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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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寻来他们不过就是为了旬阳王一事。

林珩止站在右侧,静静瞧着皇上阴沉的脸,猝不及防的回想起那场梦里这个皇帝最后的结局。

于江山,他的确是位好皇帝。

开明沉稳,从不因为要一统天下而无端发起战争。

可当初自从旬阳王刺杀,他被人救下之后,身子便每况愈下,他仔细回想过,但始终觉得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被手足背叛,似乎是有别的隐藏原因。

譬如眼下,他分明未曾经历上一世旬阳王谋逆一事,可周身的颓废隐隐与那时一般无二。

他心中猜想渐渐成真,或许叫皇上心灰意冷的不是旬阳王,而是某个执念破碎。

脑海中极快的窜出道身影扑到皇帝前面,那支箭堪堪刺入她肩头,霎时血滴四溅。

林珩止闭眼,是沈姝颜。

果真是她。

林珩止心口抽痛,他记不起太多,只在脑海中似乎看见了沈姝颜的脸,此时耳边听不进养心殿内他们的声音,只有嘈杂的叫嚣与皇上惊慌失措的低吼。

“文昭?”长孙璟轻轻用手肘抵了一下林珩止的腰,皱眉道:“想什么这么入神,父皇与你说话呢。”

林珩止瞬间收回思绪,手指有些颤抖,“在想这事情该如何解决。”

“朕听璟儿说你已有决策?”皇上脸色泛着青,沉声道:“说来听听。”

半个时辰后,林珩止与程烨从养心殿出来。

他低低叹了口气,眯着眼睛仰头去看天:“快要变天了。”

程烨应声:“谁说不是呢。”

两日后边疆传来紧急战役,出现百姓□□极其严重,皇上命徐将军率兵出征,林珩止与程烨分东西两队前往。

消息一出,沈姝颜只觉得有些奇怪,当初何曾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先去找了沈祁询问,可什么结果也没有得出,她只好憋着一口气回了院子。

刚进院落,就瞧见沈珍珠在长廊下来回踱步。

沈姝颜微微诧异,快步迎上去:“四姐姐怎么来了?”

“小六……”沈珍珠眼睛有点红,左右看了几眼,拉住她的手快步进了里间,“母亲昨夜与我说,等程烨此次出征回来,便定下这门亲事,我……”

“怎么了?你不希望有这么一天吗?”

沈姝颜敛眉,握住她的手坐下,扫过她眼里的血丝便知昨夜定是整宿没能入睡。

“从上次二哥哥生辰我与他见过一面后,我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沈珍珠紧紧握着她的手指,指缝里都是汗,哽咽道:“我觉着,他心里没有我。”

“怎么会啊。”沈姝颜失笑,抬手挥开她肩头沾上的灰尘,安抚道:“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所以想的有些多呀?”

沈珍珠摇头,她眼神迫切,“不是的,我怕……”

沈姝颜见她对程烨的态度变化极大,心中多有猜测,“你这是怎么了?上次他与你见面说了什么吗?”

见她问起这个,沈珍珠一张脸憋得通红,硬是说不出话来,直到沈姝颜转移了话题,她才红着眼睛开口:“那次我问他觉得我如何,他夸我很好,还告诉我说日后若是成婚,我想要的他都会给我。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对我一直不上心。”

有些事情,当真如程烨所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沈珍珠先动了心,自然处于劣势,眼下程烨对她若即若离,她心里害怕,可又不知道如何对旁人说。

沈姝颜明白的。

握了握她的手,温声道:“那你现在想如何?”

“若是他当真对我无情,我还能如何。”沈珍珠面如死灰,“你知道的,母亲先前寻的男儿里,惟有程烨叫她觉得满意。况且……况且我当初也在她跟前说了,程烨很好这话。”

沈姝颜沉默良久,低声道:“你也不要过分担心,毕竟婚姻这种大事,我也无法干涉。但之前我曾经与你说过,程烨这人不错,这话是真的,你若是嫁给他,不用担心姑嫂妯娌关系处不好,也不用担心婆婆叫你立规矩受委屈。”

“且感情这东西说不准,你这么好,若是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呀。”

能嫁给程烨,也总比嫁给上辈子那门生好。

沈姝颜规劝了几句,沈珍珠心里也踏实了些。

说到底她还是小女儿心思,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决策,但还是不踏实,想叫人摸透她的心思劝劝她。

送走沈珍珠,沈姝颜靠在软榻上小憩一阵。

夜莺拿着纸条进来,小心翼翼的站在她面前,低声道:“姑娘,来信了。”

沈姝颜睁开眼,坐起身子将纸条接过来,上头字迹线条利落有利,只一眼便知是林珩止。沈姝颜眉心微微沉了些,留的话不多,但字字都是要紧的事。

夜晖已经找到了那位白先生,如今已然带着他往京城赶,林珩止说明日黎明前便要率兵离开,希望沈姝颜能在这之间好好想一想先前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等他回来,必定会给她一个信得过的答案。

沈姝颜看完,起身走到桌边,将纸条置于烛火上燃烬,问:“你哥哥几日能入京?”

“两三日,怎么了?”夜莺如实回应,却瞧见沈姝颜脸色变化。

“没事。”沈姝颜摆手,夜莺退出屋子。

她思绪混乱,有些无奈。

夜晖的身手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就沈姝颜嫁过去以后,林珩止每每离京身边从来没有少过这个人,可眼下却因为自己的事情叫夜晖离京多日,他此番出征也不能让夜晖跟在身边保护。

若是有什么事情,却是她的错了。

心里乱糟糟的一片,沈姝颜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继而轻叹。

边疆一事备受朝廷关注,这几日沈祁刚下朝就往书房里钻,一待就是一整天。

沈姝颜近来有些烦躁,隐隐觉得会发生些事情,犹豫再三,还是在徐将军他们出征三日后进了宫。也不知是不是皇上下了命令,沈姝颜倒偏门时,侍卫瞧见她递来的玉佩便请她在原地候了一阵,而后叫了人来将她带到了养心殿。

沈姝颜进了殿内,在门口瞧见皇上正怔忡的看着自己。

几日不见而已,她却有种错觉,比起先前见面时,此刻的皇上有些奇怪。

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颤,往前走了几步,跪下问安。

皇上略一抬手唤她起身,“你今日怎么来了?”

“今日在府上无事,便进宫来陪您说说话。”

这不是真心话,但皇上听在耳中却是极为好听,朗声笑开,起身走到软榻边,示意让沈姝颜坐在与他隔了一张小桌几的地方,“你这假话说的真是顺畅。”

被皇上打了两句哈哈,沈姝颜心里那点对他的畏惧散去,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皇上静静瞧着她的侧脸,眼神温柔,忽而叹息道:“前几日见你时,朕甚至有种错觉,看见你就像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

沈姝颜愣怔,失笑:“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女怎么能与公主相提并论。”

闲谈一阵,事关旬阳王的话沈姝颜不知怎么问出口,便只能一直拖着。

皇上想着与她下盘棋,无奈沈姝颜不太精通,皇上只好低声细语的教她。沈姝颜神思飘离,这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场景一如既往地清晰。

殿门被人推开,沈姝颜应声看去,常服加身的顾文淮入了她的眼。

沈姝颜面色微变,放下指尖那枚棋子起身行礼,而后立在一旁。

瞧见她在养心殿里,顾文淮也是诧异,抱拳道:“陛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嗯。”皇上淡淡应声。

顾文淮退下时,又多看了沈姝颜一眼,她面色极淡,眼中敌意却明显。

原路出殿,顾文淮回想起那日从裴府离开回府,去找祖母问询,却被祖母疾言厉色的训斥了一顿,不仅没能见着姑祖母,甚至连那位久病卧榻的姑母都未能见到。

他心下有疑虑,却也无处问询。

当夜遇见妹妹顾文娴,本想与她说起这事请,却见她没有半分兴致,又被妹妹说叫几句后,他更是将沈姝颜是不是顾家人这个念头狠狠压下。直到今日再见,顾文淮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没办法直接去问沈姝颜。

挠挠额头,转身离开养心殿。

皇上将沈姝颜留下一道用了晚膳,正准备着人送她出宫时,大太监慌乱无措的进来禀报,宫门口被封住,旬阳王率领兵马正在攻城门。

沈姝颜“唰”的站起身,她脸色煞白,她的烦躁果真应实,本该发生在来年二月宫宴上的事情,却在眼下发生。时间地点都不对,纵使她再能知晓未来,也探寻不到今日之事。

皇上也有些惊讶,本以为会是后半夜突袭,所以才将沈姝颜留下用饭。

抬眸扫过沈姝颜惨白的小脸,沉声道:“去告诉顾文淮,他知道朕的意思。”

“皇上……”沈姝颜皱眉。

皇上起身踱步行至她身边,拍拍她的肩头:“别怕。”

这一声如父般的安抚,沈姝颜乱糟糟的心头终于平静一二。

不多时,外头再次传来消息,城门攻破,旬阳王一众兵马已经被顾文淮率领的人堵在养心殿外的第二道门外。双方谁也不肯退让,旬阳王却暂停进攻,反倒与顾文淮讲起道理来。

只言这般打下去,吃亏的只有顾文淮,让他弃暗投明归属旬阳王。

就在彼此拉锯战中,养心殿偏门被打开,悄无声息的窜出一小队人马。沈姝颜耳聪目明的回头看去,只见对方个个身着黑衣全副武装,她霎时间头晕目眩。

沈姝颜下意识握住皇上的手腕往自己身后拉去,瘦弱的身躯挡在皇上面前。

“夜莺!”沈姝颜扬声唤,只见一直在廊外候着的夜莺握着匕首入内,与其一道进入的还有从云溪适时赶回来的夜晖。

混乱厮杀下,沈姝颜推着皇上出了殿,站在角门偏僻的位置偷偷张望。

她心口止不住的狂跳,比起上一世她为皇帝挡下的那支突然飞来的箭,此刻这这样失算的场景更叫她心有余悸。

回头看去,皇上的面色却一如既往地平静,丝毫不见惊慌。

“您……”

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犹疑发问,“所以这是场局?”

年过半百的九五之尊靠在红木柱上,目光却定定落在门口,沈姝颜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林珩止将剑架在旬阳王的脖子上,顾文淮走在右侧,两人左右夹着将人挟持进来。

沈姝颜眼前发晕,看清林珩止一如往常衣衫翩翩,心口的大石头落下,喘着松口气。

那几个从养心殿偏门进入的黑衣人已经被夜莺兄妹两个与暗地保护皇上的几名侍卫擒下,皇上率先走出去,站在台阶上定定看着越来越近的旬阳王。

他收起目光,回眸瞧向神色复杂的沈姝颜,抬手唤她:“来,过来。”

他的举动让所有人将目光都落在角落里的沈姝颜身上,林珩止有些诧异,他本打算今日处理好这件事情后去沈府寻她,却不曾想竟会在宫中相遇。

沈姝颜一步一步走到皇上身边,旬阳王眯着眼看清她的脸,突然大笑:“皇兄,你这又是何苦呢?先皇后去世多年,如今又寻来一个与她如此相似的姑娘留在身边,难不成是想取而代之?既然你这般念着先皇后,眼下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不如撒手前去寻她?”

这话实属大不敬,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不敢吭声,却见皇上笑开:“纵使朕去了,这江山也轮不上你,倒是不知你终日这般与朕作态是累还是不累。”

沈姝颜侧眸瞧了眼皇上,只见他神色清爽,丝毫没有半分因为自己手足兄弟背叛而产生的颓废。

心里“咯噔”一声响,她似乎开始发觉,这一切与她所认为的有了出入。

上辈子皇上在旬阳王谋逆后,身子衰败莫不是并非因为他。

久久未能收回视线,沈姝颜心中七上八下,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暗暗思量着皇上如何,下方扣押着旬阳王的顾文淮却在不停打量着她。

沈姝颜缓缓转过头,不经意间与顾文淮的眼神撞上,她皱眉,厌烦的移开视线。

这一幕被林珩止看在眼里,默默地扫过顾文淮的脸。

旬阳王丝毫不畏惧眼下搭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厉声道:“这江山你怎知轮我坐不得,论能力我又哪里输于你,可偏偏就因为你是先帝的长子便压我一头。你已经没多少日子了,放手,我还年轻,交给我,我能让这江山繁荣昌盛。”

他眼里闪着泪光,激动地说着自己的理想抱负。

沈姝颜心中暗暗叹息,多少人在这个位置上迷失了自己,又有多少人为了权利不顾生死也要放手一搏,分明遇事都是那么冷静头脑清醒的人,可偏偏一旦碰上皇位,个个都像患上了失心疯。

想起前些日子长孙灏与旬阳王来往密切,他大抵也是想要借刀杀人。

虽不了解长孙灏,可转念又想,有这样的机会谁不愿借旬阳王这把刀去杀皇上,若是成功了,便是离皇位更近一步,皇位在旬阳王手中也好过在皇上手中;若是败了,纵使调查也与自己毫无干系。

可是他们每一个都忘记了,皇上能坐稳这个位置多年,怎会是个简单的人。

皇上不愿再听他说那些有的没的,大掌一挥,顾文淮扣押着旬阳王转身离了养心殿。

今日这场闹剧扰的人脑门生疼,皇上叫林珩止处理好看押的那些人马明日再回话,满面疲惫的折回养心殿,忽然想起什么,叮咛身边的大太监着人亲自送沈姝颜回沈府。

林珩止抢先一步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还是臣送六姑娘回府,外头的事情程烨会处理好。”

皇上沉吟片刻,也觉得不大放心,犹豫道:“准了。”

看着他一只脚刚踩进殿门,沈姝颜下意识开口:“皇上。”

皇上扭头看过来,沈姝颜盯着他困乏的眼,浅浅笑开:“您保重身子。”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叫大太监频频侧目,林珩止霎时间抬头,只见皇上瞧她许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应声:“早些回去。”

廊下的众人行礼跪安,直到身影消失,沈姝颜才直起身子。

大太监安排好的马车在宫门外,林珩止带着沈姝颜慢慢绕过御花园往出走。

夜莺兄妹两跟在身后小声笑闹着,沈姝颜脑子里乱麻一片,许多话想要问他,却又想起那日在沈睿书房中尴尬的场景,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珩止偏过脑袋垂眸看了一眼她的侧脸,轻声问:“今日怎么进宫了?”

“有些事情去了养心殿一趟。”沈姝颜心不在焉的回应。

今日来的确是有事情,只不过那事情还没有问出口便被他们无声无息的解决干净罢了。

空气一时寂静,两人尴尬的想转开话题,却又同时开口:“你……”

沈姝颜仰起头瞄他,瘪瘪嘴巴。

“你先说。”林珩止失笑,语气柔和。

“我听大夫人说程烨与四姐姐就要定亲了?”沈姝颜想帮着沈珍珠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林珩止“嗯”了声,而后道:“约莫再过几日,听他说你四姐姐的及笄礼一过,程家便去提亲。”

“你同他关系那样好,他对我四姐姐……”沈姝颜抓心抓肝不知该怎么问,索性一咬牙道:“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四姐姐?”

林珩止的脚步越来越慢,沈姝颜想要知道,迫不得已只好跟着他的脚步。

月光拉长身影,林珩止忽而叹息:“姝颜,这世间并非只有彼此相互喜欢才能走在一起,一时不喜欢不代表一辈子不喜欢,你姐姐若是嫁给程烨,是件好事。”

那夜他便看明白了,程烨分明是不自知。

余光瞥了眼沈姝颜,林珩止继而道:“就像有的人,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合适,但说不准也会日久生情。”

“你说他们?”沈姝颜笑笑,心下放心些,“其实我也这么想。”

林珩止缓慢的脚步停下,他轻叹道:“不是,我是在说我们。”

“我……我们?”沈姝颜转了身子,迎着月光看清他的眼。

若说实话,沈姝颜的确是心动了,但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一句话一个笑就能让她重蹈覆辙。她是重活过一次的人,心思比上辈子细腻百倍,空口无凭的话她相信不了。

沈姝颜这次没有气急跳脚,也没有羞红脸,她神色认真地看着林珩止,“林珩止,我们之间纵使日日相处,也不会有日久生情这一说的。”

“为何?”

沈姝颜闭眼,转身快步离开。

一直到将她送回沈府,林珩止都没有得到答案。

他骑马离开,沈姝颜扭回身子抠住门框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没有给林珩止回答,是因为这件事情,她曾经用了短暂的一生来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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