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谢迟过来的时候,叶蝉任性地成心不主动提减兰。让她比较意外的是谢迟竟也没问。
他对减兰好像还没有对桌上那道红烧鲤鱼的兴趣大。
那道红烧鲤鱼道确实做得好,味道调得得宜,细品有淡淡的蒜香,汤汁用来泡米饭味道特别好。鱼肉够嫩也够入味,鱼腹中还有鱼子,薄薄的鱼皮上一点残留的鳞片也没有,对于叶蝉这种爱吃鱼皮的人来说简直美好。
但架不住叶蝉今天实在心不在焉,一边吃一边打量谢迟,完全没顾上鱼皮。倒是谢迟吃得很痛快,搭着其他炒菜干掉三碗米饭之后一抹嘴,让刘双领去赏厨子。
叶蝉这下看出来了,这绝不只是因为鱼好吃,是他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她用茶水漱完口就问他:“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谢迟的笑容掩饰不住:“书上有句话我想了大半个月都没想明白,今天突然想通了。”
叶蝉:“……”
他这个样子真让她忍不住觉得他傻乎乎的……
然后叶蝉就别过头笑了两声,谢迟这会儿也漱完了口,一抬眼注意到她只吃了小半碗的米饭:“怎么吃得这么少?”
“今天不饿。”叶蝉道。
她能这么敷衍他不要紧,可没吃多少是真的,没过一会儿,她就觉得饿坏了。
于是这天的宵夜叶蝉吃了好多,南瓜羹吃了一小碗,豆沙蛋黄酥足足吃了三个。原本歪在她怀里自己乖乖端着小碗喝牛乳的元晋见她这样,都好奇豆沙蛋黄酥是不是特别好吃,小手一伸就要抓来尝尝。
“哎——你不能吃!”谢迟赶紧给抢了下来。他还太小了,这种酥皮点心怕他吃了会呛着。
元晋皱皱小眉头,唧唧嘴,倒也没闹,就是扭头向叶蝉一伸手:“娘抱我!”
谢迟又说他:“让你娘好好吃东西,爹抱你。”说着就绕过榻桌把元晋抱走了,而后他坐回去,又看了叶蝉两眼,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不好好吃晚饭光吃点心?菜不合口味?”
“……没有。”叶蝉被他追问得心里叫苦,“那会儿没开胃,现在才觉得饿。”
这倒也算个解释,事情若是就这么过去也就得了,结果等到二人一起躺上床后,她忍不住了!
她钻到了谢迟被子里,手指戳戳他的胳膊:“谢迟谢迟。”
“嗯?”谢迟看过来,她抿了抿唇:“我问你个事啊……”
他翻了个身,信手揽住她:“你说。”
叶蝉就说了:“你怎么……你怎么不问问刚入府的侍妾的事啊?”
谢迟愣了愣,噗地一声喷笑出来。
他这一笑就换叶蝉愣了,可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一拽被子把自己蒙了进去,接着就在被子里放声大笑起来。
“你干什么啊!”叶蝉想拽开被子问他,可他捂得紧紧的,她只能在外面看着被面干着急,“怎么啦?你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谢迟可劲儿地又笑了一会儿,双臂猛地将被一压,露出头来深缓了口气,接着一双笑眼就在她面上划了起来。
划了半晌,他一脸好笑地问她:“今晚胃口不好,是为这个?”
“不是。”叶蝉矢口否认。
他伸手搂住她:“是不是?”
叶蝉坚定不移地继续否认:“不是。”
他凑上前亲了她一口:“说实话,是不是?”
叶蝉不吭声了。倒不是想承认,是因为觉得他已经摸出了答案。她便没精打采地蔫了一会儿,辩解说:“我不是嫉妒她。”
“噗哈哈哈哈!!!”谢迟竟然又笑起来,笑得她想打人。然后在她即将挥拳的时候,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你怎么可爱!”他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儿,“好了知了,怪我怪我,我没跟你说清楚。这人要还回去是不行,留在你身边当个婢女用着。别瞎琢磨了,我就没打算见她。”
“你都没打算见她?!”叶蝉讶然,“为什么啊?!”
还问为什么?!
谢迟哭笑不得地捏她的脸:“因为我有你了啊!”
有她还不够吗?他为什么要再冒险接触别人?万一新来的这个跟容姨娘一个性子,他不是自讨没趣吗?
比起那样,守着她一个多好啊,跟她在一起他时时刻刻都舒心。她在身边的时候,他时常感觉不知道怎么宠她才好。
“睡睡。”他轻松地又拍拍她,“你最近操心自己笄礼的事就行了,别的不用你管。”
“……嗯。”叶蝉弱弱地一应,突然又觉得笄礼很美好了!
四月十八,叶蝉的父母终于到了洛安,直接在府里住了下来。叶蝉本来没觉得有多想家,但一见到爹娘就受不了了,当晚和母亲聊着聊着,便抱头痛哭了起来。
母亲被她哭得心疼,搂着她哄了半天。后来叶蝉躲去屏风后洗脸的时候,谢迟刚好过来了。叶蝉就听谢迟很客气地跟母亲见了礼,寒暄了几句后,母亲就开始跟谢迟念叨。
母亲说,我们家小蝉不懂事,君侯您多担待。
母亲说,我们家小蝉上头有三个哥哥,底下没有弟弟妹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难免有些被宠坏了,君侯您别计较。
母亲还说,我们家小蝉先前也没怎么学过规矩,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君侯您别怪她。
母亲说了好多好多。
叶蝉听着听着,听明白了——可能是自己刚才那一哭让母亲误会了?母亲觉得自己在府里过得不好?甚至觉得谢迟欺负她了?
可这还没发解释,她要是出去就说谢迟待她挺好的,母亲准定觉得“你当然会这么说”“我知道你在安慰我”。
于是,叶蝉想了想,探头往屏风外瞧了一眼。母亲正坐在罗汉床上,正对着这边,谢迟呢,是在离罗汉床三两步远的地方添了把椅子坐,背对着这边。
叶蝉就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谢迟正忐忑不已地跟岳母大人说着话,忽而发觉岳母大人在往他身后看。
他尚不及回头,被人一把扑住!
谢迟下意识地抬手往后一拢,叶蝉的笑音便传了过来,他不禁也跟着笑,然后把她拉到了身前。顾及到有长辈在面前,才没直接将她按到腿上坐。
气氛自然而然地松快下来,谢迟笑问:“这么高兴啊?”
叶蝉脚下颠着坐到母亲身边,一搂母亲的胳膊:“那当然了,我都快两年没见过爹娘了!”
母亲叶甄氏看看谢迟,又看看她,方才的担忧一下全缓了下来,接着便往女儿后背上一拍:“这么大的人了,坐没坐相,你就这么当侯夫人?”
“在自己屋里,怕什么的。”叶蝉索性蹬了鞋子,盘腿坐到罗汉床上,“再说,我还没及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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