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柳英不敢啊,在一起过都不敢给王虎一家四口眼色了,这要是跟着这几个混不吝的,她还不得被磋磨死?柳英被自己的脑补吓得瑟瑟发抖,又舍不得王虎几口人的好劳力,这么些年,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过来了。
王艳和周老二走到王家门口的时候,正遇上在河边洗衣服回来的王玲,她骨架随了爹娘,眉眼长得很大气,说话声音也大,她远远的见到了王艳和周老二,便惊喜的叫出声:“姑姑,姑丈,你们可来了,咋没把几个弟弟妹妹也带来?我爹说你们分了家,我还想去看看呐……”
王玲说话连珠带炮的,没等王艳和周老二反应,就是一连串砸过来,等走近了,径直牵着王艳,大声朝院子里喊:“娘,娘,姑姑和姑丈来了!”
周老二抹了抹汗,他挺喜欢这个侄女的,就是这说话的声音,跟炮仗似的,他乍一听到有些受不了。
随即就从院子里走出了一个穿着蓝粗布,扎着头巾的中年妇女,她和周老二身高不相上下,但骨架大,又有肉,看着要比周老二壮实很多。
一看见王艳和周老二热情无比,领着他们去屋里见了王老实和柳英。王老实因为身体不好,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见了王艳和周老二,只略略说了几句话,便觉得喘气有些急。
王艳看着亲爹这样子,心酸无比。柳英不阴不阳的打量了两口子几眼,看着他们拿来的十几个鸡蛋,嘴巴撇了撇,便提着鸡蛋去了自己的房间。
王欣据说是在房里绣嫁妆,王艳和周老二来了也没见她出来一下。王继来两口子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孙大花将两口子领到了他们的屋子。他们一家四口住了三间房,还是占着向阳的房间,柳英母子几人早就不满意了,可惜屈服于王虎的淫威下,最多背地里念叨几句,连当面怼人的勇气都没有。
要是周颐在这里可得感叹几句,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大嫂,别忙了,我们坐下说说话。”王艳见孙大花忙着给他们端东西吃,忙说道。
孙大花也是个实诚人,闻言便笑道:“那行。”她陪着王艳两口子唠嗑没多一会儿,王虎和王元就回来了。
父子二人打了猎物,去县里卖了又转了一圈,这回来的才有些晚了。王虎见王艳两口子来了,高兴的很。忙让孙大花炒肉买酒。
吃中饭的时候,王欣终于从房里出来了,小姑娘眉清目秀的,声音也柔柔弱弱的,叫了姐姐姐夫,整个人带着一股子弱柳扶风的味道。
王玲看了暗地里撇撇嘴,矫情!
柳英看菜色,有鱼又有肉,鸡蛋也炒了一大盘,眼里便带了几分喜色,不住的往王欣的碗里夹菜。
这是大房自个儿拿出来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一顿饭吃的平平静静,毕竟有王虎在,柳英也不敢作妖。
吃完了饭,回到了大方的屋子里,王虎看周老二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蹙了蹙眉:“你干啥就直说,磨磨唧唧的!”
周老二人知道大舅哥是一个爽快的人,最见不得别人腻歪,一咬牙就说了:“我想了个营生,但银子不够,想向大哥你借点儿钱。”
王虎问:“多少?”
“四十两!”说完周老二有些忐忑的看向王虎。
王虎听了,磕巴都不打一个,直接对孙大花说道:“他娘,拿四十两银子来。”
“哎。”孙大花爽快的应了,转身就去了里屋。
“大哥,你不问问我干啥,就把银子这么借给我了?”周老二傻眼。
“你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没说过空话,是干实事的,要不是实在缺银子,你恐怕也不会对我开口?”
“这……这倒是。”周老二说道。
“那不就得了,我还有啥不放心的,你要做啥营生,我只有蛮力也不懂,就只能这么支持你了,早些年小妹受了不少苦,后来我能挣钱了,她又被早早的嫁了,就当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番心意。”
“哥……”王艳听了,忍不住红了眼眶。
看着放在面前的四十两银子,周老二一时心绪难平,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会想方设法的从他身上吸血,而大舅哥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拿出四十两银子,这鲜明的对比,让周老二思绪翻涌。
平静了一会儿,周老二将自己的计划细细的说了,末了说道:“如果大哥信的过我,可以将这笔银子做份子钱,赚钱了大家一起分。”
王虎立马就否决了,“这咋行,主意是你们想的,啥准备也是你在做,我又做不了啥,怎能拿钱,你放心大胆去做,要是赔了,这笔银子就不用还了!”王虎没有见到衣柜的样子,不知道前景咋样,但他想来,周老二这么谨慎的人敢投这么多钱,想来应该是不差的,那他怎么能舔着脸什么也不做光分钱?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周老二实在说服不了王虎,便也放下了,想着回头要是挣钱了,再给大舅哥多分一些就是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王艳两口子在王虎这儿借到了钱,周颐也在书院里琢磨着该给衣柜起一个响亮的名字,树立品牌,也为以后开全套家居店做基础。
想来想去,周记宜居似乎不错,既朗朗上口又意简言赅,容易被人记住。下了课,周颐故意磨蹭到最后。
钱夫子见周颐那样子,便道:“你可是有事找我?”
“是,夫子。”周颐走上前,对钱夫子行了一礼才说道:“夫子,我有一事想请您帮帮忙。”他仗着年纪小,故意奶着声音说道。
“哦,你有何事求我?”钱夫子看着面前糯米团子似的人儿,说着小奶音,偏一副一本正经的大人摸样,就有些想笑。
周颐:“我爹爹为了供我读书,想了许久,才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说是要做一个新式衣柜,为了让人家记住,他还起了一个名字,叫周记宜居,想把这几个字印在衣柜上,可是我写的字不好看,所以我想来求求夫子,可不可以帮我写这几个字?”他眼巴巴的看着钱夫子。
“新式衣柜?这倒是稀奇了”钱夫子知道周颐的父亲是名木匠,在他想来衣柜还能有什么新式的,不过看着面前满眼渴求的心爱弟子,钱夫子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钱夫子平时宽衣阔袖,颇有魏晋之风,周颐见得只有他上课时教学生的模样,真正挥毫泼墨却一次也没看过。
只见钱夫子铺好了纸张,磨墨的时候由快到慢,整个人似乎都沉浸了进去,周颐渐渐放轻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钱夫子。
钱夫子磨好墨,用笔轻蘸,然后运笔而动,一蹴而就,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周颐向写好的几个字看去,周记宜居四个字宛若本就从纸中生出来,浑然天成,自然舒展。他一时看的失了神,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写的出这样的字呢?
钱夫子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以你的灵性,再加上笔耕不缀的毅力,二十年即可自有风骨。”
“这么久啊!”周颐下意识的惊诧。
谁知这句话却不知哪里挠到了钱夫子的神经,只见他笑容立时没了,厉声说道:“你若是存了投机取巧,走捷径的心思,以后别说是我的学生。”
“啊……我不是……”看着钱夫子越来越阴沉的脸,周颐住了嘴,拿起笔墨,向钱夫子又鞠了一躬,“谢谢夫子”便火烧尾巴似的跑了。
钱夫子等周颐走了,轻轻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方才急了,见周颐这么有灵性,他生怕其也走上那些聪慧之人却半路夭折的人老路,少年成名的人不少,但这样的人常常被周围人夸赞迷了眼,被浮华蒙住心,能走到最后的却往往是一开始不显山不露水,但能踏踏实实一步步向前迈的人。
周颐捧着墨宝,见周老二还没来接自己,料想他应该是去舅舅家借银子了,便准备自己回家。
还没出县城,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周老二,他旁边还跟了一个壮实憨厚的少年,那少年一见到他挠了挠额头,嘿嘿笑了一声,叫道:“表弟。”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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