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灰暗的童年曾经被短暂地点亮过,是有一日晚上,难得空闲的母亲摸着她的头说的。
窗外星空的光,来自很远很远以前。
它们穿过几十万上百万光年,穿过宇宙的尘埃,漂流了很久,才得以被她看见。
而最初发出光的星星早就死了。
她后来把这点也告诉给了弟弟妹妹。
虞颢是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不可置信。
虞孟清却只是当听了个‘1+1=2’的知识一样淡定。
虞安于是清楚,每个人的阙值和开关都不一样,连接这世界的媒介看似相同,而实际上差别很大。
星星是一直在她心里的。
她很痴迷其中的延迟感,背后潜藏的意义,是无论多远,光都会到达。
总会到达。
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这个,虞安的心也就安定了下来。
她说完不谢后立刻回过神,眼神不小心撞上了他手中的巧克力,他还没动。
“你不吃吗?”
闻言奚清楷好容易收回粘在她身上的目光,低头看了眼只缺了一小格的黑巧。
他不喜欢和巧克力有关的一切,因为当初有人喜欢在注射前徒劳地吃一块巧克力,装作自己能抵抗住诱惑似的。
久而久之,一吃甜食反而会让那男人心瘾更痒。
不想解释那么多,奚清楷捉过她的手,翻过手背掌心朝上,把空了的那块糖纸窝进去,整板放在她手里。
“喜欢?”
他问得很平静,虞安明显感觉出来男人和之前有点不同,可惜说不出哪里不同,只是心气也难得地平和了许多,愿意好好对话了,便诚实点头:“谢谢奚总,这块我就拿走了。”
雨势渐弱,风刮得卖力了些,但并不妨碍她裹紧外套冲入雨幕去路边打车。
趁着小还不赶紧走,等又下大了干等到晚上吗?在旁边站了奚清楷的情况下?
杀了她比较快。
很幸运地,虞安站在路边没两分钟就打到了车。
在后排系安全带的时候,她有意无意抬眸往刚才站的商场檐下看了一眼。
奚清楷是连个姿势都懒得换,还站在原地。
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遥遥望过来,直撞进她眼里。
虞安猝不及防地想到顾姐,她第一次来霂远开过会后,回去的路上就开始掰着指头感慨,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近看好看,远看也好看;模糊着看好看,清晰着看更好看……虞安满脑子飘得都是好看,搞得快要不认识这两个字。
现在这样隔着快一条街的宽度,从街边往檐下望,细雨蒙蒙里男人站在那里,打眼的要命。
像是放到暗处他就会成为光,落在明处便会勾住人眼睛。
虞安将安全带插|好,回头看前方,定定道:“走。”
***
最近长了眼睛的都知道,奚总心情不好。
十分不好。
跟华戌的合作出了纰漏,陈副总和付董都尽量避着这尊大神走。
原因无他,都是因为奚清楷心情太差了。
差到只要在开会,解决问题,或者跟华戌的团队不小心在上楼时遇到,奚清楷的目光永远都是在罪魁祸首的身上。
这结仇还是越级碰瓷式的结仇,难道是因为错得太蠢了?
华戌负责的组员也欲哭无泪。
只有付明浩知道的门清,带着一点超越凡人的悲愤感——什么鬼公事,肯定是跟旧情人翻脸了好吗!一个个的,幼稚!
而奚清楷,他想法其实很简单,暂时碰不到摸不着,看是必须要看的。
不看老婆日子还能过吗?不能。
罪魁祸首本人则目不斜视,一身正气。
虞安已经活得超脱世外了。
自从第二天去上班路上,被科普了下她生病那天做了些什么后。
是在地铁上,她扒着栏杆昏昏欲睡的时候。
头卡在冰凉的折角处,跟着地铁一晃一晃的,停站时幅度略大,虞安在半梦半醒间一个趔趄,一头栽进前面人的怀里。
但预想中那个胖大叔软软的肉感并没出现。
除了撞得闷痛的头以外,一双指节有力修长的手顺势扣在她肩上,力道很有些分寸。
虞安没有来得及惊讶为什么这人会在地铁里,就在铁证如山的照片、视频中看见了自己疯魔的样子。
站在旁边、挤得相当辛苦的律师严谨艰难地翻出具体资料,一项项念着碎去的灵魂们……它们的具体购入日期、价格和证据,并且在念完后欢迎她随时提问。
虞安:……
问个屁,可以自杀吗。
她卖了自己都赔不起好吗?
但太阳可能打从西边出来了,奚清楷垂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忽然笑了:“我不需要你赔钱,但是需要你做一件事。”
虞安:“不可能。”
这还用想,要不就是答应三个无条件要求,要不就是□□陪聊性|伴侣,文艺作品早给人民群众指出了明道。
“虞小姐,总额是一亿……”
律师面无表情地被挤成肉饼状,开口仍然严肃。
“你还是先说一说。”
虞安紧紧咬住唇,低头飞速道。
“别躲我。”
地铁的风声呼啸而过,夹着他清淡嗓音撞入她耳膜,微麻的酥痒,震的虞安微不可察地打了个颤。
上班高峰,他们之间即使已经努力保持距离,可仍然贴得严丝合缝。
幸好是冬天。
虞安额上一层薄汗细珠。
奚清楷身上有股木质沉香与淡淡烟草交织的味道,他深灰色的羊绒大衣几乎半裹住了她。
真的小巧,软玉温香撞了满怀。
下一站就是中转站了,人会涌出去三分之二。
虞安余光能看见有不止一个人在拿手机拍。
很安全的是,摄像头没有对准她的,都是精准对到男人的方向。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数秒。
一个王八蛋。
两个王八蛋。
三个王八蛋。
加油,数到十就到站了——
虞安忽然全身僵住,血液倒涌,猛然抬头,本来就闷红的脸蛋更红了,眼里射出的光几乎要杀人:“你!?”
大早上的耍流氓?!!!
大概在腿根部快靠近胯骨前后,有东西顶住了他。
热度简直是一路烫到了她脸上。
奚清楷面上仍然优雅冷静,白皙的脖颈锁骨一点都没红:“先不说我怎么。
你以前上生理课吗?”
他缓缓俯了身,上半身微弯,下半身便稍稍撤离,留出了空隙,温雅里藏着勾人的诱惑:“这要是我能控制的,我自然会定时的。”
人潮适时褪去。
虞安在猛地提膝和踩死他之间选择了后者。
奚清楷带着皮鞋印办公事的。
在中午离开霂远的间隙,被林序嘱咐过的应如轩应特助非常眼尖,立马在他上车前拦了拦:“我帮您擦干净,等会儿……”
“不用。”
奚清楷拒绝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甩上车门。
这个鞋印保留了一天。
这双鞋在晚上被小心翼翼地放好,如果不是管家看到,奚清楷可能会带着它进卧室再供起来,最后权衡之下还是算了,放在鞋柜最上方最显眼的位置,津门出门都能看到。
奚清楷心情没有特别不好。
当然,也没有特别好。
才开始,他一点也不急。
反正有一生可以浪费,那就慢慢来。
是准备要当一回真真正正的文明人,学习正常人是怎么谈恋爱追女人的,奚清楷都为这个做好了准备,万万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跟华戌一周内第五次开会开得很匆忙。
他在问雅公馆谈事谈到四点多,结束后再赶回霂远已经来不及,于是直接让人请整个团队来了公馆。
手下确认了三遍,毕竟合作方通常都只派一个人,这种一个Team都来的实在很少见。
华戌这边都以为警察在解决监控的问题,把声音调出来之类的……唐昱不急,她是相关专业优秀毕业生,比谁都清楚这种摄像头记录下来的画面根本没有声音,怎么调也调不出花来。
而且看最近这几次的样子,很明显对方的老总是相信自己比较多的。
之前唐昱担心过,有一次风言风语传的,说对方点名在晚上十点多后让虞安去私人住所。
唐昱心登时提上来一截,毕竟要真有什么亲密关系,哪怕只是性|伴侣,也说不准会有偏袒的心,到时候就麻烦了。
幸好没有。
没有音频,自然是以追责人的意见为主。
这一次却不是为了找出问题的起源,是问题解决的办法,霂远高管陈醒然提出ABC三个方案,说完第一个,虞安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尴尬的发现没有静音。
拒绝通话后,静音还没摁下去,语音聊天立刻就进来了。
祝亦未接来电其实都7个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祝亦接个电话,或者出来偶尔聚一次,他都能准确无误地察觉出不对。
这次他直接问她,是不是欠钱了,怎么说话声音这么低落?
说真的,虞安并不觉得被看透的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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