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月从县衙回来之后,发现王府每个院落都是烛火通明,而栖悟苑却是黑灯瞎火的,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可自己离开的时候小姐和时鸢都在院中,肯定出什么问题了!
北月飞身进了栖悟苑,发现只有东西在。
东西一见北月回来,又开始叫唤,北月警觉起来,跟着往外跑的东西走去,东西跑到往烟升苑和安灵苑之间的岔口停了下来,嘴里不停地呜咽着原地打转。
北月抱起东西,就朝着烟升苑走去。
叶娘子临走时锁上了门窗,她听许莺说了秦似身边那人的厉害,时鸢绝不能被救走。
北月到烟升苑之时,烟升苑里只有许莺一个人在,许莺一见到北月过来,脸上毫无慌张的神色,淡然的看着北月走近。
“你来这做什么?”
北月抱着东西,看着坐在摇椅里的许莺,微微一揖,“东西吵着要来此处,我只是带它过来罢了,不小心叨扰了夫人,还请见谅,别跟一只小狗崽过不去。”
许莺沉了脸色,不再言语,北月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烟升苑,发现通往下人住处的地上有一滴血迹。
是时鸢。
北月的瞳孔陡然放大,脸上的神情却毫无变化,抱着东西转身离开了烟升苑,许莺见北月离开,松了口气,带上莫夏就离开了王府。
廖兰正好路过主院,见到许莺神色慌张的带着莫夏离开了王府,心想许夫人和小姐不是刚从县衙回来吗?这会怎么又要出去了?
廖兰本来不想管许莺的事,但是想起季璇曾叮嘱过自己要多留心许莺的踪迹,便悄然跟了上去。
许莺和莫夏专门挑不起眼的小巷子走,廖兰跟了一半,只觉自己已经在外头耽搁了一些时间,而且照许莺的绕法,怕是一时半会也跟不出个结果来,倒不如回府告诉小姐,让小姐拿主意再说。
廖兰停下跟上的脚步,转身回了王府,就在廖兰回到王府之时,许莺和莫夏终于从小巷子里绕出来,转而走上了大道,朝着丞相府走去。
两人到时,叶娘子已经在了,而另一边绑着的,便是屠户崔莽。
彼时崔莽还在给客人剁肉,怎知眼前一黑,等醒的时候就已经在这了。
崔莽看着面前的许莺,心中一阵惊悸,这女人当真是蛇蝎心肠,白瞎了那一副好皮囊。
许九年看着地上的崔莽,再看看叶娘子,叶娘子朝他点点头,许九年再次捋捋自己的山羊胡,来到崔莽面前。
“屠户崔莽,你可知今儿本官请你来所为何事?”
崔莽现在倒是不怕他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加以要挟,就是怕他当面直接剁了自己。
“不知丞相大人把小的绑来所为何事?”
许九年很满意崔莽的反应,他直起身,背着双手,在崔莽面前踱步而迂。
“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借你鳏夫之名一用?”
“丞相大人想要如何用?”
“待你亥时回家,便可知本官要如何借用你鳏夫之名了,现今你且先下去休息罢,若是敢生半点想要逃跑的心思,你知道后果。”
崔莽双手被反绑,他极其别扭的给许九年磕了个头,心中暗自祈祷秦似可千万别出现在自己家中,否则自己也帮不了她。
人在屋檐下,他只能先跟许九年低头,否则小命难保。
廖兰回到王府之后便告诉季璇许莺和莫夏一直在小巷子里兜圈子的事情,季璇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许莺到底想要做什么,眼下王宦诗还在床榻上躺着,她一个头两个大。
“小姐,依奴婢看,现在夫人受伤,王爷又不在府中,你不仅要防着秦似捣乱,还要看着许莺不生乱子,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倒不如进宫,见见如妃娘娘。”
如妃,名为王梦瑶,是季璇的堂姐,三年前选秀入宫,现怀有身孕,所以陛下也会允许其娘家人进宫探望。
“可是表姐现在身怀六甲,找她怕也是于事无补。”
王梦瑶十六进宫,现如今才十九岁,却已经被封为妃嫔,可见手段也不是一点两点,在后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挣得自己的一片天地,实在不可小觑。
听了廖兰的话,季璇觉得也有道理,兴许自己还可以见季旆表兄一面,自从兄长的婚宴上见过一次,自己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季旆一眼了,哪怕远远地看到一眼,她也愿意。
夜幕开始降临,时鸢动了动身子,背后传来的疼痛使她不由得哼出了声,嘴唇干得厉害,可偏偏嘴里被塞了一卷破布,想要拿口水舔舔都不可。
眼睛刚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响动,时鸢抬起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心中害怕得很。
嘎吱一声,门应声而开,叶娘子掌灯进来,那烛光映照在她脸上,显得惊骇无比。
时鸢闭上了眼睛,假装昏迷。
可叶娘子却不给她装晕的机会,她见着时鸢又昏了过去,拿起桌上的冷茶就往时鸢脸上泼去,时鸢只得睁开眼,怨怒的看着她。
“小脸长得倒是匀称,就是出生低贱了,”叶娘子捏起时鸢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时鸢,“不过啊,我也无甚资格说你,大家都是为奴为仆的,谁也没比谁高贵上多少。”
叶娘子端详时鸢得脸片刻之后,猛地啐了一口,时鸢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却听得叶娘子的笑声。
“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少女怀春芳心暗许,只可惜家道中落沦为别人的奴仆,这世道便是这般不公,有的人生来就是九五之尊,含着金汤匙出生,幼时便凌驾于他人之上,而你我,这辈子都只能看人脸色行事,想想,多么的悲哀啊!”
时鸢不想听叶娘子声泪俱下的控诉,她只知道,秦似对她好,她就对她忠心耿耿。
叶娘子还在哭,见时鸢毫无反应,也便没了哭的兴致,少倾,她像是想起什么来,开始梳妆打扮,换下了原本保守无比的衣裳,找出了一套丝滑的绸缎寝衣。
她毫不避讳地当着时鸢的面将寝衣换上,许是未嫁过人未生育过子女的原因,叶娘子的身段保持的同妙龄少女别无二致,就是那张脸隐约已经有了法令纹。
时鸢闭上眼睛,尽管同为女子,但是这样的场面时鸢还是觉得眼不见为净。
叶娘子见时鸢闭上眼,将架上的齿木拿了起来,细致无比的刷了个牙,又很细致的洗了洗下丨体,宛如一个要去朝拜的圣徒。
叶娘子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她深情款款的前去开门,门口的阿才一见到只身穿一件透明纱织寝衣的叶娘子扑进了他的怀里,一下子有些懵。
可叶娘子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伸手将人拉进了屋子里,开始对他大手大脚的,阿才看着叶娘子那对若隐若现的东西咽了咽口水,他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哪禁得住这般诱惑。
看见眼前这一幕,时鸢先是惊愕,随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但眼睛闭上了,耳朵却堵不上,一些听不得的声音尽数进了耳朵,给了她心灵重重的一击,从此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比起时鸢的煎熬,秦似倒是更为轻松得多。
她依旧躺在崔莽的床榻上,双手交握,犹如一尊白玉娃娃一般,让人不忍亵丨渎。
此时的她只着了一身心衣,身上盖着带着一股猪油味的被褥,若是她此时醒来,首要还是嫌弃这被褥怎的这般不干净,但只可惜,她现在还没办法醒过来。
崔莽在亥时才被许九年差两个家丁模样的私将押回了自己家中,一进卧房的门,看见安静的躺在自己床榻上的秦似,崔莽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屁滚尿流的爬到墙角,蹲在那,不知所措,现在做什么,都足够要自己的命了。
崔莽想逃,但是他知道刚刚那两个是许九年暗中养的私将,武功高强,不是自己一介屠夫打得赢的,那二人这会必然还守在自己家门外,要是自己踏出房门半步,定会身首异处。
走不是,不走也不是,要不是因为怕死,崔莽很想用自己的屠刀直接把自己给屠了!
北月寻了秦似一圈毫无结果之后打算进宫找季旆帮忙,他刚掠上城墙,突然想起了崔莽。
正准备往回走,可都已经到了宫门口了,不麻烦他白浪费机会,北月掠下宫墙,沿着屋脊朝东宫飞奔而去。
这会季旆在书房临帖,赵鄞呈被红妆拉着切磋,正当赵鄞呈就要赢过红妆之时,从天而降的北月硬生生把他吓得一个趔趄,还是输给了红妆。
“小月月,你回来做什么?”赵鄞呈不开心的收起自己的长剑,嘴上还不忘损北月两句,“殿下这会可没工夫见你,你还是回去小月月!”
北月懒得理会他,直接进了南苑的门。
季旆抬眼,北月上前跪下。
“何事这么着急来见孤?”
季旆放下手中的笔,拿起一旁的手绢擦了擦拇指上的墨渍。
“王妃不见了,属下找遍了王妃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想得殿下允许,让属下带玄镜门的人去找。”
“不见了?好端端地人怎么会不见呢?跟孤吵架的时候看着挺精神的,再者,你是玄镜门门主,这些主意你自己拿便可,无须过问孤的意见。”
北月暗自抽抽嘴角,玄镜门山下谁不知道自己就是个代理门主,殿下你才是玄镜门实打实的门主。
“多谢殿下施恩,属下这就带玄镜门的人出去!”
季旆挥挥手,让北月起来,问他,确定秦似会去的地方都找了吗,北月支支吾吾回答,自己找漏了一个秦似最可能在的地方,没有想象中的一个钢珠打到身上,北月松了口气。
“放信号,正好孤闲的有些无聊,随你一同前去!”
季旆拿过黄木梨架上的面具,带好之后越过北月离开了南苑,北月跟上,解下腰间的银铃,用力的吹了起来。
一阵不同于银铃声的乐声悠然的响起,人人只觉是哪个宫的妃嫔答应常在在排解内心的孤寂,无人见到在宫外悄然集结的六个人,这些人每个人腰间,都系着一颗与北月身上那颗一模一样的银铃。
赵鄞呈一见到季旆出来,连忙吐了嘴里的草跟上,北月随后跟上,走了两步,季旆停下了脚步。
“红妆,你也一并跟着去,王妃是个女的,玄镜门全是大老爷们,行事不方便。”
红妆点点头,四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东宫。
在别宫人的眼中,整个东宫现下灯火通明,还传出乐声,想必是太子殿下正在歌舞升平,殊不知正主已经隐入了夜色之中。
崔莽决定做点什么,他看见了秦似被脱在一旁的衣裳,确定秦似估计现在未着寸缕,他哆哆嗦嗦的上前,将被褥再往上拉了些去。
随即拿过桌上的冷茶,朝着秦似的小脸蛋泼去,这一泼泼得崔莽心跳如擂鼓,生怕秦似找自己秋后算账,索性这是冷茶,若是热茶,还不得把这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给毁了去。
崔莽见一次不行,便泼了第二次,可这迷药的药力,岂是泼一两碗冷茶就能解除的。
他泼干了茶壶里的水,秦似却毫无要醒来的迹象。
外头的月亮越升越高,月明星稀的,还传来虫鸣,一阵一阵的蟋蟀叫声吵得崔莽心烦意乱。
要不干脆挖个地洞逃了得了!
崔莽心里一动,起身准备出去,行动却受阻于门。
他从打开了一条缝的门里看见外头火把通明,一群人举着火把,朝自己家来了。
那院门就是个摆设,一踢就开,自己是个屠夫,自然不会怕市井之间的那些小毛贼来偷东西,只是现在这个阵仗,让他心里越来越慌。
等这些人看见自己床榻上的秦似,那就什么都晚了。
崔莽心一横,来到床榻面前把秦似直接裹在了被褥之中,把她塞进了自己用来装屠刀的柜子里,那些刀恰巧今天被自己拿去院里磨利,还没来得及拿回来挂上,倒也是给了个方便。
忽然他感觉背后多了两道身影,他以为是方才押送他回来的那两个人,连忙下跪准备求饶,发现来人穿了一身白衫,戴着个面具,他身后那个人,是救了自己一家的那个少年。
呼,终于盼来了救兵。
崔莽心中暗想道。
“北月,带他走,顺便把红妆换进来。”
季旆拎小鸡似的把崔莽拎起来丢进北月手里,自己则是上前准备拉开方才被崔莽关上的壁橱,一见崔莽还盯着壁橱看,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
崔莽被季旆的眼神吓到半死,立马闭上眼,忽而感觉耳边一阵风声,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内被挂在了后院的一棵枯树上,崔莽心里泪奔,但是看着与两个私将纠缠的北月和赵鄞呈,他决定还是闭嘴,免得引火烧身。
季旆把秦似从壁橱了抱了出来,发现她毫无知觉,先是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无事之后,又替她诊了诊脉。
“红妆,身上可否带着迷迭散的解药?”
红妆正巧站定,听得季旆的话,将腰间藏着的一个小红瓶递给了季旆。
季旆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给秦似服下,红妆四下瞧了瞧,发现水都被崔莽给泼光了。
不给两人找水的机会,敛足情丨欲之后的叶娘子带着一堆义愤填膺的老百姓已经踹开了崔莽院落的破门。
木门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压力,终于在嘎吱一声脆响中,结束了它的使命。
外面的人越叫越凶,这般大的动静使得左邻右舍也纷纷探出头来瞧热闹,有的甚至加入了叫嚣的队伍之中。
一传十,十传二十的,大家都知道了广平王妃秦似和屠户崔莽趁着王爷离开京安的时间里私会,这俩人啊,早就已经暗通款曲暗度陈仓了,今儿个被王府一个奴婢发现广平王妃竟一人离开了王府,先去了崔莽的猪肉摊上,后回了崔莽家里静待姘头回家。
众人你一句我一语的开始给整件事情添油加醋,等传到人群外围的时候,甚至说成了秦似这会正和崔莽颠鸾倒凤行鱼水之欢。
季旆耳力一直强于常人,他把所有人的嘀咕声都纳入了耳中,他转过身,让红妆帮秦似穿上衣裳。
“殿下,是直接走还是要怎么办?”
红妆帮秦似穿好了衣裳,见季旆还未离开,摸不准季旆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但是看着他周身的寒气,红妆觉得,今晚恐怕有人要丧命。
“等表嫂醒了再说,你听听,门外,多有趣。”
季旆上前两步,推开了房门。
一身白裳的男子出现在银色的月光之下,如墨的头发散漫的批在肩上,风拂过时微微带起一些涟漪,笔挺的身姿在月色朦胧之下显得愈加的惑人,若不是他面上那骇人的面具,恐人人都要以为那是仙子下凡来了。
“这不是太子殿下吗?”
其中一个男子低声和身边的人嘀咕,他见过季旆那个面具一次,似乎是在前两天灵秀香坊对面的小摊上,那会还瞧见殿下直接拎着那个摊贩离开了,后续发生了什么也就不可得知了。
“是啊,殿下为什么会在这”他身边的人开始有些骚动,“不是说要带我们来抓奸吗?难道是殿下给王爷戴绿帽了?”
说话的人被身边一人捂住了嘴,这话要是让面前这位阎王爷给听去了,那可就必死无疑了。
“不知各位这么晚还点着火把来此,所为何事?”
季旆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冷冷的扫在众人的脸上,所有人脸色大变,大气也不敢喘。
叶娘子也是被震惊了不少,但是她很快便回过了神。
“奴婢斗胆问一句,殿下位主东宫,这深更半夜的,来这农家小院作何?”
季旆微微地眯起眼,掌风一扫,叶娘子就被扫出去了丈远。
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男子互相使了个眼色,跑去把叶娘子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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