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尚书听后忙向七皇子道:“七皇子有所不知,自从小沈大人走后,制造处就靠张义支撑着。若是他再辞了官,这制造处怕是运转不灵。”自己手下的人都是眼高手低的,说酸话讥讽人在行,真办实事儿的没有几个,顾尚书做了这么些年的尚书,也是知道的。
听说制造处可能运转不灵,七皇子也不好多说,这制造处多造军备之资,真的运转不灵的话,各地驻军一旦领不到装备,身在工部的七皇子脸上无光不说,身在兵部的四哥也一定先找他算帐。
而大哥也能想出法子来罚他——受罚倒不怕什么,可大哥跟着沈越学的法子,动不动就让人去给别的兄弟扫院子,实在太过丢人。
“部里能人众多,少下官一个不少。”张义还是坚持自己要辞官。七皇子便看向顾尚书——他才来了工部几日,能把工部上层官员认全了已经不错,这人事还是由着顾尚书自己拿主意。
张义主意已定,顾尚书还能拿出什么好主意来?不过是威逼利诱四字,这四个字对进士出身的官员或许有用,可是对笔帖式出身的张义却完全不起作用:
说什么制造处没法运转,要他顾及国之大义,那别人呼喝他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为国惜才?说什么家族会被迁怒,一个以笔帖式为前途的人家,你还能迁怒到不让他们凭自己手艺吃饭吗?
就算最后顾尚书搬出七皇子来,可一向与他不对付的七皇子,只是意思意思的劝了一劝,便不再开口:七皇子觉得,此事完全可以给顾尚书一个教训,而制造处真无法运转的话,最大的板子一定会先打在顾尚书身上。到时他完全可以请沈越出面,还可能做一回救火的英雄。
于是张义便抱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出了工部衙门,只有几个与他和沈越一起试验过的工匠,默默的目送他出门,别的官员眼里尽是嘲讽之色。
七皇子直到拐过工部那道高墙才现身:“张义。”
张义回头见是七皇子,才想见礼便让他给拦住了:“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张义苦笑一下:“小的只有这么点儿手艺,还能有什么打算?”铁是国之重器,除了工部别处并没有需要炼铁的地方。
七皇子向着张义神秘一笑:“沈越那儿里正建一个印书馆,说是让我和五哥监督进度,可是我们日日都要上朝听政,还要在衙门里办事,哪儿能时时盯着?不如你去做个管事儿的。放心,银子不少给你,将来你儿子我也可以许他一个出身。”
张义辞官,本就打算投奔沈越,现在七皇子竟然直接说让他去做管事的,虽然听起来不如在工部做官威风,可七皇子说可以给他儿子一个出身!
沈越看着一脸得意的七皇子简直不能再心塞,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挖你亲爹的墙角呀?可是张义那一脸的期待让他不能把埋怨说出口:“张义,我那印书馆好些东西都得试验着做,也不如你在工部时想用什么便可领什么,要自己去找,你还愿意去吗?”
张义重重点头:“跟着沈大人做事顺心,小的自觉不是笨人,愿意跟着沈大人学习。”
“那好,明日你去我府里找一个叫双安的,让他带你去印书馆,看有什么事儿能做的先做起来,如何?”沈越笑得很和善,把张义这些天在工部受的委屈给一扫而光。
等张义走了,七皇子一脸求表扬:“怎么样沈越,这个人给你找得不错,他能在制造处与那些兵油子周旋那么些年,管些工匠一定不在话下,就算我与五哥再上衙也可放心了。”
“七皇子殿下,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写一道请罪的折子?”沈越轻声问了一句,却让七皇子如遭雷击,难道自己这件事儿做错了?
当然错了。朝会上几个皇子都拿眼刀子甩向七皇子,你办的这叫什么事?拉一个张义去印书馆,结果就是让沈越再次受到了弹劾!
二皇子却在心里笑得畅快:顾尚书一知道张义去给沈越做事,便通知了他,还替他联络了个御史来弹劾沈越,而且理由十分正当,也十分容易被坐在龙椅上的人忌惮:
蛊惑人心!
不管是印书馆将来所谓的开启民智,还是现在就令朝庭命官辞官为之效力,都是在蛊惑人心!
看,现在父皇的脸色就不好看,一定是觉得沈越很有危险,这样的人不早些铲除了,难道要等着他把人心都收买后成尾大不掉之势吗?二皇子心情大好的看着几个兄弟如被霜打的茄子一样,想着一会儿御史说完,自己怎么再给这几个眼里没他这个二哥的兄弟上点眼药。
当今确实很生气,不过他不是气沈越,而是气顾尚书!这个顾然,还真是无孔不入呀。当日自己让他做上工部尚书之位,为的是平衡与太上皇之间的矛盾,他还真以为工部缺他不可了?
要知道当日方清之事,当今就对顾尚书存了疑——既然能知道方清的情弊,身为工部的主事之人,竟然几年不置一词,由着方清等人做耗?那么多的兵器缺口,难道真是方清一个小小制造处主事能办到的?可是让暗卫查过之后,这顾然的手脚收得十分快,当今也就留下他以观后效。
谁知道他竟直接把自己的嫡孙女送进了老二的府里,为的真是尽臣子本份吗?那年可不是采选之年,就算要尽臣子本份向皇家效忠,不是也该将人送到宫里,而不是区区皇子府?
种种疑虑,让从夺嫡中走出来的当今不得不更注意起顾尚书来。谁知沈越竟连连做出了几样好东西,让工部着实风光了一把,也让当今不得不对顾尚书这个工部主事之人明面上宽泛些。
可他竟然让沈越不得不自己请调去翰林院,还把沈越已经培养出来的张义也排挤得辞官,然后还好意思找人弹劾沈越蛊惑人心!
人一有了成见,那就处处都是漏洞,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能挑出毛病来。现在当今看顾尚书便是如此。听着下头御史还在上纲上线,当今轻轻拍了一下御案:“沈越呢?”
正说得起劲的御史张口结舌,不知道当今是在问自己还是问别人。高福早向着一个小太监摆手,小太监快步出了大殿。
殿内好似冷了几分,站出朝班的御史,不期然的想起第一次攻讦沈越的三位御史们的下场,难道自己也要步他们的后尘?
不会,一定不会。御史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可是站着的身体还是有些无力,只好盼着沈越来的快些。
沈越来的的确不慢,今日本不该他当值,他就带了一本黛玉整理出来的沈太师书稿抄写。听小太监说圣人让他上殿自辩,当然直接放下东西就走。一路上小太监已经把情况向他说个大概,所以沈越进殿前心里已经有了章程。
上得殿来,沈越先就感受到了七皇子歉意的目光,还有二皇子得意的眼神。对这些他都视若不见,行礼如仪。对沈越的临危不乱,当今满意的点了点头:“沈越,御史说你蛊惑人心,你可有话说?”
沈越是站在大殿中后的位置,稍抬头就可以把大部分高官的身影认出来。林如海站得不动如山,显然觉得这样小小御史的弹劾不能让沈越伤筋动骨,也就不值得他站出来替沈越分辨。而高居文官第一位的沈学士,正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好象那个御史弹劾的不是他的孙子一样。
这两人安然不动,沈越心中更有底气,向着当今叩个头,才抬起身向着那位御史问道:“御史说沈越蛊惑人心,请问蛊惑的是何人,是如何蛊惑的?可有实据?”天天凭着猜想就弹劾人,你们不腻歪别人还膈应呢。
御史似是知道沈越有此一问,直接回道:“沈越以臣子之身,却直接命令几位皇子为其做事,难道不是蛊惑了皇子们?而你想开的印书馆,居然说什么印孤本善本,焉知那些孤本善本中没有惑乱人心之言?”
沈越很佩服的点头:“沈越的印书馆还没开张,御史已经知道里头要印什么,实在让沈越佩服。御史既然如此耳聪目明,那皇子们为何替沈越办事,怎么御史倒不知道了?那印书馆几位皇子都要参一股,大家都是为自己做事,不分谁先谁后,御史竟只看出其弊,不见其利,沈越更是大大的佩服。”
“圣上,”沈越不等御史答话,向上又一叩首:“沈越想办印书馆的初衷,不过是不忍臣的曾祖一生心血泯于世间,想着让他老人家慈训可以传于沈家子孙和他老人家的学生。后来几位皇子说起,觉得即开书馆,不妨印些三百千与孤本善籍,免得这些孤本善籍毁于我朝,让人痛心。”
“也是因此,沈越不敢自居其功,请皇子们群策群力,大家一起将印书馆开起来,就算是多用些银子,沈越也愿与皇子们共襄盛事。”
“现在既然有人猜忌,臣不敢再劳动皇子们,还请皇子们不必再为臣小小的印书馆操心,臣也只印了曾祖遗作便不开便是。”沈越表示,你不是看不得我的印书馆开大吗?那我不开了行不行?
几位皇子都耗了心力在里头,哪儿能让这印书馆半途而废?一个个站出班来讲明,是自己自愿出银入股,也是为了不放心自己的银子才要去盯着沈越,而不是什么替沈越办事。
这下子朝臣们还能看不出沈越有几位皇子一起护着?不由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还没出列替沈越讲情的大皇子与二皇子身上。二皇子不动如山,大皇子已经向着朝班外移动自己的脚步。
“父皇,”大皇子看起来就比那几个急着说自己理由的皇子们沉稳不少:“沈越想着替沈太师印遗作之事,儿臣们都是知晓的,也觉得他孝心可嘉,更愿意举国之人都如沈越一样,不忘先祖遗训,所以自愿以此事为契机,以图教化万民。”
听了没,我们帮沈越,是感他的孝道,是为了让百姓们都学着他不忘祖,这提倡孝道,在以孝治天下的帝国里都算是蛊惑人心的话,那当今这个当日以孝被先皇选定的接班人,是不是也该让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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