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骄阳满天,算是近些日子里难得能不披斗篷,便能在院子里坐住的和煦日子。
霜梅搬了个竹制的躺椅放在后院儿,让刚刚用完午饭的苏妁能在外面晒晒太阳。苏妁枕着靠背的软垫子,腿则搭在脚踏上,身上只盖一张薄薄的羊绒毯子,好不惬意。
一连三日,她都以各种借口将自己锁在房里。起初是连饭都不用,后来怕爹娘起疑,只得给桐氏晃称提早来了小日子,身子不舒服,让霜梅将吃喝用度直接取进屋去。
今日还是霜梅出了趟门,回来信誓旦旦的给苏妁保证,市井已无半句关于她的传言了,她才愿意用完午饭后出来坐坐。
几日里不着阳光,脸色都变的阴晦了几分。
苏妁侧过头,看着坐在竹椅上认真绣东西的霜梅,出言打趣:“荷包?这是给我绣的吗,霜梅?”
“小姐,我上月给您绣的那个不是还很新?您怎么又惦记上了!”明知苏妁只是逗她,霜梅嗔怪回敬。
娥眉微蹙着,苏妁转回头仰望着蓝天,佯装失落道:“噢,那不是给我绣的啊,难怪上月那个针脚那么粗,这回这个针脚倒是细的很,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碧空如洗,丝丝云絮轻荡着,被暖阳的圣光镶裹着金边儿,让人看的心情舒爽无比。
霜梅见苏妁这是自己心事刚一去,便不肯饶了她,只得将话题带往一边,“小姐,您猜现今坊间关注的是谁?”
“谁?”苏妁忽地又侧转过头看着霜梅,神色紧张,她总是有些不置信,那些事情就会这般轻易的过去。
“是汪家……”刚想说是汪家小姐,但霜梅忽地意识到没必要跟那个女人如此客气,便改口道:“是那个汪语蝶!”
“她?她的事儿不都过去了么。”苏妁笃信戊京的百姓们是没这么长情的。
“又出新进展了呢。”霜梅边仔细插着针线说道。
“怎么了?”苏妁从躺椅上起身,一把将霜梅手里的竹绣绷夺下,心中气的是有进展之前不说,竟还卖关子。
霜梅见手中落了空,不满的嘟了嘟嘴,“就是当初掳走她的那些铁勒人给逮着了,被押着在菜市口跪了三日,从早到晚说的都是当初□□汪语蝶的不堪事儿,结果京城百姓们一下就有了新话题。”
“难怪……”苏妁眼珠子转了转,心下暗忖怪不得自己那事儿能平的如此快!这边有当事人现身说法,自然就没人关注她那点儿虚无缥缈真假难辩的事了。
“不过这些铁勒人落网的倒真是时候啊。”她口中喃喃道。
霜梅点点头,晏晏笑着:“小姐,听说汪家自出事第一日就大门紧锁,再无任何人出来呢!汪大人更是连朝都不上了,看来真是一家子都无脸见人了。”
听完这话,苏妁想着若是陆鹤轩得知这一消息,也会觉得苍天有眼!他不敢告汪家,而汪家如今也落了难,这女儿家的清誉算是毁了个彻底。
恶人自有恶人磨,罢了,她也懒得管汪家的破事儿,眼下自己都一团乱麻了。
“霜梅,”苏妁神秘兮兮的唤着,然后四下里看了看,确定不会有人来后,才附上霜梅的耳畔小声问道:“你说这黄花闺女和不是黄花闺女,如何鉴别呐?”
霜梅虽性子泼辣些,身为丫鬟也没那么多男女大防,但对于这种事还是不通的,毕竟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
她便只得摇摇头,为难的看着苏妁:“小姐,这我哪儿知道,不过您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刚问完,霜梅忽地想明白什么似的,圆瞪着眼指着苏妁:“小姐,难不成您和谢首辅已经……”
“啊呀!”苏妁忙去捂霜梅的嘴,接着小声急道:“你别那么大声!”
霜梅被她捂着嘴,点点头。之后苏妁松开手,眼眸一垂,泫然欲泣,脸上亦显露出惭仄之色,“我……我在宫里住了那么多日子……”
“小姐,对不起。”霜梅恍然意识到那段时日苏家的艰难,而她先前竟还带着打趣的心思问。便是真发生了什么,小姐也是为了苏家才做出的牺牲。
苏妁摇头,意思无需抱歉。其实那些日子说起来,也不似外人想的那般难熬。虽是留在宫中为质,也被迫做了许多出格的事,可凭良心讲谢正卿待她并不薄,相反有时还很好到令她动容。
只是如今走出来,再回头看整件事,她确实无名无份的上了谢正卿的床。那这,就是人们所谓的被玩弄。
想着想着,已是嘤嘤垂泣。
“小姐,您先别急!既然连您自己都不能确定,那说不准也……”霜梅没说下去,但她总觉得女人在那些事儿上便是再懵懂,若真发生了也应该是能明白的。
“对了小姐!”霜梅忽然想起什么,“听说在女儿出嫁的前一夜,当娘的都会亲手交一本儿辟火图给女儿,里面画的便是些洞房之事!我猜夫人手里肯定早就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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