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至半酣,魏明欣借口更衣悄悄离了席,将她事先买通的一个小太监叫了来,问道:“我吩咐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人扬了扬袖里一个洁白纸包,道:“药已经弄好了,是请宫外的大夫专程配的,保准无人察觉,端看主子您想什么时候动手。”
魏明欣诡谲一笑,“除了今日,哪还有更好的机会?”
可巧列位王室宗亲都在,她堂堂太子妃当众出了丑,哪还有脸留在宫里?知趣的就该一索子吊死,她不肯,别人也会帮她——那纸包里头正是一剂能令人迷失心性的药粉,若喝了它,便是再三贞九烈的妇人也能现出原形来,何况乔薇本来就淫-贱无耻。
魏明欣将纸包拆开嗅了嗅,见那粉末莹白细微,状若无奇,到底还是有些担心,“真有用吗?”
小太监拍胸脯道:“若不奏效,主子只管拿了小子的人头便是。”
“呸!”魏明欣照脸啐他一口,“谁稀罕你那石头脑袋,我只要你别辜负了这差事!”她重新将纸包裹好,匆匆放进那人怀里,“不会被试菜的太医验出来?”
小太监熟极而流的擦去脸上唾沫,哂笑道:“瞧您说的!席都快散了,谁还有那闲工夫试酒试菜,等会儿奴才亲自去给太子妃斟酒,保准不会有人瞧见,便是真出了事,小人也一力担着,您看成不?”
魏明欣心想,乔薇的酒量本就不好,等会儿若是真发起癫来,别人也只当她饮醉了,未必能猜到别处去。
这么一想,她稍稍释虑,再三交代了两句,方才整理好仪容重新进殿。
回到座位上,魏明欣偷眼一瞧,只见方才那小太监果然去往乔薇身前,不露声色的将银壶注满,果然是做事做熟了的,十指都没颤一下。
倒完酒后,他便低眉顺目地悄悄离开,形如鬼魅,半点没引人察觉。
魏明欣心下暗喜,愈发屏气凝神,留意对面动静。
许是殿中人太多、气氛太过闷热的缘故,乔薇腕中的酒盏没一会儿就见底了,她毫不犹豫地又倒了一杯。反正这酒甜丝丝的,气味不重,也不醉人。
郑氏见状却有些担心,“你该少喝点,等会儿醉起来,二弟就要担心了。”
乔薇脸上微窘,怎么人人都认定她和陆慎难舍难分一般?虽然事实也差不离,她总以为自己还保留着高冷女神的形象呢。
被郑氏这么一戳穿,乔薇大不好意思,幸亏酒醉后的晕红遮盖了羞赧,她嘿嘿笑道:“无妨,喜事嘛,自然得宾主尽欢才好。”
半点也不肯承认她其实对谢思茹的事有点吃味,更有些担心——要是这姑娘铁了心要嫁进太子府来,嘉禾帝会不会答应她呢?毕竟皇帝的心思最难揣测,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他可以下旨,别人却不敢抗旨。
乔薇仰起桃粉色的腮颊,正欲一梗脖将那杯甜酒饮下,眼角余光却发觉谢思茹稳稳地向这边过来。
许是这几日不曾出门,她蓄养得肤色白了些,亭亭如一株水中的莲花。
谢思茹到了近前,含笑对乔薇举杯,“臣女虽回京城未久,已蒙太子妃教益匪浅,如今聊以薄酒相祝,愿太子妃娘娘寿比南山,福随东海。”
乔薇心道这简直和新媳妇向婆婆敬茶差不多,正常人不是该祝福她跟陆慎琴瑟和谐、相敬如宾么?不过既然谢思茹抱着来加入这个家的心思,她当然不希望相公和糟糠夫妻和睦。
乔薇对于京中的流言到底有些耿耿于怀,这杯酒也就不怎么愿意饮下去,只凉凉道:“本宫酒量不好,谢姑娘的美意本宫只得心领。”
谢思茹稍稍抬头,见她盏中酒水满溢,大约是怕醉后失了仪态,因笑着举起纤纤玉手,“我这杯子却只盛了一半,娘娘若不嫌弃,咱俩就换一换。”
拒绝一次就好,再多恐伤了体面,乔薇于是轻轻颔首,“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好了。”
魏明欣正在暗中观察,闻言险些栽倒,不会罢?她这运气也太背了!谢家如今正是显贵,皇帝又青睐有加,多少双眼睛日夜盯着,若谢思茹在这里出了事……魏明欣背上的薄衫汗得透湿,几乎已不敢想下去。
她快速上前,想装成不经意的模样将酒盏打翻,谁知谢思茹早注意到这妾室鬼鬼祟祟——花朝节那日就碰了一鼻子的灰,她还不肯死心?
谢思茹只当又是一个不顾脸面赶来奉承的,遂厌弃地甩开衣袖,“五殿下是怎么管教家里人的?这样不懂事的也敢带进来。”
魏明欣脸色苍白,眼睁睁地看她将酒水饮尽,早已忘了该说什么。一股强烈的惧意攫取住她的脏腑,她恐怕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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