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答的过程,是漫长又寂静的。
如等待鹅毛大雪不露声色降落自月夜,如等待如雨梅花若无其事散布在原野,如等待祈天明灯悄然无息飘摇至星空,又如等待守岁花火悠游自在谢幕于苍穹。
是安宁的,也是温情的。可也会怕等来白雪融化,等来梅花枯朽,等到天灯最终熄灭,等到花火彻底弭消。
我既担忧着,等不来他的开口;又更担忧,等到的是他的拒绝。
好在是他终于说话了,不像在生气,有拿捏好力道把我轻轻拥入怀里,只是脖颈贴在我肩窝里,不让我看他的眼睛。
“阿厌,我此刻有多难受……就有多开心。你终于想起这件事了。”
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的目的并不单纯呢。
可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后背,开口时轻声细语的,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哪怕是因为别的事情才想起来,但好在是……我的夫人终于想到了。我是不是该感谢一下姜域和邱蝉。”
我把下巴垫在他肩上,勾起他后背几缕长发在指尖绕了绕,不满地纠正他:“只为了邱蝉,不为了姜域。”
他应该是愿意信的,所以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我刚才的话:“嗯,只为了邱蝉。不为了姜域。”
我以脸颊蹭了蹭他的脖颈:“那我们要不就开始?”
他听到这句话就笑出声来,且笑得很是欢快。在这令人愉悦的笑容里,我都做好了宽衣解带的准备了,可他却拒绝了我:“太可惜了,今晚好像不行。”
我懵了半晌,直起身来看着他:“大宫女曾特意嘱咐我,不可以在做这些事的时候说自己夫君不行。我倒是注意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
他也看着我,笑意未减,理由很随意,但又不像是在撒谎:“我今晚有些累,现在也很困。”
“那你还让苏公公把我叫进来……”
他抚住我的后背,微微叹息:“怕你在外面呆一夜,着了凉。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了,很担心你再……我也有很怕的时候。”
“我已经好了。倒是你,是真的累,还是故意骗我呢?”说不准我那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总觉得打定了主意,所以一点余地也不想留,甚至还产生了强/迫他的想法,“我今晚就是想圆房,你是我的夫君,多少得配合一下呀。”
他便只笑,不说话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忧愁道:“我确实没有娴妃那样的裙子,现做也来不及,可衣裳总要解开不是,我这个虽然瞧着厚,但是也好解呢。”说着便准备给他展示一下,我那裙子上很好解开的系带。
他却按住了我的手,不让我动,轻扬着唇角道,“看来这几日没白在成安殿外蹲守,”到这时候了,他还要笑话我,“连娴妃穿什么样的裙子都知道。”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索性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喜欢她的打扮,还是喜欢我的打扮?”
他倒是没有犹豫:“你的。”
我咬牙道:“那你怎么留下了她,却要把我赶走?”
“阿厌,我叫她过来不是为了做那档子事,是有些事情要问她。”
我别过脸去:“什么事非要半夜说呢?还让她穿成那样。”
他抬手把我的脸扳回来,眉心微皱,却避而不谈我第一个问题,只是解释娴妃的穿着:“她穿成那样是她自己的主意,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别生气,我今晚真的累,怕冷落了你,所以你先……”
“姜初照,”我打断他,在某一瞬间,好像觉得今晚离开了,我同他就真的不可能再有下一个夜晚,他也不可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为邱蝉说个情,于是越发心急,“你若是实在不想,那我只陪你躺着,聊聊天行吗?比如……聊聊邱蝉的事?”
他就又陷入沉默,只剩眸中光影悸动。
我看了一眼远处的床榻,忽然想到了那件事,于是僵僵地开口:“是担忧我把你床榻……弄脏?”
姜初照不语。
“还是怕我声音太大吵到你?我尽量小点声可以吗,就像……”我想了会儿,觉得不好描述,于是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喵——汪——”
他耳尖一动,转瞬变得鲜红。
舌尖轻轻地扫了一下这略有些可爱的耳尖,小意与他商量:“就这么小声,你能忍受吗?”
此话刚落,就有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都提起来朝床榻走去。
携风带雨,引雷扯电,明明动作那般迅疾又大力,却还没忘了把一路上的火烛吹灭。
后背沾上床榻的那一刻,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
他嗓音沙哑得不像样子:“觉得冷?要不要让苏得意把炭炉拿过来?”
我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别叫别人过来,”顿了顿,害羞道,“你记得多抱抱我就行了。”
他果真抱紧了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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