跟前博眼球,虽然自己内心是松动了下来,但在秦似和殿下没有结果之前,她断然不会和李诺一在一起。
秦似的突然离开,夜疏影也猜到了是因为季旆,论私心来说,自己自然是希望秦似能和兄长在一起,只是自己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勉强,既然无缘在一起,何不放手彼此祝福呢?
兄长或许也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才决定去助太子。
她扪心自问,她肯定做不到兄长那样大度,因为你喜欢这个人,而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为了你,去帮助你喜欢的人,因为看着你幸福,就是圆了我当年的痴梦。
夜疏影长叹一声,被匆匆忙忙跑来的从代吓了一跳。
一听从代说季遥来了,夜疏影愤愤的站了起来。
这人在百花盛宴时说的话已经够让自己鞭他尸千百回了,如今居然还找上门来了!
夜疏影让李清亦去凉亭下等自己,自己带着从代去门口会会季遥。
她还没走到门口,便看见了和季遥对峙的夜廷煜。
夜廷煜刚从季旆那回来,原本不想理会站在门口的季遥,但后者偏偏不识趣,将人拦了下来。
“夜廷煜,你把秦似藏哪了?”
夜廷煜一听这话有些想笑,他还想问季旆把秦似藏哪了,他问了,但季旆也不知道秦似去哪了。
“广平王爷,与其担心别人,倒不如先担心自己的处境,你以为这两月殿下按兵不动是因为什么?很快,你们广平王府,就会从南唐消失了,你还不快回去抱着你那正妃求得最后一些温暖?”
季遥知道夜廷煜不会那么轻易告诉自己秦似的下落,但他仍不死心,正欲再问,夜疏影便夹在了二人中间。
“兄长,你先进去,这样的无赖不是你这般谦谦君子能应付的,我来就是了。”
夜廷煜笑笑,抬脚进了府门,从代看着大公子就这样施施然的离开未免有些心惊,尽管二小姐行事风格自己清楚得很,但是对面可是季遥啊,一个看着自己岳丈死却丝毫不伸援手的白眼狼。
“夜疏影,别跟本王耍什么花招,快把秦似交出来!”
夜疏影才不会被季遥吓到,她走下石阶,来到季遥面前,“我说王爷,你方才没听到我兄长的话吗?你这个王爷之位,可是坐不了多久了,劝你还是早日改口,免得他日沦为阶下囚,在别人面前自称本王,可是会被笑掉大牙的。”
季遥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们夜家攀上了季旆就可以盲目自大了吗?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你以为季旆真能保住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后辈吗?”
“王爷,路在那,赶紧滚,不送!”
夜疏影不想和季遥过多废话,骂了一句之后进了府门,两个守门的家丁在季遥的目光中不卑不亢的关上了门,要是以前也许还忌惮三分,现在呢,算咯,小姐的命令要紧。
季旆在秦似离开京安的当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原因无他,毕竟他在夜色之中,一路将秦似她们送出了京安城。
那晚从陶兴朝家散去时,已经接近了子时,因为事情冗多烦闷,加上自己被秦似那般拒绝,季旆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于是在下令北月红妆他们不许去看秦似之后,太子爷自己违背了自己的命令,去了夜家小院。
他在秦似门前驻足良久,终是打开了窗,溜进了她的房间里,天堂太子,居然也有为了见心上人一面而翻窗的举动,实在是活久见。
他静静地看着安睡的秦似,伸手碰了碰她的睫毛,心想,她现在右耳还听不见,等天亮了,让唐静过来帮她换药好了,就说是唐静自己同情心泛滥。
院里惊醒的东西叫唤了一声,季旆看了看秦似,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等到东西闭嘴,从原路,出了房间。
季旆站在院外,正欲走,却看见了忽明的烛火,便站在了原处,看着小院里的所有。
他原本还想送秦似她们再远一些,但朝中的事不允许他耽搁半分,若是他真想和秦似厮守一生,那自己就必须坐上最高的位置。
他站在城门上,看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随即回了东宫。
回宫之后,季旆当即命人把归浊找了回来,暗中派他去保护秦似,这件事情,除了归浊和季旆,再无第三个人知晓。
归浊追上秦似的时候,是当天午时,他们的马车出了京安城之后一直都沿着官道而走,归浊不由得捏了把汗。
这官道是最容易被山贼土匪盯上的地方,以往官车被劫持无数,那些匪徒残暴无比,若是碰上,恐怕自己一个人也有些难以对付。
他想了想,先秦似她们一步往前,自己给了自己一刀,抹了些泥土在自己脸上和衣服上,倒在了路中间。
诚然一切如归浊所料,秦似她们救下了他,也听了他的建议,离开了官道,沿着小路一直往南去。
最后秦似决定落脚的地方为南溪镇,秦似怎么想也没想到,南溪镇知府余暄,亦是季旆的人,就算归浊没有追上秦似,只要她进入南溪镇,季旆就能知道她的消息。
因为归浊的叮嘱,余暄并没有过多的去关照秦似,不过是帮她将自己名下的一个小宅院,借住给了秦似。
那个小宅院在南溪镇边上,原本是余暄为了给南溪镇的孩童上学用,后来朝廷拨款,修葺了新的学堂,小院就闲置了下来。
后来宫里来信,说太子要来南溪小住一阵,于是余暄立马命人重新修葺了小院,起名为墨敛居。
太子离开后,那小院便一直空着了。
归浊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与余暄见过几次,余暄自然知道归浊是季旆的人,加上秦似是个女子,这人比人多活一年,能看出的事就多一件,能麻烦玄镜门的女子,对殿下来说非比寻常。
秦似一家便在墨敛居住下,归浊自称无处可去,请求秦似将自己带在身边,于是归浊便成功的留在了秦似身边。
自从在南溪镇落了脚,秦似的心情好了不少,秦辞和秦然都进了这里的书院去学习功课,秦然从开始的不爱讲话,也渐渐结交到了新的朋友,秦辞一如既往地爱闹腾,闲暇之余会想秦榭这会在做什么。
秦似和赵飞骊调香,时鸢负责拿去南溪镇街上卖,归浊便负责打鱼挑水,顺便种些青菜养些鸡鸭。
她有时候会独自来到河边,想想京安的季旆如何了,她记得红妆告诉过她,季旆身中奇毒,那毒可曾解开了?
河边人影绰绰,秦似走在路人中间,看似毫不起眼,实则惊艳众人。
他们早就听说南溪镇来了一个外乡人,还颇得余知府照顾,将他的小院借助给了这女子,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姑娘真不像是寻常家的姑娘,一言一行之间,总给人一种高贵优雅之感。
变成了目光中心的秦似丝毫没发现,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季旆,他脸上那个黑色印记不断的在她眼前放大,最终使得她脚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路过的人将她扶到树荫下坐下,时鸢闻讯而来,将秦似扶回了墨敛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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