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坐在一旁,冷淡的注视着他。
观禅的暴起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他的动作快的不像是一个孱弱、精神溃散的人类。他就像是一只拿来捕猎的狗,猛的纵身跳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匕首就要刺向小和尚:“听得满意吧,小畜生,我和哥哥就算活不成,也要拉你陪葬——!!!”
当然没能成功,观禅的手腕被小和尚扭住,匕首的尖端抵住观禅自己的鼻翼。青年僧侣发指眦裂,额上渗出一滴汗珠,正要和小和尚背水一击时,却听见那个要比所有妖鬼都可怕的孩童轻飘飘的声音。
“对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小和尚道,“下山前师父找过我一次,说这次前去比叡延历寺的资格还是交给师兄观禅。因为师父觉得我年纪过小,去大寺庙进修或者游历还为时尚早。他说你自小便踏实勤恳,再脏累的活都不推诿,同寺院上下诸位师兄弟关系也极好,佛法研习也很刻苦,定然心性纯良。所以师父将这次讲佛会的住持管事一职交给你,让我跟随你修行,等到讲佛会结束归山后,就为你准备行李为你送行。”
匕首掉在地面上。
情绪激荡时的人类极有趣,就像只有在死亡来临前夕静止住的表情一样;他们激动时神情是活着的,像蔓延的抽出枝桠的藤条。当躯壳承载不下,藤蔓就破墙而出,成为钻出人类额上皮肤的鬼角。他们那时候看起来也非常有趣,极度的狰狞,像-间开裂的老房子,布满了创伤累累的裂口。
还有另外一种,是生者的死亡。
还在呼吸,藤蔓却已经枯萎死去。他的时间停留在听见消息的前一刻,眼睛里却慢动作迸发了一场地震,一场火山爆发,一场海啸或者是飓风。宏伟的就像是一个世界无声的毁灭。
小和尚转头离开此处。转头离开身后白灰斑驳,砖瓦倾塌,瞬间颓败的屋宇。
太阳升起来时候他们开始收捡行李准备折返伊吹山。上午的时候茨木闲着无聊,就问:“这里管事的死了,等你们撤走,这里就能荒废掉了吧?”
小和尚说:“期待它荒废做什么,做妖怪的老巢?”
茨木笑:“我看风景还不错。”
“荒废不了的。付下尾介只是管事,他死了,持有这里的贵族再重新找一个管事就行了,人总是很多的。”小和尚凉凉道,“到时候狗还是照样养,斗兽赌博照样办,人还是照样死。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有多大改变的。”
茨木听了有点闷,就出去了。中午时他回来,告诉小和尚:“他们死了。”
小和尚略略的抬了抬头。
“原本只是准备处置养狗的那个人,但是突然那个和尚疯了一般的冲上来说是他让祭祀犬神的,祭祀的方法也是和尚交给那家伙的。你们住持——那个老和尚发了很大的火。”
“然后呢?”
“然后准备将他们扔入琵琶湖溺死。这种死法真是不干不脆,还不如让吾杀了——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
听说是准备将观禅和付下尾介推入湖中时,忽然起了很大的一阵妖风。从芦苇群中走出一个身着红衣满面血泪的女鬼,这女鬼不畏攻击,甚至连身死魂灭都不惧,当着法师们笔直的走向那两兄弟。住持听清了她口中语调絮乱的“阿步”,招了手让法师退至一边。
“诸行是常,无有是处啊。”住持低头念了句佛偈,领寺院的法师和协助执行的官府人士掉头离开。
那女鬼果然不追,只是走向那两男人,一口一口活生生的将他们吃了个干净,骨头渣子都不剩,河边只剩了好大一滩血,怎么冲刷都冲不掉。女鬼也没了踪影,当夜起了很大的风,像是女人在哭,也像是母亲在叮咛“记得要好好吃饭啊”。
一点乱七八糟可看可不看的小tip:
1.“荣升‘三会’讲师,得业统领权门僧纲,立身出世,名利双收,就连皇子亲王都得奉承你”这其实差不多是平安后期的事情啦,摄政藤原氏等极少数门阀把持和垄断中央政治时期,留给其他贵族子弟的出路就是进佛门出家,所以差不多争抢僧位如同争抢官位。
2.“入道后的天皇都能与你平起平坐”天皇肯定是不会一起平起平坐的!差不多是指从奈良圣武天皇在著名的东大寺卢舍那大佛前自称“三宝之奴”为开端,平安的时候33代天皇出家了16位之多,皇后皇子公卿将相也一起跟着出家,叫“入道”。总之真的是超级多,“后光严天皇的皇子亮仁法亲王以下十三人皆出家”;当和尚真的很吃香啊?!
3.“得罪你的贵族你能将其‘放氏’”“放氏”是院政时期的事情了,[各派势力拥兵自重,常用的方法有两种:一是抬着本寺院的镇守神舆到京都上告,日本史书称为“强诉”或“嗷诉”。特别是每次兴福寺僧众入京强诉,藤原氏一族都不敢入朝处理公务,使政府部门几乎停止运转。如藤原氏的人对此不理,或做出任何不利于兴福寺的事,兴福寺僧便在神木前举行宣告把此人开除出藤原氏的仪式,此为“放氏”。被宣布“放氏”的人从此便不能再到朝廷做官,直至兴福寺僧表示免罪为止。此称“山阶道理”,连朝廷也无可奈何。]……感觉当时的和尚,超牛叉(。)
4.都是复制粘贴论文里面的,就是想吐槽一下僧侣真的是个牛叉的好职业的!顺便也能看到这篇文其实时代线超乱的,阴阳师时代也乱的不行所以就让它们自由飞翔吧。我大概参考的也就是平安时代附近,参考的很随便!只打算那种乍一看不要很违和的程度就可以啦_(:з」∠)_
第十九章
酒吞没能找到出口。
从黎明的光再次攀上他的肩膀,他踏遍所有能走遍的土地,日升月落如同复制一般重复了三次。在第三次太阳落至山脉肩头时,他依旧一无所获。“承载着大量人类念力的地藏像或许能扭转时间”——听起来就像是一场疯话。但偏偏鬼王信了,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蛛丝。可这根蛛丝显然什么都没有扯过来。
酒吞忽然觉得手掌有些生疼,低头一看才发觉是手上抓着的地藏像残片。石像碎的不均匀,甚至有地方的青苔还潮湿着。他在怒气之下攥的极紧了,石像碎裂的一小块地方尖锐得过分,刺得酒吞一疼。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甚至在酒吞童子迈出去的那一刻他都未想到他竟是有那么急迫的想见茨木童子。和小孩儿相处的每一刻他都像是在拼图,那些沉睡在妖鬼仓促易逝时光里可能再也不会为人所知的碎片被打捞起来,未知被填补,就好像酒吞是在和茨木童子相识那么久才恍然大悟这家伙也是有幼崽期的。童年时期的小孩儿令酒吞产生一种错觉,好像钢铁制的茨木是一件易碎品;可是就算他不是,强硬的能一个鬼爪横杀天下,酒吞还是担心他。
此处若真不是幻境——幻境不可能维持那么久,也不可能人展现的如此细碎仔细。那就必然是被可以错乱引入的过往时间线。酒吞甚至怀疑小孩儿的存在是绑在他腿上令他步履艰辛、频频回望的一根锁链。在不属于自己的时间线中待久了会有什么结局?不知道,总归不会令人愉快。
此时暮色四合,夕色温柔的平铺下来,暖橘色的天际掠过一行雁雀。道路交汇处修着一处小小的神龛,一旁长着一棵多年枝繁叶茂的老樟树。神龛中的地藏像刻痕已经斑驳,隐约还能瞧见慈眉善目的笑容。酒吞烦躁的啧了声,想将无用的地藏残像给摔至一边,想了想终究还是握在手上了。
不知道茨木童子那家伙现在如何,若是留在现世,没准找酒吞已经找得杀红了眼;也有可能是被扔往了属于“酒吞未化鬼”时期的时间线。酒吞试着想了想自己未化鬼时,却像隔着雾。但无论如何,大抵也没什么区别。酒吞自己都曾几次想着多留一会儿照看稚年时的茨木,更别提茨木童子。如果茨木童子当真在酒吞人类时期的时间线,想必不用多久就会把寻找离开方法的事给忘至脑后吧。
他叹一口气,转头去找小孩儿。离开时他记着把小孩儿安置在了一处旅店,不放心人类,就提了门口的灯笼鬼挂门上让它照看小怪物。总归也不需要多久,酒吞当时是这么想着的,找着回去的线索还来得及去接他,将小怪物安置好,或者是想办法促进他化鬼——按茨木的凶劲,化鬼了怕是也没几个妖怪能欺负他,运气不错的话他们还能来个认真的告别,小孩没准会拽着他领口哭一会儿;就当做茨木小鬼头时期还是会哭的吧。所以酒吞还得空出多一点的时间。
但是现在计划一都没实现。他没能找见回去的线索。坏处是暂时见不到茨木童子了,好处是他还能和小茨木相处久一点。
这么算起来,也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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