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
这里是青楼,怎会有男子进入她们的房内?
明朗三人完全怔住,呆若木鸡,愣愣看着那几人。
老鸨热情登场:“几位公子,这是青哥儿,修哥儿,荣哥儿,咱们国色天香最受欢迎的小倌儿,都给叫来了,今儿就专门伺候您几位。”
明朗等人:……
小倌儿?明朗一时完全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叫小倌儿来?
赵飞飞提前做过功课,多少有些了解,最早回神,当下瞪眼不自在道:“什么意思,这个你……咳咳咳。”
这不自在映入老鸨眼中,仿佛在遮掩,当即呵呵一笑,善解人意道:“公子们不必害羞,老奴都懂得,这都正常的很嘛呵呵,你们几个好好伺候公子们,公子们放心玩,务必尽兴。”
言毕,便躬身退了出去,并体贴的掩好门。
先前的侍女们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则是几位小厮前来泡茶上水,几位当红小倌儿先是齐齐行了个礼,便向明朗等人走来。
明朗骇的站起来。
“等一下!”赵飞飞一喝,“先站那里别动。”
小倌们闻言停下。
赵飞飞眼神示意,将明朗与容姝儿带到屏风后,三只脑袋凑一块儿,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不要玩了,我们回去。我好怕呀。”
明朗惶恐道。
若说女扮男装来青楼看美人尚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小倌儿简直就让明朗惊慌失措。小倌儿她也是略知一些的,还有专门的小倌儿勾栏院,没想到这国色天香中竟也备着小倌儿。再想想倒也能理解,毕竟形形色色的客人和需求都有。
但那老鸨怎么想的?到底从哪里判断出她们……喜欢小倌儿的。
明朗感觉到事态好像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而去。
她的两个同伴却好像并不这样想。
“你呢,怎么想?”赵飞飞转向容姝儿。
容姝儿最初的震惊过去,双眼发亮,带着一点点犹疑:“……你想如何?”
赵飞飞一看容姝儿那神色,登时心照不宣,眉头一扬:“来都来了,便玩玩。”
明朗:“啊!不要,他们是……男的啊……”
“对啊,男的才好呢。本想着以后也要带你们去勾栏院的,今儿既然赶上了,就正好见识见识!”赵飞飞道。
“可是,可是……”
“好啦好啦,小朗,放心就好,不会让他们动你,你就乖乖坐着喝茶听曲儿看热闹罢了。”赵飞飞摩拳擦掌,勾唇邪魅一笑:“早想尝尝男人调|戏女人的乐趣,今儿且看姐的风流。”
明朗:……
不愧是公主,当真敢想敢说敢做,明朗完全拦不住,偏那容姝儿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嘿,我也要我也要!”
“走走走!”
明朗最后挣扎:“子磐哥哥知道了,我们真的会被打死的。”
“这种时候提他做甚!今朝有酒今朝醉,先快活了再说!”
“放心,我们就再玩一会儿便走。”
明朗被两人一左一右夹着出去了。
那几个小倌儿十分有眼色,见三人重新坐下,便立刻过去,各挨一人坐下。
赵飞飞交待道:“我那小……兄弟年纪小,不爱碰着人,你不要离她太近,不可动手动脚。”
小厮们重新泡了茶,红泥小炉上烧着水,熏香不知何时换了,房内飘散着另一种清香。
几位小倌儿青衫玉带,俱是美男子,却比寻常美男子多了几分柔态,显得异常动人。他们显然十分会伺候人,斟茶倒酒,言语间拿捏有度,不过片刻,便叫人放松下来,赵飞飞与容姝儿本就存了心思,当下更丢下了最后一点忸怩,狗胆包天。
就像男子见了漂亮女孩儿那般,女孩儿见了美男也总会不由自主兴致高昂。几人虽女扮男装,到底还是女子。
“哦,你会唱曲儿,那唱一个听听。”容姝儿说道。
那修哥儿便取来把琴,拨动琴弦,低低吟唱。
“你会什么?”赵飞飞不知何时摸来容姝儿的扇子,轻佻的挑起青哥儿的下巴,轻佻的问。
“阿青什么都会,公子要做什么都行。”青哥儿下巴抬起,抛了个媚眼。
赵飞飞:……
坐在明朗身畔的则是荣哥儿,年纪不大,还是少年模样,面庞清秀,一双眼睛十分好看,里头像时时泛着水光。
因得了赵飞飞交待,荣哥儿便隔着那么一点距离坐着,又似有些腼腆,明朗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只不断的倒茶倒茶。
明朗便不断的喝茶喝茶,装了一肚子茶水……
与赵飞飞容姝儿那边的热闹对比,他们这里显得格外安静。明朗倒十分喜欢这个小倌儿的性子,要碰上那两位,她还真不知如何招架。她只希望赵飞飞快点玩够,好早点回去。
美男虽美,明朗却总有点不安,感觉自己在做坏事。
“公子可要吃点瓜果?”
是荣哥儿忽然开口,用一木叉叉起一片水果,递给明朗。
明朗忙道:“多谢,不用。”
“那再喝点茶?”
明朗摇头:“先不喝了。”实在喝的够多了。
荣哥儿一顿,道:“公子可是不喜欢阿荣?”
“嗯?”
荣哥儿抬眸,望着明朗,唇畔含着笑,话却含着那么点委屈:“我不会对公子动手动脚,公子放心就好,公子这般晾着阿荣,不理不睬的,若被鸨母看见,定要罚阿荣伺候不周了。”
啊?明朗当即颇感不好意思:“没有……你没有不周,伺候的很好……”
“是吗?那便好。”荣哥儿一笑。
先前没细看,这么一照面,才发现,荣哥儿眼角下有颗小痣,明朗记起容翡眼角下也有这么一颗痣,不过位置不同,容翡的在左眼下,颜色也不一样,容翡的偏褐色,像颗小小的芝麻。
“你是哪个容字?”明朗问道。
荣哥儿食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荣华富贵的荣。”
“哦。”明朗点点头。
荣哥儿:“公子,我能否坐过去一点?说话方便些……阿荣陪公子说说话,打发时间。”
明朗:“……行。”
既已开了头,也不必太拘着了,而且晾着人也确实不好。
荣哥儿朝明朗身旁靠近了些许,中间依旧隔着两个拳头之远,未碰着明朗。这尚是明朗第一次与除了容翡之外的男子离的这般近,顿时有点不自在。
而隔的近了,明朗很快便闻到荣哥儿身上的一股香味。男子还扑香?倒不难闻,但也说不上好闻,有点奇奇怪怪的。
子磐哥哥身上也很香。
明朗忽然想起,容翡身上也是有味道的,却是种墨香,十分好闻。她平日里未曾刻意关注过,此刻却忽然清晰的记起来。
“公子可要尝尝这兰陵大曲?”荣哥儿问道。
明朗忙道:“不会喝。喝茶便好。”
荣哥儿便也不劝,换了壶茶,给明朗倒茶。
明朗看着那茶水,倒想起刚刚荣哥儿写字的事,便问道:“你读过书?”
像国色天香这样的青楼,里头的头牌会认字读书倒不算什么稀罕事,但明朗刚见荣哥儿写的那字,却十分好看规整,若未从小习练过,一般人很难达到那个水平。
荣哥儿神色一黯,道:“幼时跟着父亲和先生,读过几年的。”
原来这荣哥儿出身官宦之家,虽称不上显赫,却也书香门第,自小锦衣玉食。后来父亲出事,家破人亡,荣哥儿方被卖入国色天香。
明朗只是随口一问,孰料问出这么一桩伤心事。
观那荣哥儿才不过十多岁,清秀隽然,自小定被家人捧在手心,却一朝从云端跌落淤泥,伺候起别人,明朗登时充满同情。
“你坐着,不必伺候,我自己来便好。”
荣哥儿刚忆过家事,眼睛泛红,却勉强笑道:“公子是个好人……这些是我该做的,不伺候公子,也得伺候别人。比起刚开始那几年的苦,这些算不得什么。”
荣哥儿讲了几样刚进国色天香时所受之苦楚,比如正骨拉筋这类的身体矫正,及做小厮时的责骂,鞭打,饿肚子,泼冷水烫手臂等等,只听的明朗不寒而栗。
好可怜啊。
“好在这几年得了些客人喜欢,日子稍微好过点了。”
那头青哥儿和修哥儿两人一个抚琴,一个踩着拍子跳起舞,容殊儿与赵飞飞看的兴致勃勃,明朗与荣哥儿则在乐曲和叫好声中低声交谈。
“……那你以后可有何打算。”明朗同情的问道。
荣哥儿答道:“攒点钱,待年纪大了,便赎身出去,置一点田地罢……也没有旁的念想了,总不能在这种地方待一辈子……今日与公子有缘,不觉竟说了这些,还望公子莫笑。”
明朗忙道:“我怎会笑你。你,你攒多少钱了?”
荣哥儿道:“有一些了,慢慢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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