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这才道:“家里就这么几口人,你自己慎重,也不要急,皇帝对楚王究竟是何态度,我猜这次殿试之后,也该有下文了。说起来,哪怕做世代读书的乡绅,也需要积淀和资本,林家人丁稀落,荣府也很难指望得上,风浪到来的时候,也只能迎着风浪走。”
“我明白。”贾琰心道,能扶持他扶持,若不能扶持,他第一个就出来要劝司徒阔打消念头,安分如鸡。
不过,贾琰没想明白,“陛下对楚王的态度”是什么意思?”晚间他独自靠在炕上写了一张纸条,夹在书里,让冬晚送去给黛玉。
黛玉正在书案前写字,接到书籍的时候还有些吃惊,怎么这个时候送书过来,还不是什么有趣的新书。冬晚使了个眼色,黛玉翻开书,只见那纸条上写到“原本父亲爱子,却突然冷淡,为何?”
看着纸条的黛玉沉吟一会,执笔写了另一张字条,夹在书里又让冬晚送了回去。贾琰收到东西赶紧翻开书,只见字条上写着“父子龃龉?夫妻矛盾?外人挑拨?”
贾琰若有所悟。
忠顺亲王司徒延为皇帝诵读房陵王杨勇传的事情,梁逸之能告诉林海,当时在场的别人自然也会告诉另外一些人。
比如燕王府,平素一副“清心寡欲”对皇位丝毫不敢兴趣的司徒阐笑着对府中长史说道:“只看老四如何头疼了。长史替本王想想,作为父皇长子,我该如何表现这些年来,被老四欺凌的多么可怜呢?”
被过继出去的六皇子—晋王司徒明在府中大笑,真是太有趣了。司徒明招来贴身太监低声叮嘱几句,让他想办法让“齐王当年对太子落井下石”的谣言,传的越广越好。
他自己被过继,二哥死了,母妃忧惧而亡,外家被判流放,差不多要死绝了。这些年来,蹦跶的那么欢、怂恿皇帝过继自己的老四也别想消停!司徒明心中仿佛烧着一把火,他到要看看,他的好四哥,会怎么死!
齐王府中,齐王司徒彭祖正在发飙,司徒延小儿该死!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因为自己用了四王八公那些人,他就这么陷害自己?
司徒彭祖气的怒发冲冠,现在好了,人人都会觉得他齐王,就是那个坑害兄长的杨广!
毕竟,当年燕王好歹还为废太子说过话,虽然齐王觉得他是想两边讨好。而齐王自己,和舅父博陵侯、以及在朝中的顾氏族人,不只是没替他们说话,反而很说过一些“司徒闳骄奢淫逸”……不孝不悌啊,司徒彭祖把自己的罪名都想好了。
我要怎么办?齐王问自己,这个情况,只有一个办法,让皇帝意识到,当年不仅是自己和舅家顾氏没为三庶人说话,落井下石,而是很多人都保持了沉默,而保持沉默就是落井下石的一种!比如他的好妹夫梁逸之、比如户部尚书林海、比如当初做着太子保傅,最后没被清算的那些人。
现在顾不得什么倾向,什么围绕在齐王周围了,司徒彭祖要自救,就只能将大家都拖下水!
殿试之前的京城,因为诸多显贵们的努力,三庶人旧事又一次被翻腾出来。端平二十九年的春节之前,许多人家都过的战战兢兢,毫无喜气。不过,高居宝座上的皇帝却毫无表示,很快新年到了,大家又觉得天下太平。
大年初二,与孙家兄弟一起来到长乐公主府上拜年的贾琰,正在和梁家几兄弟一道饮酒烤肉。轮到梁宣作诗的时候,贾琰突然发现游廊那边似乎有女子闪过,他低声告诉身边的公主次子梁寂。
梁寂叫来侍女过去看看,过了一会,侍女回报说:是诚忠亲王的长女与齐王家的郡主迷了路。
“我几位舅舅家的女儿,”梁实探头道:“今日正巧过来赏梅,在梅园里,想是走岔路了。”
孙钟就道:“还望姐姐帮我找找,舍弟阿钊,是不是也迷路了。”孙钊这小子说是解手,好有一刻钟了,还没回来。
话音未落,孙钊脸色略带红晕的跑了回来,梁宣笑道:“应勉做什么去了,一头汗。”
孙钊有些结巴,只说自己差点迷路,不过幸好找到了原路才返回来。贾琰看了这小子一眼,直觉他没说实话,不会是碰上那帮龙子凤孙了?
而梅园里,不只有几位亲王家的郡主,还有东道主刚从外面回来的梁宥、和一直招待客人梁宁堂姐妹两个,以及黛玉、孙妘这些官家姑娘,大家说说笑笑原是极好的。齐王郡主却突然问道:“梅园外面的院子里,在烤肉作诗的,都是梁家几位表兄弟吗?”
梁宥没多想,笑道:“不是的,还有几位朝中大人家的公子,他们玩他们的。表姐也想烤肉作诗,那我叫下人备好物什过来。”
齐王郡主连连摆手:“大冷的天,咱们姑娘家可不比公子哥儿们耐寒,我呀也不是为了我自己问的。”她说着看向了诚忠亲王的长女,那姑娘脸红避开,几个姑娘眼神对视,默契的聊起了其他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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