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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蔼哥儿听了林如海交待遗言般的话,心里发苦,嘴里还得劝着:“先生曾教过我黄金红人眼、钱帛动人心,若是钱财少些我还凑合装装视银钱如粪土,可这……”太多了,你可别见人就直接塞这么一摞子,不是人人都如我一样富贵不能淫。

光蔼哥儿这个不知道京中物价的人看,地契与房契和铺子加起来,没有百十万两怕是置办不下来——地契没有少于五百亩的,房子是京中西城最显要的地段,铺子更是几条主要街道上的好去处。

别说置办,里头除了房子不能生息,别的东西加在一起,每年收上五万两银子,那都得是看着的奴才太贪或是主子太不会经营。

这还是自己那个言不谈利的先生?蔼哥儿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古人。真能藏拙呀!往日看林府里吃用都算平常,林如海也不许蔼哥儿走商贾之道,就是庄子里花房的出息不少,林如海也是问都不问一声,由着蔼哥儿自己折腾。

可这人自己手里攥了这么大一笔这个时代最稳定的地契!

那贾敏知道不知道呢?

看过原著的蔼哥儿迷惘了。从原著里贾琏的话中,好些人都猜测林家的家财当日落到荣国府有二三百万,可现在他自己手里拿着的就有百来万两,加上未来几年的出息呢?还有林如海的灰色收入呢?据蔼哥儿所知,贾敏可是在扬州也置办了好些产业,具体多少他不清楚,可怎么也不会少过几十万两。加上林家的古董字画……

正想着林如海的灰色收入,眼前又有一摞子纸递了过来。已经受了一次冲击的蔼哥儿,看着以万字打头的银票,脸上没有什么惊讶之色。

他被吓傻了!

这么厚的一摞子,就算下头的面值不如这张,可也不会差得太多?

林如海大概对蔼哥儿的“处变不惊”还算满意:“这些你回京后存好,若是我真有个不虞,只可留给宽哥儿。不是不疼玉儿,看你这几年行事,是不会让玉儿受委屈的。可是宽哥儿,你师母那里耳根到底软些,还是让他自己手里不至空泛的好。”

眼前的是你未来的女婿,不只是你的学生,你就这样明显地偏心,真的好?蔼哥儿狐疑地看了林如海一眼,问出的话却是:“先生将这些东西都托付给我,师母知道吗?”

对于蔼哥儿的疑问,林如海非常理直气壮地摇头:“这些是林家历代家主保管的,并不列入内宅帐目。”

蔼哥儿这就想起原著里王熙凤曾经因赵姨娘丫头月例一事,说过她管家的银子不过是接个手,怎么来怎么去。当时看书的时候还不解,等来扬州已经明白了大半:一般人家都是分内帐与外帐的,外头的帐目由着男主人管着,那是收入的大头,太太奶奶们争的管家权的不过是内帐,也就是一年拔给内宅开销的银子。

不过原著里荣国府外头的庄子铺子好象也归王夫人管呀,蔼哥儿不得不想着要不是贾政太不通俗务只好交给王夫人管,就是贾母为了防备贾赦借着外帐拿捏王夫人所以都交给了她。

那都是荣国府的家事,蔼哥儿也没闲工夫替他们操那个心,只对林如海郑重道:“先生放心,这些东西还有历年的收益,将都会一文不少地交到宽哥儿手里。”想想到底不平,跟了一句:“等将来我就算是赚一文钱,都要交给玉儿。”

林如海几次想拿起戒尺,又强忍着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后:“你要是只会赚一文钱,让玉儿跟着你喝西北风吗?”

蔼哥儿自己心里撇嘴,面上还得恭顺地说自己将来一定好好努力,要让黛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林如海也不与他计较,又把京中宅子留下看宅子的人说与他听,告诉他:“我会修书,让这几个人听你的差遣。只你自己也得注意,行事不可太过。”自己这个学生兼女婿,看着似温文,骨子里却太有主意。

对于接手林家在京中的人手,蔼哥儿还是愿意的——他回了京中,以沈学士与沈尚书的作派,自是关着他念书再念书,就是朝中事也不会如沈任和林如海一样说与他听,他只能自己让人去打听。

可沈家给他配的下人,他还真不敢十分信得过:他自己的小厮与两个大仆人倒都收服了,却还要留下一个帮自己联络林、沈两府。再说他的人离京时候不短,回了京中想在学士府里施展得开又得些功夫,更别说在京里。到时沈学士与沈尚书少不得又赏他人,不观察一番如何敢用?

林如海留在京中的人就不一样,那些都是在京里几代人历练出来的,各家情况了解、消息也自有门道,若能为自己所用自是再好不过。

蔼哥儿就又想起一事:“先生京中宅子即留了人,他们不替先生打听些消息吗?”

林如海就是一叹:“你怎么倒糊涂起来,人走茶凉这话没听过吗?”

蔼哥儿自是想到了,也就不再往林如海心里扎刀,师徒两个约好将来由林家的人五日一送信,不可在这上头心疼银子。

说完银钱事,蔼哥儿猛想起原著里那个该做黛玉先生的贾雨村,就算此时他本该已经在林府却没有出现,可蔼哥儿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我走后先生自己在书房也是寂寞,宽哥儿启蒙还得几年,不如多教导一下玉儿。”你自己的学问不比那个贾雨村好?

林如海不知蔼哥儿是为了防备一个还没出现的人,只当他是真关心自己怕自己寂寞,脸上多了些感动,笑道问道:“我教的都是男子该学的东西,玉儿是女儿家,若是学了去,不怕她移了性情?”

蔼哥儿不在意地摇头:“谁说女子只能困守于内宅,眼界开阔些总是好事。”

我是黛玉的后爹吗?还不是怕你们家的长辈将来对黛玉有什么微词才如此说,你这么一本正经地反驳做什么?林如海只觉得自己应该再看看戒尺放到什么地方去了,心里劝着自己这小子过几日就走,才算罢了。

要担心的事儿太多,蔼哥儿今天在林如海的书房里耽误的时间也就分外的长。林如海的心情随着蔼哥儿的话,在感动与找戒尺之间摇摆不定,最后一个忍不住黑了脸:“你父亲怕还等着你回话,快些回府。”

不知道林如海怎么突然又变脸的蔼哥儿,重新又把请林如海多注意自己家的内宅,多看顾着宽哥儿些的话说了一遍,才在林如海要喷火的目光下离开了林府,连后宅都没能再去一回。

贾敏见林如海自己进了内宅还奇怪:“蔼哥儿怎么没留下用饭?”

林如海想想自己和一个孩子较劲也觉好笑,可那是一个孩子吗?事事都拿出来唠叨一遍,比几十岁的人都啰嗦:“他也该回府收拾一下东西。”

贾敏听了摇头:“正是因为他快回京了,我以为总要多叮嘱玉儿几句,不想竟然这样就走了。”

林如海只好道:“还有几日才启程,总有他来的时候。”想想也觉得奇怪,刚才在书房里蔼哥儿连宽哥儿都嘱咐到了,说黛玉却只是一两句话的事儿,与他往日行事大不相符。

这边林如海奇怪,沈府里房氏见蔼哥儿竟然回府用饭也好奇:“今日怎么没留在你先生家里用饭?”

蔼哥儿不说自己是让林如海赶回来的,只向房氏卖好:“这一走不知道得什么时候见着奶奶,自然要多陪陪奶奶。”

一句话成功让房氏红了眼圈,想说自己也舍不得儿子,又怕蔼哥儿借此更不愿意回京,那可是大不孝。只好轻点了蔼哥儿一下:“什么时候学的这样嘴甜。”

询哥儿正进屋,见房氏点蔼哥儿,急了:“奶奶别打哥哥。”

房氏大奇:“他平日总是欺负你,我是为你出气,你倒护着他?”

“没有,哥哥给糖吃,才没欺负询哥儿。奶奶才不让多吃糖。”

那是你不知道,最先那个不让你多吃的,就是你护着的这个。房氏长叹一口气,还不知道大儿子走了,二儿子要闹几天。好在三儿子还睡在摇篮里,要不也得让大儿子拢了去。

自己这个大儿子要是想让谁觉得他好,就没有不成功的。房氏这样一想,倒不怕蔼哥儿自己一人进京,会受了委屈。

蔼哥儿那里还有话等着房氏:“奶奶自己一人在家里寂寞,时常接了玉儿来家里解闷。”

几年下来,房氏对黛玉自是喜欢的,可那是别人家的闺女,总接到自己家里人家有意见不说,两府还有婚约,让外人看着也不象。

听了她的顾虑,蔼哥儿一点儿也没当回事:“我又不在扬州,玉儿多过府几趟,也是替我尽孝呢,别人只会觉得玉儿懂礼孝顺。”

询哥儿自己早拍起了巴掌:“玉姐姐来和我玩。”

房氏觉得这个理由也算说得过去,点头算是允了,没见着大儿子悄悄松了一口气——人从小相处的感情,总比半道相处得深。再说黛玉多来沈家,房氏也就担上了一半教导的责任,将来谁都可以说黛玉不好,房氏是不能说的。

与房氏如此说完,蔼哥儿才带着林家的家底儿回了自己的院子。不是房氏没见到他手里的东西,实在是蔼哥儿出入两府早成定例,没少从林家包着书回来。房氏只以为林如海担心他路上落了功课给他的书,哪儿能想到人家手里拿着林家近两百万的银钱?

怎么把这些银钱平安地带回京中,是蔼哥儿面临的又一上难题:不能和大件行李放在一起,怕的是不要自己眼前让人偷摸或是遗失。又不能太过刻意放在自己眼前,免得有心人因此起了疑心。

最后蔼哥儿干脆把自己的一套《论语》给拆解了,细细将各色契据一页页夹在其中,然后放到自己随身的一个书箱最底下,上船时摆在自己房中,时时在眼中却又不用担心小厮们敢忘了那个书箱。

重要的东西安排妥当,船期也定下,蔼哥儿便不留在家中,日日往自己相熟的几家里话别,也有别人请他的,也有他回请人的,很是热闹了几日。

这日回家,发现黛玉竟在房氏的正房里坐着,见他进来,看两眼就别开头,并不主动与他打招呼。蔼哥儿哪儿能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没顾上去林府,小丫头有些生气了?笑着给房氏打个千,就向黛玉道:“玉儿可是来给哥哥送行的?”

黛玉轻抬小下巴,看都不看蔼哥儿一眼,见房氏微笑,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奶奶这几日忙,我来给奶奶帮忙。”

房氏更乐:“很是,玉儿是怕我累着过来帮忙的,于你何干?”

蔼哥儿只好讪讪地笑:“还是玉儿有心,这么一比奶奶更不疼我了。”

“哦,我疼过你吗?”房氏似笑非笑地看着蔼哥儿。

黛玉看房氏的样子有些着急,顾不得自己还生蔼哥儿的气,笑着向房氏道:“奶奶自然是疼蔼哥哥的,谁不知道奶奶心里最看重蔼哥哥。”说完还看蔼哥儿一眼,示意他快向房氏说些好话。

房氏心里憋笑,面上还是那么似笑非笑:“玉儿别替他开脱,成日里不知道他忙什么,人影都见不到一个,疼他也是白疼。”

黛玉不知房氏是在逗自己,想想又给蔼哥儿找出一个理由:“蔼哥哥也是中了秀才的人,一处考过的人就不少。这一回京算是要与朋友久别,总要告别才算尽到礼数。不然人不说蔼哥哥要陪奶奶尽孝,会说蔼哥哥不懂礼,岂不枉费了奶奶平日教导之功?”

这小嘴巴巴如炒豆般利落,让房氏爱不够。心里暗道,好,自己是枉做恶人呢。房氏就那么打量着蔼哥儿,可知道我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再多的不舍,再多的惦念,分别的时候还是来了。蔼哥儿没有故做坚强,给房氏磕头的时候掉眼泪,给林如海与贾敏磕头的时候掉眼泪,临上船的时候对着送行的沈任、林如海还有杨仪等人还是掉眼泪。

等与黛玉话别的时候又是一个情景:“别哭,这一路不管我看了什么景致,总会画来让人送给你,就如你自己亲见了一般。你若再哭,哥哥哪儿走得了,让人说哥哥不孝你又不愿意。”直到说得黛玉泪收才罢。又不准她送到二门,只让她安慰贾敏。

一圈眼泪下来,送行的杨仪也跟着泪汪汪,沈任与林如海的眉头也没舒展开,见船行得远了,蔼哥儿还站在船头不动如松,个个脸上都有不舍之意。

“罢了,回。”林如海长叹一声,向沈任道:“蔼哥儿是个有心的,带的人也不少,没多久就会有信送回来。”沈任苦笑,他对这个长子的期盼多,借力更多,这一走闪得他不轻。

杨仪自己向着林如海与沈任道别,眼睛还是红通通的,林如海想不明白,杨森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耿直的儿子,明明他那个长子已经教的如一个小狐狸。

好在与蔼哥儿相交的是这一个耿直的,林如海好言对杨仪道:“难为你今日特意来送蔼哥儿。”沈任在一旁想告诉林如海,这话由他来说才合适,可现在他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心情与人客套,只向杨仪点了点头,便上车回府去安慰还在伤心的房氏与询哥儿。

蔼哥儿一上船早收了泪,站在船前向着岸边不动,就是为了让那两人不要忘了自己的苦劳,也别因隔得太远就把自己说过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

这一路上船行得并不赶,每天早早靠了码头歇下,第二日用了早饭才重新扬帆。反正对蔼哥儿来说,进京之后日子未必比在船上好过。

行路有尽时,快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蔼哥儿将京中沈家的情况还有朝里知道的事情细细捋一回,想明白自己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到后来实在无聊,连荣国府现在的情况都按原著的时间线推了一回——他进京,贾敏还是托他给贾母带了些东西,少不得要上那府去拜访一回。

不过不急,蔼哥儿觉得自己还是打听清楚了荣国府这几年的行事再去那府的好。很快就见到了可以打听的人:刚在通州下了船,就有一个少年向着他奋力招手:“沈越!”

那少年身量比蔼哥儿高了两三指,有着和蔼哥儿抽条之后一样的容长脸,眼睛比蔼哥儿的大,倒是一样清正有神,鼻子没有蔼哥儿的高,不过也很挺直,嘴就比蔼哥儿的大点儿,嘴唇也厚一点,让蔼哥儿觉得不大科学:不是最爱说话,还没把嘴唇磨薄。

“超大哥。”蔼哥儿远远地就向那人行礼,大家都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象小时一样在外头就把小名带出来,人家都叫他沈越了,他就不能再叫詠哥哥。

沈超看着蔼哥儿只是笑:“没怎么长个呀,是叔父没给你饭吃吗?”

蔼哥儿对上他没什么脾气:“超大哥,我比你小两岁呢。”现在也不过比你矮那么一点儿,没长个应该比你矮一半好不好?

沈超已经亲昵地搂过堂弟:“怎么没把你小媳妇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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