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棠不解地打量着苏锦松,看着苏锦松的目光黏在文房四宝上,扯都扯不开的样子,她唤一声:“锦松。”
苏锦松这才看向苏棠棠。
苏棠棠忍不住问出心头的疑惑:“裴时寒怎么突然就是个好人吗?”
苏锦松抱着文房四宝道:“不是刚刚你说的吗?”
“你不是不相信的吗?”
“刚才不信,眼下信了。”
“原因呢?”
“因为这文房四宝啊。”苏锦松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木盒子,像极了苏棠棠抚摸金元宝,道:“这不是一般的文房四宝。”
“哪来不一般?”
“这是湖州笔,歙县墨,澄心堂的纸和徽州府的龙尾砚。”
“所以就是高级一点是吗?”
“并不是,而是懂行。多数人只知京城笔优,广阳纸美,不过是人云亦云,真正的当属这湖州的笔,澄心堂的纸,由此可见姐夫是个懂行的人,学识也应是相当深厚,不随波逐流,这样的人应该是个好人。”苏锦松说的头头是道。
苏棠棠真没想到这个九岁的孩子懂这么对,同时又发现问题,道:“弟弟,你这个逻辑,哦不,你这个话不严谨啊,学识深厚就说明他是好人了吗?”不知道有句话叫“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吗?
苏锦松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我没说他是好人,我说的是‘应该’。”
“……”
很好,很严谨。
苏棠棠无言以对,念在苏锦松是个孩子的份上,她也不去反驳了,转而道:“既然你喜欢,那就收着。”
“先放着。”苏锦松把小心翼翼地木箱子放到桌上。
苏棠棠纳闷地问:“不收?”
“待我确定他是好人后,再收,走。”
“去哪儿?”
“会一会裴三爷。”
会一会——苏棠棠再次感觉苏锦松不像是她弟弟,而是她爹,她莫名其妙地跟着苏锦松到了前厅,不过裴时寒已经不在前厅了,意诚伯府的人给他安排到桃花苑歇息。
苏棠棠苏锦松闻言,又转身去了桃花苑,一进桃花苑就看到忙进忙出的小厮丫鬟们,是在收拾着苏棠棠和裴时寒的行李,二人径直进了厅内,看到了正在喝茶的裴时寒。
裴时寒还穿着刚才的衣裳,英俊不凡中透着些许闲适,好看极了。
“三爷。”苏棠棠唤一声。
裴时寒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碗,站起身来。
苏棠棠向裴时寒介绍苏锦松:“三爷,这是我弟弟,锦松,苏锦松。”
苏锦松冲裴时寒作了个揖,一副大人的模样,道:“裴三爷,锦松这厢有礼了。”
“松弟客气了,请入座。”
裴三爷?
松弟?
苏棠棠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教科书级别的寒暄,而后各自落座,接着两人一起看向苏棠棠。
苏棠棠是想和苏锦松坐在一起的,可能被裴时寒苏锦松身上的古韵给感染到了,她遵循大楚的规矩,袅袅婷婷地走至裴时寒身边,缓缓坐下,体态可好可好了,目光沉静地看向苏锦松。
苏锦松坐正身子,不看苏棠棠,而是望向裴时寒,语气沉沉地开口问:“裴三爷,平日在家都读些什么书?”
“读的比较杂。”裴时寒稳若磐石,完全不把苏锦松当孩子看,正经八百地回答:“四书五经读,杂文经传也看。”
“琴棋书画如何?”
“略懂一二。”
“嗯……”苏锦松皱了下眉头,苏棠棠严重怀疑苏锦松这是战术性皱眉,接着听到苏锦松又问:“听说,你自幼便常去卫所?”
“没错。”裴时寒并没有惜字如金,道:“只因幼时身子弱,为了强身健体才去的卫所。”
“那么眼下呢?”
“眼下身子康健,自然是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四个字一出,苏锦松眼中闪过了向往和钦佩,但是小家伙掩饰的很好,转眼又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频频点头,神似接待客人的意诚伯,估计私下里学习的,接着又道:“说得对,男儿生于家国,自然要保卫家国。”
“松弟说得是。”
“那么,你去过很多地方了?”
“有幸目睹大楚概貌。”
“大楚概貌?”苏锦松一下子来了精神。
“是,松弟若是不嫌弃,我这儿有一副舆图,可以拿来与松弟看一看。”
“好啊!”苏锦松暴露本性地说了稚气的一句“好啊”,紧跟着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正襟危坐,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瞧一瞧。”
苏棠棠憋笑。
裴时寒依旧是面无表情,差人拿了大楚的舆图过来,平铺到桌面上,这个舆图要比苏锦松见过要更细致更准确,苏锦松不自知地睁大了眼睛。
裴时寒起初只是简单地说一下疆土,在苏锦松连连发问之后,他开始讲述大楚各地的风景风俗,苏锦松慢慢地维持不住意府伯府二房一家之主的模样了,浓浓的兴趣在小脸上显露无疑。
不得不说裴时寒开口说什么都没有感情,简直是机械发音,可是听他说这些风土人情,居然是意外的合适,连苏棠棠也被裴时寒的知识储备量给吸引了,姐弟二人不知不觉间都被裴时寒牵着鼻子走了。
等出了桃花苑,准备去饭厅用饭时,苏锦松才意识到自己在裴时寒面前失了立场,小脸都快皱着丑橘了,悔恨不已。
一旁的苏棠棠见状憋笑,这小家伙居然还想和裴时寒一比高下,要知道在《娇宠美妻》一书,连自杰克苏光环的男主都干不过裴时寒,何况苏锦松一个九岁孩子呢。
不过苏棠棠还是感动的,毕竟试探裴时寒这种事情,本该是苏二老爷等男人做的,结果苏二老爷等人一个个都上赶子巴结裴时寒。
唯有这个九岁的孩子压着稚嫩的心性,装着大人模样,努力给她撑场子,体现出她的重要性,希望裴时寒不要轻视,她心里着实温暖,眼睛也酸酸的,她伸手要拉苏锦松的小手。
刚一碰到,苏锦松便义正言辞地来一句:“姐,男女授受不亲,你注意点儿。”
“……”行,你是孩子你有道理。
苏棠棠老实了,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裴时寒正嘴角带笑地望着他们。
三人就这样来到了饭厅,在饭桌上互相寒暄喝酒,下了饭桌,苏锦松还是没有放过裴时寒。
据说,人的性格可以反映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苏锦松向裴时寒请教写字,向裴时寒请教书画,向裴时寒请教音律,裴时寒样样精通。
末了,苏锦松命人取来棋盘,和裴时寒在就在榻上,下起了棋。
作为“第三者”的苏棠棠在旁围观,说起来裴时寒今日心情真是出奇的好,任凭苏锦松如何要求,他都没有甩脸子。
真是难得啊。
可能是因为不在自家,不好意思甩脸子,那苏棠棠就不管了,她老老实实地坐苏锦松身边,起先还能看懂一些,随着棋子越来越多,她脑子开始发蒙。
蒙着蒙着就犯困了,何况眼下就是午后,正是她午睡的时间,她一个没注意,就歪在苏锦松身后的大迎枕上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醒来的时候,裴时寒和苏锦松还在安安静静的下棋。
她缓缓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衣裳随之落下,低头一看,是裴时寒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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