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平静了一阵,万碧安安稳稳坐了个双月子,结果刚出月子,太后就又闹腾开了。
无它,只因含山公主的满月宴十分热闹,再看朱祁从都半岁了,既没身份,又没封号,老人家吃味了,吵着让朱嗣炯给赐个爵位。
太后的理由很明确,既然永嘉都有郡主的身份,朱祁从为何不能有?起码也得是个亲王!
朱嗣炯冷笑道,“他亲爹不过世子规制下葬,他就要亲王?而且母后是不是忘了,他已经过继给顺王兄,立世子要爵位须顺王兄奏请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笑开了容颜”“晓晓”“漫漫浮云”“W”的营养液~~
第88章折腾
别说,太后还真忘了朱祁从过继一事,但顺王不过无权无势的闲散宗室,让他上奏请立世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太后令人递了信儿给顺王,便坐等皇上下旨封爵。
她想得很简单,但事实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顺王迟迟未请立世子,太后越等越心焦,干脆把顺王叫进宫问问怎么回事。
两个内侍搀扶着白发苍苍的顺王进了寿康宫,他颤巍巍地挪着老寒腿,步履十分龙钟缓慢,走几步就要喘半天。
看见他的样子,众人的心一下子被捏得紧紧的,连气也不敢呼一口,生怕一阵风把这位老人家吹跑喽。
当然,除了太后,她皱着眉头不悦问,“顺王爷存心和哀家作对吗?怎还不立世子?”
顺王花白的胡子颤了几颤,艰难跪倒,“老臣不敢,实在是前阵子病重,提起笔来就打颤,写不得奏折啊。”
太后认为这是借口,便着人伺候笔墨,让顺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写。
可顺王不是扯谎,他真的握不紧笔,手哆哆嗦嗦,写两笔一打滑,前后写废了几份,连咳带喘,憋得老脸通红,看得一众宫人提心吊胆,唯恐他一翻白眼就此倒地不起。
太后见他左右写不出来,愈加生气,手指几乎戳到顺王脑门子上,“凭哀家怎么说,你都当耳旁风?区区一个落魄宗室,将从儿过继给你是天大的面子,你倒拿乔作势!惹急了哀家,下懿旨夺了你的王爵!”
这番话有立竿见影的效果,顺王呼哧呼哧狠狠喘了两口气,顿时没了声响——晕了。
晕就晕了,太后没当回事,吩咐传太医给他瞧病,就把人抬了下去。
她内心倒有几分窃喜,巴不得顺王赶紧归天,好让从儿继承王位。
不满一岁的亲王,在本朝也算是头一份了!
但此事带来的恶劣影响出乎太后意料,甚至成了她一辈子的污点,并几乎断送了朱祁从的前程。
怎么说顺王也是堂堂亲王,且他从不参与派系争斗,为人宽厚谦和,是以在宗室中颇有好名。
顺王在寿康宫受辱一经传出,立即引发轩然大波,当即有宗室发难,“顺王虽是太后晚辈,却比太后年长,太后如此责骂,对幼不慈,对老不敬,简直有失皇家体面风范,不堪为天下妇人表率。”
有人将话传到太后耳旁,太后犹自没意识到此事严重性,还嚷着要将说着话的人都抓起来,“哀家是太后,连皇上都要恭恭敬敬的,骂几句亲王算什么!”
然而又有人发话了“后宫不得干政,太后竟要削去亲王的王爵,难道是要效仿前朝武后篡位?”
继而忧国忧民的御史纷纷上书,对此举口诛笔伐,并奏请皇帝约束太后权力。
太后懵了,下意识寻王贵嫔讨主意,“是你说从儿没爵位可怜,哀家才逼着顺王写奏章,事到如今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王贵嫔真不知怎么说,她是压根没想到太后能把这么简单的事搞砸!
她要的是拉拢顺王,进而笼络宗室,太后你好好和顺王说话不行么?非要耍威风,现下可好,整个宗室都得罪了,谁还肯为朱祁从说话!
王贵嫔寄希望于娘家,特地召母亲进宫,王家也试图扭转舆论,高敬也帮了大忙,御史言官渐渐不提了,但民间反而愈演愈烈。
只因茶楼酒肆又出了新段子,当然不敢言明是太后,只说乡野小户,婆婆偏心长子,极力搜刮压榨小儿子,虐待小儿媳,甚至想把小儿子的孩子卖了补贴长子。
反正怎么欺负人怎么来。
这是万姐夫的手笔,有他的大肆宣扬,连内宅妇人都知道这段书的背后隐情,嘴上不说,心里都同情皇后,暗叹,尊贵如皇后也免不了受婆婆的气啊!
若有官员想为太后说话,不用别人,他夫人就会含泪控诉,“莫不是你也想卖了我儿?”
什么跟什么啊,真真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那人一挥袖子去了,却不再提一字。
风波过后,朱祁从仍旧没有爵位,太后装病也无济于事。
宗室族长直言不讳,“朱祁从身为谋逆之子,须着重审察其品行,待弱冠后再封爵。也请太后自重,后宫不得干政,即便尊贵如您,也不能僭越,再有下一次,我就带着宗室子孙去哭太庙!”
这下太后真病了,彻底消停。
王贵嫔也不明白,先前宗室因新政和皇上闹得不可开交,怎的这次所有人全站在皇上那边?
她不知道,万碧知道,朱嗣炯暗中给宗室做了让步,将他们名下田地缴纳的税赋,以赏赐的名义返回了一部分。
以此换取他们对自己的支持,对新政的支持。
万碧和小雅感慨道,谁说做皇帝可以随心所欲?你瞧皇上,真是步履维艰!
但再怎么艰难,朱嗣炯也闯过来了,景平四年,方田均税在直隶大获成功,仅一个县城,就清理出隐田三千余顷,轰动朝野。
上缴的税赋更是令人咂舌,相当于往年的五倍!
景平帝闻奏龙颜大悦,提侯德亮为户部尚书,继续在山东、河南等地推行新政。
赫然功绩在此,便是以高敬为首的保守派反对,朱嗣炯也强行压了下去。
并说,“整天哭穷的是你们,朕弄来了钱,你们却一个两个跳着脚反对,那好,若诸位爱卿有办法,既能充盈国库,又不与民争利,朕就废除新政!”
看着哑口无言的臣工,朱嗣炯冷笑一声,不就是损伤了你们这帮大财主的利益么,朕非让你们怎么吃进去的再怎么吐出来!
外有侯德亮,内有吕秀才,又有老百姓的拥护,新政进行得颇为顺利,景平九年,北方的田地已丈量完毕,但向南推进的时候,却遭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边是高敬势力最集中的地方,且世家大族林立,许多地方都是只听宗族的,官府的令根本推不下去。
朱嗣炯看着奏折心烦,便去御花园散散心。
时值六月,御花园一带粉墙旁树影婆娑,墙头榴花似火,墙下月季花争艳,碧波荡漾的湖边柳丝拂风,黄莺啼啭。
站在岸边,初夏的风带着凉凉水气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一阵槐花的清香飘来,朱嗣炯看着岸边合抱粗的槐树,想起与阿碧初遇时的场面,彼时二人还是七八岁孩童,如今睿儿都十岁了!
有道是想什么就来什么,睿儿的大伴来福气喘吁吁来报,“陛下,大殿下又被太后罚啦!”
朱嗣炯无语望天,睿儿和母后天生不对盘,一天不闹上几次就过不去!
老远就听见寿康宫里尖叫声声,狗叫连连,喊打喊杀一片,隔着宫门就能想象里面有多热闹。
他叹口气,提脚进了寿康宫。
几条狗东奔西跑,每条狗后面都呼啦啦跟着一群宫人,因是大殿下的爱犬,他们不敢打杀,只能往笼子里轰。
但狗比他们灵活的多,闪转腾挪,看上去竟是狗在遛人。
更奇特的是,每条狗都穿着号服,上标壹、贰……等字。
朱嗣炯面上现出片刻的呆滞,“怎么了这是?”
来福苦着脸答道,“小少爷去看大殿下的猎犬,一时没关好,全跑了出来。”
一时没关好?朱嗣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儿子故意放的。
场面混乱,一时无人发现皇上来了。
待汪保重重喊了一声,众人方醒悟,忙跪下请安。
这时朱嗣炯才看到睿儿。
骄阳下,朱祁睿直挺挺跪在正殿门前的青砖地上,膝下连个垫子都没有。
朱嗣炯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上前拎起儿子,瞪一眼监视罚跪的小宫女,“下去领罚!”
睿儿倒替那人说话,“父皇别怪她,皇祖母下令,她怎好违背?没的让她受夹板气!”
他潇洒一挥手,“下去,你也陪我白晒了半日,去找来福领个红包压压惊。”
朱嗣炯好笑又好气,弹了儿子脑门一下,“小子,你倒是个心软的,走,看太后什么章程。”
睿儿揉揉额头,嬉皮笑脸跟着他爹身后,再次到太后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孙儿给皇祖母请罪。”
太后揽着朱祁从,半靠在塌上呼哧呼哧直喘气,一看就气得不轻。
她讥笑道,“哀家可当不起你跪,你能有什么罪?”
睿儿麻利起身,眨眨眼睛不明所以道,“是啊,孙儿也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罪,为何皇祖母叫来孙儿,不问青红皂白就让孙儿出去跪着。”
太后气得嘴唇直抖,“谁叫你起来的?”
“不是皇祖母说当不起孙儿跪吗?”睿儿吃惊地张大嘴,委委屈屈地看了他爹一眼,磨蹭着要跪不跪。
“好了,过来站着!”朱嗣炯沉声说,“母后,到底怎么回事?”
太后搂着朱祁从开始抹眼泪,“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儿子,竟然放狗咬从儿,小小年纪心肠竟然如此歹毒,也不知是和谁学的!”
“您不必含沙射影指责母后!”睿儿大声说道,“我做的我认,没做的我才不认,我没放狗咬他,是他自己艳羡,非要我送他一条。我把所有狗都送来让他挑,怎么反倒成我的错了?”
太后指着他对朱嗣炯说,“你也不管管,他就这样和哀家说话?一点也不像个皇子的样子!”
“母后这话不对,他不像谁像?”万碧挑帘进来,冷笑道,“儿臣请问母后,您说他放狗咬人,可有证据?”
太后气哼哼道,“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一进宫门就打开狗笼,那狗冲着从儿就扑了过来,不是他使坏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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