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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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一个没忍住,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你也不想想,过了这么长时间,花都能从南运到北,还不能生发几盆?若是没这个能耐,我留双全的爹在扬州做什么。”

原来是自己冤枉了蔼哥哥。黛玉有心赔礼又却不开脸面,小脚跺了一下:“谁让你不早些告诉我。”自己闪身进了花房。

沈越好笑地跟她一起进了花房。面对着自己熟悉的花草,黛玉一株株看不够爱不够,向着沈越商量:“把这几盆都搬到李先生那里,我去看也方便。”

“你觉得先生能放过这些?”沈越自己环顾四周,嘴里还在批驳黛玉的话:“他喜欢的、你喜欢的都已经搬过去了。留在这里是新生发出来的——为的是师母不好过李先生府里,你们来庄子里也不至无花可赏。”

黛玉便点头赞道:“蔼哥哥从来想的周到。”又笑道:“那蔼哥哥怎么不自己来给老太太选花,非得拉上我和太太?”

沈越虚点她一下:“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难道看不出师母这些日子有些强颜欢笑?若是让她再郁结起来,李太医的药可就白吃了。若是单请师母过来散心,她自是不放心家里,让你来就不一样,师母一定会跟着。”说着自己都得意起来。

黛玉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太太去那府里一次,便不自在几日。一般是做母亲的,为何太太与奶奶对咱们就掏心掏肝,老太太就总算计太太?”

原来这小丫头暗里自己已经不知道思量了多久,一直没人给她解惑,今日正好趁着机会一股脑儿问出来。沈越虽然愿意她无忧无虑万事不必管,却也知世情险恶容不得水晶玻璃人。与其让她自己想歪,不如自己告诉她:

“原来太太没出嫁的时候,老太太自然也曾真心疼爱过她。这一份疼爱让太太无法割舍对老太太的感情。可太太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小家,自然要以自己的小家为重,不能事事以老太太为尊,老太太便觉得太太与她离心。”

“加上那府里还有贾将军和贾员外郎,又各自娶了妻生了子,可不也一样为着自己的儿女打算?老太太又想着让两房平衡,自己好在那府里说一不二,自然想着借位高权重的先生来压过不听话的儿子。这样师母就成了老太太必须拿捏住的人。”

“为了拿捏住师母,老太太怕是哭也哭过、闹也闹过、装病也装过。若是只让师母牺牲自己也就算了,若是让师母还在搭上你与宽哥儿的利益,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儿女,师母可不就左右为难了?”

黛玉听了点头:“原来如此。不如以后不让太太去那府里,眼不见心不烦。”

沈越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窗外一角暗黄裙摆,向黛玉道:“本就该如此。师母只是好脸面,怕人说她不孝累了你与宽哥的名声。其实京里多少人家的外嫁女,非娘家有大事都不能回娘家的。不过是先生家里没了长辈,师母才得以宽松些。”

说完这话的时候,那角裙摆已经不见了,沈越便专心地与黛玉挑选起合用的花来。

贾敏本是不放心沈越与黛玉两个,才自己亲身来看——说来两人一日大过一日,黛玉虽然才只六岁,可刘氏已经请她暗中查看别家姑娘的品行,再说她不知道定亲是怎么回事贾敏是说什么也不信了。加之沈越已经十岁,有些知事早的男孩已经知道好少艾,贾敏不得不防。

不想听到的竟是女儿对自己娘家的不满还有沈越对自己与老太太之间的分析。不得不说沈越分析的很对,这才更让贾敏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对老太太太过心软了。

自己也是有儿女的人,替自己儿女打算有什么错?何况那个毒妇害的自己差点……贾敏不敢想下去,越发坚定了自己日后少回娘家的决心。

即是老太太寿辰,自是以喜庆热闹为主,花房里各色大红、明黄、艳紫的花都被挑了出来,将个晚晖院装点成了花的世界。

谚哥儿也没放过沈越,从他手中一气得了三个球,每日里爱不释手,将自己的亲哥哥放在一边,天天恨不得粘在沈越身上。沈超心里不服,却拿这个弟弟没有办法,只好想着等讷哥儿会走会说之后,一定不能让沈越占了先。

五月末的时候姑苏那边林家的四名赶考的子弟终于进了京,由沈超兄弟两个带着宽哥儿一起送到了老太太在东城的一处宅子里。宅子只有两进,住四人连同他们带来的小厮却也绰绰有余。贾敏早派了两个厨子过去,每日替他们主仆准备饭菜。

老太太与林如海分别宴请了四人之后,便由林如海早就替四人找好的先生带着苦读。贾敏为表亲近,也亲自带了黛玉去宅子里看视一回,又每人送了一套衣裳,倒让这些人很是感激。

今年是沈老太太七十整寿,沈学士门生遍布天下不说,沈尚书如今也入了内阁,谁不想借此向沈家示好?送寿礼的从十天前就络绎不绝。好在沈家早有准备,自六月初八开始待客,正日子那日就只余下亲近人家,还算不十分受累。

林家的四位举子也被林如海带来,跟着沈信一处招待客人,更让四人感激不尽。这四人年岁虽然不一,可心思都透亮着呢,还能看不出这是林沈两家有意提携?自是用上了十二分精神往来于人客之中,不敢有一丝纰漏。

沈越早在国子监请了假,同沈超一起跟在沈信旁边招待近支亲友。大家看着两位少年进退得宜,说话彬彬有礼,行事条清络明,无不在心里叹一声沈家后继有人。

有那家有女儿心思活络的,有意无意在沈信跟前提起两兄弟的亲事,倒把边上的林如海急出一身汗:别人惦记沈超他还可笑看沈信应对,惦记沈越可就让他不能忍了。

沈信也是个妙人,听人说自己儿子就打太极,提侄子更是一推六二五:“越儿多得他先生教导才有今日,所以他的亲事倒是如海兄做得主,我们不过干看着。”竟祸水东引到了林如海身上。

偏外人还觉得沈信说的有理——大家都有眼睛,谁看不到自林如海回京之后,小沈供奉十日里有八日要去林府?听说在林府里他竟能当一半的家,这林大人定是把学生当儿子养呢!

一时与林如海攀谈的人就多了起来,让林如海真是哭笑不得:“越儿已经定了亲,大家又何必惦记?”

知道沈越定亲的人是少数,蓦然听林如海提起,有心不信却又不能质疑林如海的人品。可相信的话自己女儿就失了得佳婿的机会,更要问问林如海沈越定的是哪家闺秀。

林如海无法,半吐半露地说出自己早在五年前就与沈任定下姻亲之事,听到的众人都用一种“你竟是这样的林如海”的目光看他,直到他落荒而逃。

大家想想又觉得顺理成章起来。试想若不是自家女婿,谁舍得把家里国子监的名额给学生?何况家里还有儿子!别说师徒如父子的淡话,只看今日能来的,哪个不是给沈学士做学生做了几十年?还不是一样靠着自己的能耐科举?

至于说定了亲沈越还日日长在林家,那就更不是事儿了——人家可是师徒,没有林如海天天耳提面命,小沈供奉能在国子监考试之中位列前排?

可惜归可惜,众人还是向着林如海与沈信说声好眼力,进而打趣沈越。沈越看着白白净净,除了当日与杨佳之事外,平日在外人面前甚至话都不肯多说,现在却也还是平淡如水,就好象别人打趣的不是他一样,还是礼貌周到的请人落座看茶,把个沈超佩服的不得了。

外头尚且如此,太太夫人那里情况只能加个更字!在太太夫人们看来,沈越比起沈超这个沈家的宗子来说,其实更有优势:父亲虽然官位不高,却是府中嫡子,将来分家的话长辈不会亏待他。沈越自己又是嫡长子,小小的年纪已经有了偌大的名声不说,身上也有了官职。哪怕他将来时运不济科举不利,自己女孩过门一个敕命是少不了的。

何况在圣人面前挂了名,深得太后、皇后喜欢的少年供奉,会时运不济?

谁知这小沈供奉竟然早早已经定了亲,那个与他定亲的小丫头竟然就站在沈老太太跟前说话!

不酸的太太夫人没有几个。有心想说句把酸话,却得想想只要一看黛玉就笑眯了眼的寿星高兴不高兴,于是晚晖院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原本大家热热闹闹说着儿女,一下子都沉默下来——话题一时不好转换,总得有个不太生硬的目标转移一下。

就听人群中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笑声,然后一道爽利的声音传来:“难怪老太太镇日里笑意不断,正是子孙个个争气才有这样的福气。别人我不熟,可沈兄弟却还知道一些。”

大家看时,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正坐在张少卿太太身边,向边上的人打听一下才知,竟是张家的外甥媳妇。有知道的悄悄知道身边人:“是贾将军的长媳,现在又与张家走动起来了。”说完还要看贾敏一眼。

听的人便悄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里定有林家出的力。看来这位贾家的少奶奶还是要好生交往才成。就听贾家的少奶奶接着道:“进门给老太太拜寿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一院子的香花必是沈兄弟孝敬的。”

沈老太太听人夸自己的曾孙,自是笑的开怀:“你怎么又知道?”

王熙凤站起来笑道:“我也去姑母家里几次,看台阶边的那一缸莲花就眼熟的不得了。沈兄弟那样知书明理的人,没有孝敬了师母,却不孝敬老太太的道理,由此及彼,老太太这一院子的香花,可不都是越兄弟孝敬的。”

又笑向老太太道:“我也不求老太太多赏,走时好歹让我带一朵两朵沾沾福气。”

“看你说的可怜见的,怎么你沈兄弟只孝敬了你姑母,竟然没分你一点半点?”

“老太太知道,我这人最有眼色不过。”王熙凤眼见把太太夫人们都是一扫:“就算没读过书,可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句话还是知道的。哪能自己没孝敬姑母,还把沈兄弟的孝心给夺了去?”

一句话说的沈老太太更是开怀,推推自己身边的黛玉:“听你嫂子说的可怜,你带她出去再好生看一回花。还有别的姑娘愿意赏花的,也都好生招待。实在心爱想带回家的,老太太不是君子,却不能送人自己所好了。”

都是大家出身,谁还能听不出王熙凤与老太太的弦外之音?个个含笑让自己带来的姑娘们随着黛玉好生去赏花,始作俑的王熙凤倒又坐到了张太太身边。

张太太悄声道:“你这嘴也太不让人了些。”

王熙凤轻轻吐一句:“若不是舅母与姑母提携,我今日连这门都入不得呢,又怎么能眼看着姑母让人挤兑?”听的张太太轻轻点头,虽然王熙凤话里没提,可她却知道若是自己如贾敏一般境地,这个外甥媳妇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替自己分了别人的目光。

不是忘恩负义的便好。张太太端起身侧的茶杯,自在地啜了一口,与贾敏的目光一交而过。

与黛玉手拉手一起出门的正是穆婉,等离了大人的视线,才悄悄拧了黛玉一把:“你倒是把我们瞒的好苦。”

黛玉娇笑一下口内讨饶:“好姐姐,这样的事儿哪有自己挂在嘴边上的?何况姐姐从来没问过我,我又从何提起?”

恨的穆婉咬牙:“你才几岁,谁能想到竟是你第一个定了亲,谁可巴巴地问这个呢。”

边上却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正是呢。即是林姑娘与小沈供奉定了亲,怎么今日还登沈家的门呢?又做主人一样招待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说到这里却不说下去,只自己掩口而笑。

这位姑娘黛玉也在别家花会上见过一两面,是礼部典制清吏司李郎中家的姑娘,比黛玉大两岁,最是个好出风头抓尖要强的。

穆婉轻拉了黛玉的手,自己笑向李姑娘道:“李姑娘年纪小不知道,或是李大人没向李姑娘说起。林大人也是老太太的族侄孙,合家来给老太太拜寿才是正理。”

边上的李自珍与黛玉最好,哪儿能听人说黛玉的短?就是同姓李也不成,两家又不是同族。她把小嘴一撇道:“是老太太让林姐姐带大家出来赏花,并不是林姐姐自己非得做主人,怎么到了李姑娘嘴里就成了不是?难道林姐姐不该尊老太太的话?”

正主还没说话,自己就接连让人驳斥,李姑娘也不示弱起来:“不管怎样,她与沈家定了亲,应该自己在家里绣嫁妆,还要出门招摇就是她不尊闺训。”

这样的帽子扣下来,黛玉顾不得穆婉还拉着自己的手,上前一步站到了李姑娘面前:“我倒要请教李姑娘一下,闺训里何曾有这一句,定了亲的人便能不尊长辈吩咐?”

“这……”李姑娘一时语塞,主要是她没想到黛玉竟然敢自己站出来辩驳。一般闺秀听到别人质疑自己,不是该羞愧的掩面哭泣吗,怎么这个林丫头如此不知羞臊大言不惭呢?

“还是李姑娘觉得,我现在就知道十来年之后,自己身量多高是胖是瘦?”黛玉才不想直接揭过,蔼哥哥早就告诉过她,人即给她没脸,她也没必要替人遮掩。

姑娘们听了黛玉的话,再看看她尚未长成的身子,也都笑了起来:黛玉才六岁,就算是成亲早也要及笈之后,那就是九年以后的事儿了。都说女大十八变,那变的可不只是容颜,还有身材。

李姑娘越加张口结舌,穆婉忍笑向着黛玉道:“即是老太太让你带我们赏花,也就别再耽搁了。还不快把你们家的好花让我们赏赏。”

这下子李姑娘如同抓了理一般:“她们家?还没过门,谁知道日后如何,怎么就成了她们家的?”

此言一出,大家一下子静了下来,都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李姑娘:这样的话形同诅咒!两个定亲的人怎么会不知日后如何?无非是其中一方无法嫁娶。无法嫁娶的原因只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定亲的人不在了,或是有一家败落而另一家悔婚!!

不管是咒的沈越还是黛玉,用心不可谓不毒辣。如此恶心肠的人,若是自己哪日不如她的意,会不会也恶狠狠诅咒自己?这是所有姑娘都想到的问题,李姑娘身边的姑娘们,赶紧站的离她远些,就怕她一个不如意,把这诅咒施于己身。

黛玉已经转身看向李姑娘,杏眼内平静得没有一点温度:“来人,请李太太、太太和大伯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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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营养液,作者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感谢:游手好闲妞扔了1个火箭炮

感谢:人就是二、jojo、译予、妖妖妖?3、赵小黏灌溉了营养液。

么么哒一直支持的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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