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听了当今之言,心中都在感叹沈越圣眷之浓:这收书由沈越筛选不说,还要列入地方官的考绩,等于给了沈越一道制约全国地方官的权利。大家无不羡慕的看向沈越:这官员的收入之一,便是各地的冰敬、炭敬,日后这沈越光是收这两项,都要收得手软了。
“臣有本奏。”沈越在此时向着当今叩首,说他有本要奏。
听到沈越有本要奏,朝臣们与当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圣人给了他这么大的好处,自然要歌功颂德一番以表臣子之心,不然不就是把圣人的好心,当成理所当然,太失臣子之礼了。
谁知沈越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请圣人收回地方官收书列入考绩之命。”
当今直接皱起眉头:“为何?”
沈越可是知道清时文字狱盛行,便与收全国之书有关,他不想自己无意之举,成了染红别人官帽的利器,向着当今道:“若是将收书多少列入地方官员考绩,必有官员为考绩好看,对着百姓或是耕读传家的人家强争暴敛,到时民怨沸腾,就失了臣编书的初衷。”
“而那些工匠的制造之法也是如此,还请圣人容臣细思之后再上折子,免得那些有一技之长的人,因将技法献于朝庭,而失去了糊口之能。”
此言大是有理,吏部与户部这些衙门的官员更是知道下头官员为了考绩或是完税,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沈越的担心并不多余。
而那些制造技法更是如此,多少人家的工艺所以手口想传、传男不传女,就是怕密术外泄后,教出徒弟饿死师父。若是朝庭一下子都收过来还广印各地,就会有一大批人为此失了糊口的本事,引起民变也不是不可能的。
“嗯,你说得有理。”已经看惯了官员对手中权利如何重视的当今,对沈越这样把现成的权利往出推的举动还是挺满意的,向着自己的几个儿子说了一句:“好生学着些,这才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心,最不可测。”几位皇子听了都应个诺,就是二皇子也得低这个头。
可是当今并不想就此放过二皇子,直接当着朝臣们的面,说他见事还不分明,可见这书读得不通,让他自明日起不必再入朝听政,还是回上书房把书读通了再说。
此言一出,二皇子差点没被打击得倒地:父皇,竟厌恶自己至此?所有兄弟都在听政,还都入了部,却还让自己回上书房读书,谁知道什么时候算是读通?难道父皇能那么闲,想起自己这个读书的儿子,考校一下自己是不是把书读通了?原本觉得自己还算得当今看重的二皇子,可没有这份自信。
不提二皇子能不能从中吸取教训,只说沈越身上多了一个编书的差事,也可以不花银子建他的印书馆,甚至日后上衙都可以不必再理会翰林院之事,可是回府之后脸色却并不好看:“玉儿,今天还要与我一起回府一趟。”
这话是当着沈任与房氏的面儿说的,黛玉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去侯府,可是有事儿要父亲帮忙?”沈越可以说回府,因为他是沈任与房氏的亲儿子,可黛玉却只能把沈府当成自己的家,娘家,也只能称侯府了。
沈越整个人都快缩到一起了:“我今天在朝上说了大话,先生一定生气了。你要是不跟着我一起回府,恐怕我得跪上一夜。”
儿子经常被他岳父罚这事儿,沈任还是知道的,可是罚跪一晚上还真没发生过:“你竟敢在朝堂之上说大话,你岳父罚你也是应该。对了,你说了什么?”
沈越略带些扭捏的把自己想着编一部集农业与制造之书的想法说了出来,沈任听得嘴都合不上了:“你可真敢想。”这得是多大的胆子,敢想出这样的主意,要不是沈越有林如海责罚,沈任自己也想让儿子跪一夜了。
房氏有点讨好的向黛玉笑:“好孩子,你就陪他走一回,若是太晚了,在你娘家住也晚也使得。”就是别让我儿子真跪一晚上。
他们两个见黛玉走得很慢,都以为黛玉是在为沈越担心,谁也没看到黛玉眼中那晶亮的光彩。出了正院,黛玉才小声的问:“蔼哥哥儿是真的想?”
沈越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把声音再放低些,自己更是偷声唤气的道:“本来想着印完太爷的便印你的,可是现在话赶话越说越大,只好插空儿再把你的印出来。你放心,等你把自己的诗稿理出来,我就开始给你配图。反正这编书圣人也没规定时间,我下衙之后的时间都用来陪你。”
“谢谢蔼哥哥。”黛玉的声音里都透着欢喜:“要不,还是等到休沐的时候再回府里。”这个蔼哥哥怎么就不知道装一装傻,当成自己没发现父亲生气不就好了,还可免于受罚。
沈越苦笑了一下,若是自己今天晚上没去林府领罚,估计休沐的时候就别想进门了——黛玉是女儿,林如海对也以疼宠为要,可对自己这个学生,就没那么客气了。
正如沈越所料,虽然他在车上就已经告诉黛玉,若是一个时辰之后他还不能去给贾敏请安,便请贾敏救他一救。可是一到林如海的书房,还是被那肃杀的面容给吓得直接跪到了书房门槛之前:“学生知罪,请先生责罚。”
“哦,这不是沈大翰林吗?您是办大事的人,怎么能向我这样胸无点墨之人行此大礼?若是让圣上知道了,我这小小的户部尚书可担当不起,沈翰林快快饶了我。”林如海嘴里谦虚得让沈越头皮直发麻。
“实在是为了脱罪,话赶话儿就说多了。”沈越向着林如海直接磕起头来,表示编书什么的,真不是自己的初衷。
他在大殿之内说得头头是道,林如海能信他只是话赶话说出来的才怪:“如此说来沈翰林还真是有大才,有急智,只是话赶话便能想的四角俱全。”连地方官儿会横征暴敛都想到了。
沈越唯有苦笑,配合着他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的窘态,林如海只好强忍着自己的笑意,将面色沉得更厉害些。沈越只好维持着姿势说明:“学生最初的想法,真的是想着将老太爷的遗作给印出来。”
林如海点点头,这一点他是相信的,可是后来为何就由印书变成了编书,他要清楚。沈越见他肯听,说话就利索多了:“光是印太爷遗作的话,其实不用建一个印书馆。可是我还想着,还想着……”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林如海瞪他一眼,做都做了,现在倒和自己欲语还休?
“学生一向觉得,玉儿文才只埋没于闺中,实在可惜了,想着,想着把她的诗作,也顺便,也顺便,顺便印一些留个念想。为怕别人发觉,才想着先建一个印书馆,谁知道,谁知道……”那几个皇子非得要搀和进来!
啪啦一声,一个茶杯就顺着沈越的头顶摔在了门框之上:“胆大妄为!”林如海都恨不得吃了沈越,就为了想替黛玉印书,就整出这么大动静,还好圣人对他信任,不然那个蛊惑人心的帽子,可就真扣到头上了!
再说,这好人家的女子,连才名最好都不传出去,这个小子竟然说要把玉儿的诗作印出来,万一让人看出端倪来,那不是要毁了玉儿?
“先生歇怒,且听我说。”沈越见林如海如此激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与黛玉商量好的办法都说了——反正你都生气了,那就只气一回:
“先生想想,那些诗作都是玉儿心血所为,我看着比那些什么名士、才子的诗都言之有物,更有诗情。若是只关上门来孤芳自赏,岂不是让玉儿之才明珠暗投,失了先生当日教导她的本意?”
“我教导她,是为了让她读书明理。也是怜她才情,在这上头多说了两句。”林如海不肯承认自己也是爱女儿之才,不舍得她自己摸索,才不时点拨。
沈越笑嘻嘻:“先生即舍不得,我也舍不得让玉儿泯然众人。都说闺中笔墨不得外传,可是前朝多少女子诗词传世?便如易安居士,一句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愧杀多少男儿。”
听他把黛玉比做漱玉,林如海面上也有些得色,沈越借机又道:“就算我可以在家中将玉儿之诗,皆录制成册,终不过自家人心口相传。若有一日遗失,便是千古憾事。所以不管先生如何想,我都要把玉儿的诗配上画印出来。”
这次林如海没再摔杯子,只是狐疑的看向沈越:“你都想好了?”
“是,玉儿字静华。”沈越一字一句说出自己想定的主意。
“静华。”林如海把这两个字反复念叨了两遍,觉得也还算配得上自己女儿,把沈越建印书馆的起意翻过去,再问他为何又招惹几位皇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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