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凌厉的叫喊声登时响彻整个肃亲王府,惊起飞鸟一片。
之后,宁彧铎本以为自己大计已成,终于用重金诱得辛秦来见自己一面,以诉当日之事,当日之相思。
然而,却不想,皇兄微服出巡,途中与辛秦相遇,二人一路纠纠缠缠,为躲避仇家追杀,因一场折子戏,互诉钟情,终成爱侣。
当夜,辛秦于皇兄巫山**,好不恩爱,宁彧铎听着密探来报,面上青青白白,终是忍不住一掌拍下,瞬间将手下的红木古桌拍得粉碎。
于辛秦欢好之人,乃是自己皇兄,不是别人!
若是其他人,宁彧铎定会将对方斩之而后快,施以车裂之刑,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对方若是皇兄,他便不能!
幼年丧父,丧母,多亏了有皇兄回护,才得以无忧无虑地长大。今日,他羽翼丰满,心知皇兄性情温和,自然会招来朝中大臣轻视,所以会拼尽一己之力,护好皇兄,让他坐稳帝位。
追杀皇兄之人他心中多少有数,乃是朝中一员大臣,侍奉过先帝。那逆臣这些年来忍气吞声,暗中培养了不少势力,而这一切,全都被宁彧铎看在眼里。
想来这大臣倒是有几分心机的,知道培养死士刺杀皇兄,并令这些死士在死前一致喊道,“属下对不起王爷”。
由此,皇兄便会认为他为夺帝位而派死士追杀于他,这样一来,就可以挑拨到他与皇兄的关系。实在是一箭双雕之计。
宁彧铎在想好这一切之后颤抖地闭上眼睛。
他虽心系辛秦,但皇兄待他不薄,他绝不能负。
也罢,辛秦便让之皇兄,又当如何?
数年前的那一次遥遥相见,不过一瞬,想必那人早已记不清了,说到底,在心底激起涟漪的,也不过只有自己。
就当自己……从未见过他……
更何况皇兄与那人心心相印,互相爱慕,令人羡慕,自己又如何有机会可以插足?
宁彧铎一向清醒自持,即使是深陷感情沼泽,不能自拔,也深知当下如何做才是两全之法。
若那人真的可以以诚待皇兄,甚至为了皇兄辞去凌妤殿殿主之位,入宫侍奉,他自然可以很平静地将那人当做自己的皇嫂待之。
世人都知宁彧铎阴鹜残忍,却不知他更冷静自持,尤其是心中**,极能克制。
皇兄回宫之后,为他赐婚。宁彧铎没有推脱。
对方是大鈭朝第一武将之女,兵权在手,若于他联盟,好处甚多,毫无理由推脱。
大婚之日,拜堂成亲,肃亲王府迎娶了第一位女主人。
宁彧铎本以为这事便如此过去了。
可谁想,喜宴之上,辛秦却不请自来,翩然而至,对自己的皇兄道:“彧泽,你看好,我这便送你一个礼物。”
“恰巧我前些日子也接到一单追杀令,心知你那兄弟于你不和,时时刻刻想着要你性命,你瞧着,我这便取下他的项上人头,令你欢心。”
辛秦说罢,一剑便要向宁彧铎刺来。
宁彧铎大惊之下,心中却是刺痛无比,一时不能动作,却不想这时皇兄飞身出来护住自己,而那人一剑,便直直刺入皇兄心脏。
“皇兄!不!……”
“皇兄!!”
父皇爹爹双亡之后,宁彧铎只剩下皇兄这么一个亲人,他一生虽残忍嗜血,杀人如麻,到底不过想变得更强保护自己的皇兄而已,二人现今,这眼前的一切,忽然就像在讽刺他一般,他觉得甚是刺眼。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要去杀了自己最亲的兄弟……我……咳咳……做不到……”皇兄一边咳,一边道。
“彧泽,你不要说话。”
那人亦轻轻地,面露苦色,想必是心痛到了极点罢,宁彧铎推想。
皇兄笑了,看看自己,又很吃力地回头,望望辛秦,忽然唱了起来:“相公何时归,咳咳……妾在门前望君回。”
“君赠一枝梅……可比金钗银玉贵……咳……妾捧一碗茶,但比珍馐佳味美……”
“你不要唱了你不要唱了!”
“彧泽!”
辛秦都要疯了。他为皇兄而疯,宁彧铎一时都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
“耳边烛火微……妾在灯下补衣不嫌累,若能携手长依偎……”
然而皇兄此时此刻却不理他。一直咳咳地唱。他这么坚持,不知是要唱给自己听,还是要唱给快要疯了的那人听。
“只愿与君两心一照……”
“……一展眉……”
皇兄终于端然而逝,宁彧铎悲痛万分,却不及那人对他的指责,更加令他肝肠寸断。
“宁彧铎!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当时,为什么就不推开他!!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宁彧铎!你就那么想当那个皇帝!是不是!!当初那些杀手,也都是你派去的?!是不是?!”
那人不知多怨恨自己,宁彧铎远远望着他几乎要疯狂的表情,唇中苦涩,心内亦如受了车裂之刑一般,四分五裂。
这一日,这一夜,他忽然丧失了一切辩解的力量,只呆呆立着,仿若一个彻底的旁观者,远远望着那人抱着皇兄悲痛欲绝的样子。
国不可一日无君,三日之后,国丧大殿,典毕,五日之后,宁彧铎登基为帝,号,昭烈。
登基之后,宁彧铎纳妃立后,却不曾宠幸过一位,只觉心中孤寂,便越发想念已逝的父皇,爹爹,和因他而死的皇兄。
不知不觉,三年过去。
又一日,皇兄忌日,他前去拜谒,心中孤苦,直至深夜还未曾归去,便碰见了喝得叮咛大醉前来探望皇兄的辛秦。
辛秦还同原来一般,辱骂他一番,然而时至今日,他却可以平心静气地沉默以对。
到底,皇兄因他而死,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代替皇兄在辛秦心目中的地位,同样,没有任何时光,岁月,可以消弭皇兄在那人心目之中的样貌。
他忽然就像极了多余的笑话。
许是那人心中太难过了罢,又或许是他太想报复自己,那一夜,辛秦借着大醉将宁彧铎压在身下,驰骋一番,第二日未至天明,酒醒,看到宁彧铎身下红白一片,又觉实在恶心,便匆忙离开。
宁彧铎本想挣扎,然而辛秦大醉之下力气甚大,又武功盖世,不待他推拒,便已点了宁彧铎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
这一夜,无甚欢愉,有的只是相互折磨,相互心伤。
宁彧铎看着辛秦这样心伤,不禁要想,若是当时,死的是自己,该多好?他朕希望皇兄可以醒过来,看看眼前这个男子为他伤心的样子。
皇兄,你如何忍心,扔下这样的他,便走了呢?
宁彧铎不禁要想。
那日之后,三月,宁彧铎腹中出现异动,御医诊断说是龙胎暗结,须得悉心养胎。
宁彧铎低叹了一句作孽,而后便什么都不再说。
他心中一直迟疑,未将孩子打下。
然而左想右想,终是想要那人知道的,宁彧铎派人放出消息,他知道,他一定能知道。
他心中暗想,我只等你到十月之后,十月之后,你再不来,如果仍旧不能原谅当初的那件错事,我便带着腹中胎儿,两命换一命,去阴曹地府,便是硬抢,也要将皇兄为你换回来。
然而十月之后,大鈭的天空之上独有一轮圆月清清凄凄,独照一人,十月以来,那人未曾出现一面。
宁彧铎哈哈一笑,感觉腹中阵痛不止,他知道,自己或许便要生产了。然而,他说过,他只等那人十月,如今十月已到,他该兑现自己的誓言。
宁彧铎命侍官拿来了火把,独步进寝宫。
他一一将寝宫中的垂帘,奏章,桌椅都点着了。透着这些火焰,他仿佛看到了他这将近三十年的岁月中,一幕幕发生过的事,一个个想要挽留过的人。
火光冲天,大火熊熊,很快便蔓延整个大鈭皇宫。
门外有宫人奔跑着喊救火。宁彧铎却已听不清。
平生快意,却原来,三十年来,未曾有一日,可比如今大火熊熊中,这般这般意气飞扬。
腹中虽然疼痛无比,宁彧铎却已觉得再无所谓。
“走水啦!走水啦!”
“快救火啦救火啊!”
“让我进去!皇上还在里面!皇上他还在里面啊!!”
隐隐约约中,宁彧铎不知听到了谁的声音,他微微一笑,梁间已有一根火柱,冲他直砸而下。
“皇兄,等我,我终于可以为他……把你换回来了……”
狂风突然刮起,火势忽然又涨了,火势之外,有宫女嫔妃哭喊:“皇上还在里面啊!皇上!皇上!快进去救皇上!”
正当众人这般喊着,身旁,蓦地便有一抹红色身影,如骤风刮过,瞬间消失,跳入火海。
火光冲天。
鹊桥(下)
“公子,这些粗活,公子还是别干了,我来干。”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身暗红的衣衫,装束简单,长发高吊,眉目舒朗,他望着自己眼前那个神情冷峻的男子,微微一笑。
“我虽中了毒,却不是一辈子都医不好了,你担心什么。”
男子闻言,也是笑了笑,只见,他虽是一身粗布衣衫,容貌肃穆沉静,但由于身形极好,因此这一身的粗布衣衫,还是被他穿出不同的王者之气来。
湛子升闻言,虽然一笑,但还是挥开他,开始自己摆弄手上的柴木,劈起柴来。
男子没再推脱湛子升的好意。
不过一会儿,天渐渐地暗了,湛子升望了望天气,便道:“陛下,天也暗了,我是时候该回去了。”
谁知这“陛下”二字刚出,男子便脸色一白,忽然很是猛烈地咳起嗽来。
湛子升见状,大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马上去屋中倒了水,又拿了药,喂他喝下,这才作罢。
男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眼来,望着湛子升道:“你错了,我早已不再是什么殿下,现今的大鈭朝,是皇兄当政,若真要唤,该唤他一声陛下。”
男子所说的话,湛子升明白。
不过数年,这大鈭朝已换过两代君主陛下。
自三十年前映碧厉武皇宁紫玉一统北国平原,映碧改国号为‘鈭’后,选择了性格较为沉默隐忍的“宁彧泽”登上皇位,号文正帝。
然而,文正帝登基不过三载,便死在了自己的心爱之人——辛秦的手上。
说来这辛秦,也是鼎鼎大名,便是江湖有名的杀手组织‘凌妤殿’的宫主。
辛秦和宁彧泽本是相互爱慕,却不想宁彧泽的胞弟宁彧铎在很早之时,对辛秦早已是一见钟情。因此,他便派人向辛秦送去万两黄金,留给辛秦一个任务要他来刺杀自己,如此,自己便于辛秦可以自然结识。
然而却不想,因为自己留给辛秦的这项任务,却使辛秦于正在微服出巡的皇兄宁彧泽相识,二人惺惺相惜,互生爱意,到头来,却是他宁彧铎做了这多余之人。
后来,皇兄顺理成章为他赐婚。
本来,宁愿等待已然放弃,可谁想,婚宴之上,辛秦却突然出现,一剑便向自己刺来,说要为皇兄解决了贪图皇位的自己。
谁想,皇兄突然扑出来护住自己,辛秦的剑不偏不倚地刺进皇兄的身体里,皇兄命陨,宁彧铎便在这之后正式登基为帝,做了大鈭朝的主人。
在那之后,辛秦恨透了自己,骂皇兄是因为自己才遭遇不测,宁彧铎心痛如绞,暗中便巡防世外高人,以求救皇兄一命。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派人明察暗访,终于寻得一名仙医。那仙医说,皇兄其实并未死透,只要以极北之巅的天山雪莲喂服五年,再以他的毒血入药,或可让皇兄起死回生。
那仙医所求,乃是毒血。需要他服毒之后,割腕,采了体内毒血用作药引。
五年之中,发生了许多事,辛秦大醉之下,于他孕有一子。那晚,他将宫殿中的帘帐,折子都点燃了,并服了毒,派人将自己的毒血送如太医院,救回皇兄一命。
那一晚,他在火焰的包围中就要生产,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可以在天上看辛秦与皇兄幸福一世,却不想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有一人突然闯入,将自己救离火海。
而那人,正是眼前的湛子升。湛子升身为辛秦的副手,凌妤殿的左御史,救下自己,已实属冒险,若是被辛秦知晓,怕是不知道要受什么责罚。
救走自己之后,湛子升为自己寻了大夫,助自己诞下腹中骨肉,现今他们生活在一处远离京畿的山坳中,生活过得舒服平静。
而所有人都认为当初的昭烈帝——宁彧铎葬身在那场大火中,却不想湛子升早已找了具尸体代替自己,以让所有人都误认。
宁彧铎曾问过湛子升为何这样做,湛子升却说,他很早之时就对自己抱有非同一般的感情,如若自己不能于宫主长相厮守,他愿照顾自己一世。
宁彧铎当时听罢此言便惊呆了,他自然知道,自己是无法于辛秦长相厮守的,只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自己不知该不该接受。
天又暗了一些,朦胧的月亮隐隐从云层间透了出来,湛子升又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若回去晚一些,怕是宫主又要起疑了。”
宁彧铎点点头,道:“辛苦你了。”
再晚一些,孩子醒了,宁彧铎熬了些小粥,喂孩子服下,见他躺在摇车里心满意足地睡下,自己才躺倒床上合衣睡去。
第二日,天刚亮一些,宁彧铎便早早起来劈柴。今日有集市,若能多劈些柴换些银两,便足够他于孩子下个月的生活了。若还要湛子升接济,他的心中不免过意不去。
前半生呼风唤雨,叱咤风云,后半生就该这般平静如水,不理世事。
在他离开之后,听说皇兄早已被仙医救醒,并再次登基,此时该是和辛秦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宁彧铎想到这里便不免心痛,但仍是强打起精神劈起柴来,午后,湛子升来看他,却是气喘吁吁的,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宁彧铎将湛子升扶进屋里,让他坐到床上,自己则去为他倒了一杯水。
然而湛子升却拽住他的衣袖,道:“我昨日回去,宫主找了由头将我责罚一顿,我直觉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说不定,他很早之前便已派人跟踪我,知道公子还尚在人世!”
宁彧铎听罢,手一抖,杯中清水撒出些许在桌上,他怔了怔,连忙去擦,擦了几下,却又停下动作,出神了一般,许久不说话。
湛子升看出他心中所想,颇有些黯然地问:“是不是宫主知道了,你便要回到他身边去了?”
宁彧铎摇了摇头,一边擦拭桌上的水迹,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淡淡道:“如今,皇兄已然登基,他于皇兄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如何还能打扰?我宁彧铎虽然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皇兄的好姻缘,我是不会破坏的。更何况,他二人之间的情谊,岂是我能够插足的。这一点,我还有自知之明。”
湛子升听了放下心来,不过多久,因为身上有伤,便渐渐睡了去。
宁彧铎将他安置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屋中的小方桌前,一手支着额头,也渐渐地睡了去。
夜半,孩子醒了,哇哇地哭个不停,宁彧铎被吵醒,又怕哭声吵到了湛子升,便连忙去厨房弄了些小米糊,喂孩子服下,这孩子才总算安生了,乖乖睡去。
这之后,宁彧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坐在灯下,出神了一晚,他一直想着湛子升今日对他说的那番话。他直觉,是不是……辛秦已经发现了自己还活着,并未葬身于那一日的大火桌子,要回来报复自己。
宁彧铎胡思乱想一整晚,看天都亮了,这便起身出门,跟寻常一样拿了把剑想要稍微练练,活动活动身体,可谁想一推开门,便看到一袭红衣在自己眼前飞舞飘扬。
那人还如多年前那段,眉梢婉转有致,眼眸隐约带韵,微微一笑,世间万物仿佛都会因他而失色。
那人还如多年前那般,气质静若红梅,神韵灵逸端然,不经意间被风拂乱的长发,便可以惊了行人的马匹,仿佛在看一场佳人立于落花飞雨间的精致一般。
宁彧铎看着眼前人说不出话来,一直放在心间的人,过去发生的故事,一幕幕远去,又一幕幕在他眼前重新展开,眼前的一切,只有季节还是初时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更改,冷暖如故。
宁彧铎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辛秦率先上前一步,对他冷冷一笑,道:“宁彧铎,你让我们找得好苦。”
“我们?”宁彧铎还未奇怪他何出此言,却见辛秦飞扬的红衣背后,一张熟悉的面庞映入自己的眼帘。
“皇、皇兄……”
宁彧铎身体一僵,念出那个让他即牵挂又心痛,即思念却又胆怯的名字。
“彧铎……彧铎……”宁彧泽很是激动地,突然上前,两手握住宁彧铎的胳膊,看着他,眼泪都流了出来,“朕没看错,朕没看错,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宁彧泽好似高兴到不知说什么才好,宁彧铎却是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辛秦,嘴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又不知过去多久,才听他问:“皇兄与辛公子……在一起了?”
“没有。”宁彧泽摇摇头,一直抓着他的胳膊语重心长地道:“你不知,那日朕醒来,知道你是已自己的毒血为引,救朕重生,唤朕回魂。皇兄听说了这事,好是自责,因此朕便于辛秦说,若一日寻不到你,朕便一日不会于他在一起。这下好了,终于寻到了你,朕也可以安心了。”
宁彧铎颇有些尴尬地笑笑:“那日宫殿之中大火熊熊,燃烧半夜,皇兄为何知道我没死?”
“朕找人探查,知道那日大火中的尸身为假,因此朕便推测你一定是有高人相救。前日,朕听辛秦说,救了你的人正是他的属下,是也不是?”
宁彧泽刚说罢这话,却听门扉一响,屋内本来正应该沉睡的湛子升忽然推门出来,看见宁彧泽于辛秦,猛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挡在宁彧铎的身前。他言辞恳切道:“教主,皇上,求你们饶了……公子……他当日火烧宫殿,饮下剧毒救皇上重生,实在是想成全皇上于宫主二人,若皇上朕要责罚公子,草民愿待公子受过!”
辛秦见状,立马讨好一般地上前对宁彧泽道:“彧泽,你看,我说的没错。几年时日,宁彧铎已喜欢上了我的属下,他二人已有情人终成眷属,因此你也应该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宁彧泽见状,看了看宁彧铎,又看了看湛子升,问:“彧铎,告诉皇兄,你二人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宁彧铎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不知道回答“是”好,还是“不是”好,看见宁彧铎左右为难,湛子升忙道:“回皇上,草民虽然爱慕公子,但公子于草民光明正大,并未在一起,也并未行什么苟且之事,请皇上明察!”
辛秦在一旁,听着有些气,忙喊湛子升道:“住口!”
宁彧泽听出心情有意阻拦,有些不快,正要出言斥责两句,却听屋中忽然一声孩提的哭声传来,辛秦闻声,脸都黑了,还是宁彧铎迅速回屋,小心翼翼地抱起婴儿哄了又哄,才又哄他睡下。
宁彧泽也进了屋中,看到婴儿,好奇地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还未等宁彧铎回答,辛秦忙地截断道:“我打听到这是宁彧铎和一位村野妇人诞下的,那妇人诞下孩子后得了重病,先他们而去了,这才只留下他父子二人在世。”
宁彧泽听罢,笑笑问:“是吗?皇弟?”
宁彧铎望了辛秦一眼,脸上已不知是什么表情,他没有再去看宁彧泽——他的皇兄,而是静静地哄着孩子,淡淡道:“正如辛宫主所言。”
宁彧泽闻言笑了,又劝慰了宁彧铎几句,说改日再来看他,便和辛秦一同回去了。
又过几日,湛子升如同从前一般来探望宁彧铎,二人正在一起用饭,忽见一批红衣人涌入,而为首的那个人,正是辛秦。
“宫主!!你这是要做什么?”
宁彧铎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湛子升站出来,代替自己问了辛秦他所想问的。
辛秦冷冷笑道:“宁彧铎!你就算和湛子升没有那苟且之事,本宫主今日也要让你二人行了那苟且之事!!”
“来人!给左护法服药!”
“是!”众人得令,数十人一起上来架住湛子升,强行给他吞服了手中的药丸,与此同时,宁彧铎也被辛秦反手控制住,辛秦强硬撬开宁彧铎的嘴,逼迫他吞服自己手中的药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宁彧铎怒吼道。
“很简单,如果你和湛子升没有真正的夫妻之实,彧泽便会不放心,他说过,如果你没有得到幸福,他是不会重新跟我在一起的,所以宁彧铎,你今日必须和湛子升真正地在一起!!”
“记住!此药没有解法,除非二人交合,否则你于湛子升皆会死无葬身之地!”
再后来,辛秦什么时候走的,宁彧铎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在床上,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将自己的性器插入自己的身体。他感受不到快感,也丝毫觉不出疼痛,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静得出奇。依稀中,他听到自己身上的人喘息的声音,他听得出来木床被他二人的动作摇晃出快要散架般的声音,可他的眼睛只望着床顶,呆呆的,仿佛被人吸走了神智一般。
许多年以后,当他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眼前的一切,他便可以佯装平静地于湛子升一起坐在酒桌前,装作是一对恩爱非常的伴侣恋人,为皇兄于辛秦二人斟酒,祝福他们生活美满幸福。
可世人只知道他宁彧铎阴狠毒辣,却不知他最会演戏,骗过众人,几乎也骗过自己。
自此以后,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秘密,那便是对辛秦的爱意,永远不会割舍,也永远不会褪色,他会见他放置心底封存。
不过没有关系,这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无人知晓,也无人问津,他也会将它保存至永久,永久。
后记
首先,感谢大家能买这本书,和我一起见证这个故事的完结。这并非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故事,但却是我自写文以来,写得最用心的一个故事。写故事的途中,面对各种评论,有好多次想要放弃,觉得自己再也写不下去了,但就像叶邵夕所说的,别人可以放弃我,但我怎能放弃它?我永远不会放弃我所写的故事,我笔下的人物。而幸运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有许多读者的陪伴在侧,给了我力量,让我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和动力,真心地谢谢你们。
爱得用力,恨得也用力,这是我对叶邵夕和宁紫玉两个人物的最后诠释。许是这世上珍惜爱,也用心爱的人慢慢地越来越少了,所以我想,如果有两个人,他们纯粹爱的样子将会怎样,于是这两个人物的性格,他们所做的事情,所经历的一切,就会在我的脑海中慢慢地成形,慢慢地有了存在。
在我眼中的宁紫玉,他虽然惨无人道,可他却是愿意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爱人的人。而在我眼中的叶邵夕,他虽然脑筋顽固,被自己心中所谓的“大义”冲昏了头脑,可一旦爱人出了事,他却是绝不会独自存活于世间的人。我时常想,这样的两个人,处处是缺点,对待人和事,不懂得圆滑,不懂得人情世故,怕若是真活在这个世间,也是别人眼中的“另类”,不知多么的格格不入。然而,就算是这般处处是缺点,并不完美的两个人,却让我格外的喜欢,而在我心中,他们也格外的真实。
故事写了有五年,让各位读者等待如此之久,实在不该,因此,先在这里给各位陪个罪,希望大家不要见怪,也谢谢各位这么久以来的支持。如果没有你们,怕是我会在中途放弃,而这篇文,也必定不会完结的了。而现今,这篇文终于完结了,也完成了自己一个心愿,想来,也是给了追问的各位一个交代。
最后,除了谢谢各位读者之外,还要谢谢一个对我很特殊的人。因为她的要求,我在此不方便提及姓名,但若是没有她为我出谋划策,相信此书也一定不会呈现在大家眼前。她给予了我很多的帮助,我会在心里默默地感谢她。
真心待我之人,我必真心以待,千言万语,只融汇成一个“谢”字。谢谢去亲爱的读者,谢谢我亲爱的朋友,谢谢我亲爱的姐妹,还有谢谢《死生契阔》这篇故事,让我认识了你们,我很感激,很幸福。谢谢!
引煜
2015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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