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侠,这是三条新的腹带。加上你原有的两条,一共是五条。五条的话,就算是加上换洗,也该够用了。”
王御医说这话的时候,叶邵夕正巧在他的帐中问诊。闻言,他竟是面上一黑,端坐在对面的身体不由得僵了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似的,偏开头去,直起的脖颈微微泛红,像是有些尴尬,又有些坐立难安。
只要一提起有关胎儿的事,叶邵夕就总是这样,有些不好意思跟别人直说似的。
“前些天宫里传来消息,说老皇帝病危,太子有意让老夫回去一趟,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所以先把剩下的交给你,怕万一有什么情况。”
“两条……就够了……”叶邵夕干咳一声,有意转移话题,道,“皇帝……出什么事了么?这么远还要调您回去?”
“嗯,据说情况还不容乐观。”王御医拧眉,停了停,又不忘叮嘱他,“药还要按时喝,腹带在束的时候,也不能扣得太紧,胎儿在现在的大小,最怕勒了。”
叶邵夕记得,点了点头。
“具体什么时候走,老夫还不大清楚,不过看太子的意思,该是快了。”
他将三条腹带一起裹了层布卷起来,递到叶邵夕手中,想了想,又道:“我会将卫风留下来,他虽然年纪小,但跟了我不少年,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相信还能应付。”
“嗯。”
叶邵夕谢过,撩开大帐走的时候,又不忘回头跟王御医道了声珍重,他想,如若他这回真的离开,那么此去一别,山长水阔,当真是两地茫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重聚。
也许是见多了离别的缘故,他的心里,仍是有些后会无期的失意,低落落的,萦锁在心上,不能散去。
晚上用过晚饭,叶邵夕独自一个人窝在帐中,低眉敛首,不知道在灯下出神了多久,他的整片额头笼罩在一片晦明晦暗的灯晕中,让人看不清表情。
空荡荡的大帐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摆设,一张床,一方桌,一盏灯,一叠被,甚至连一旁多出来的撑架上,也只儿孤孤单单地挂着一柄剑而已。
那是把凛冽到不动声色的长剑,不知伴了叶邵夕走过多少年岁月,曾经一泻如水的剑光,如今,被包裹在深沉厚重的剑鞘之中,露不出端倪,显不出颜色,有些寂静的锋利。
谁都知道。对于一柄上古好剑来说,没有坚实的剑鞘,内里再是锐意凛然,所向披靡,也都将经不住时间和岁月的打磨。而叶邵夕这把剑的剑鞘,通体悠长而无尽,不知是什么样的特殊材料打制而成,在如此幽暗昏黄的灯光下,被卷入的狂风一吹,居然以能一摇一晃,随光乍现出三道稍纵即逝的锋芒来,它们无痕,快速,穿透过整个鞘身中一闪而逝,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那鞘中,竟又像是别有洞天,藏着什么税利武器似的……
想必,如果有人在这一刹那看见眼前情景,定会质疑自己是眼花,看错了。昏黄的烛光之下,不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鞘,哪还有什么不同?
哪知,叶邵夕的眼睛却在这一刻抬起来,他注视着那把长剑许久,又不过片刻,只见他忽然站起来,拿起长剑,与以往一样,在飘摇的烛火下仗剑挥舞起来。
剑势磅礴,烛火飘摇,将他舞剑的英姿映于墙上,竟与数年前,那位豪情万丈,誓言劫富济贫的青年英姿渐渐重叠。
曾经的“叶邵夕”早已一去不复返,现下境况,更让他禁不住忆起数年前与山上兄弟早已痛饮的豪情岁月。
不知过去多久,才见叶邵夕缓下剑势,收剑入鞘。不知为何,他放下长剑之前,又缓缓摸了摸剑鞘,才重新放回。
“呵……”他望着那剑鞘出神很久,才低头一笑,轻发出“嗤”的一声。
他像是很累,难以言喻的疲惫。
恰在这个时刻,叶邵夕的腹中忽然一动。
难道说母子连心,母体与胎儿之间,总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让他们心有灵犀,默契相通?叶邵夕不知道,但怎么就这么巧,偏偏这个时候,腹中的胎儿像是感受到他的不郁似的,担心似的动了动,动作不大,却足以让叶邵夕精神一振。
这样一个小生命孕育在叶邵夕腹中,虽然微弱,但足以让他在这世事无常的沉重与无可奈何的悲伤之中,找到了一处难得休憩身心的场所,在这里,只有他,和他腹中的骨肉。再没有别人。
“乖……醒了?”
叶邵夕就算愁绪如麻,就算满目萧然,就算在人世当中挣扎得多么不伦不类,窘迫不堪,但只要想到自己腹中还孕育着这么一个小生命,他脆弱,他单薄,他与自己骨肉相连,血脉相通,那么这一刻,不管要叶邵夕再承受什么,都不重要了。
“睡得好不好?这么贪睡,以后怎么跟爹爹浪迹天涯,闯荡江湖呢?”
他有意似的,笑话他,温情脉脉。
“想不想出去走一走?”
“陪爹爹出去看夜色?嗯?”叶邵夕笑了笑,深刻的眉尾处被光晕打得虚幻而迷离,朦胧得像镀上了一层金光,看起来好不真实,模糊到一触即碎。
他一边说着,一边撩开大帐走了出去。
这夜月朗星稀,天空很干净,没有一片多余的云彩,叶邵夕也唯有在此时,才能让自己漂泊荒芜的心暂时宁静下来,不去惦念前尘,也不去思考未来,抛掉心头所有的烦恼与畅,单单只享受属于他父子二人的,难得惬意悠闲的时光。
天上明月一弯,现实羁风扑面,叶邵夕缓步在风沙中走了一阵,独自一人与腹中的胎儿聊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累了,便起身要回去歇息。
他站起来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目光向君赢冽暂住的那个大帐望过去,他见那时起了荧荧的灯光,昏昏黄的,在这样漆黑的夜色下,晕开着说不出的暖意,暖人心肺。
只可惜,它离自己毕竟太远,那灯光,暖的永远不是自己,是别人。
叶邵夕望着那灯光怔愣许久,他抿抿唇,低下头来,一抖眼帘闭上眼睛。
“呵呵……”
他不知为何,居然还轻笑得出来,对着那大帐的方向,垂下目光,收紧十指,却再无声息。
曾经沧海,难堪眼前。
叶邵夕轻勾了下唇,起步向回走。
他明白,他的人生,从遇见宁紫玉的那刻起,就注定了永不停歇的转动。
就像这春草秋生,四时更迭,亦不过是大自然赐予的一道再寻常不过的风景罢了。
他也想问问自己到底为什么非宁紫玉不可,然而,谁又能来替代解答……为什么春夏秋冬,一年一定要有四季的变迁呢?
名唤宁紫玉的那个人,是他涌入骨髓的疼痛记忆,也鲜明,也凄惶,逃避不得,永不安生。而今他与他之间,往事难再,时随境迁,曾经的一切,也都斑驳错落得不见踪影,什么都不剩什么了……
而生命之于叶邵夕,也早已不是当年雄姿英发,熠熠生辉的模样了,他只是独自一个人从坚不可摧向满目疮痍走来,经过一些事,看清一些事,体味过一些事,而今,累了,倦了,通透了而已。不是心存惦念,只是对这个世间……仍有眷恋而已。
好歹……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他的腹中,还有一个与他生死相关,时刻相伴的小生命。
叶邵夕穿梭在来来往往的士兵之间,与无数的人面对面的擦肩而过,这些人中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这么多的面孔,却无一人主动上前,跟他打上一声招呼。
逆行在这样人流中,叶邵夕如何不会倦?
纵是身上铠甲加身,腰间利剑相悬,他也无论如何,抵挡不住这大漠猎猎的风水和塞外孤苦的荒寒岁月。
尘世中,言不尽的全是寂寞。
叶邵夕走了一阵,甫一抬头,但见前方不远处,有名士兵行色匆匆,步伐很快,不知是有什么急速,闷头直向君赢冽营帐,看都不看别处。
他多了个心眼儿,觉得这人行为鬼祟甚是奇怪,便随行在身后紧跟了一路,小心翼翼地也不作声。直到那人果真成功地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挨近君赢冽大帐,叶邵夕才微一拧眉觉出不妙,喊了声“站住”,绕到他的身前。
“喊我何事?”
那人抬起眼来,居然抢在叶邵夕之前率先发话,他微微一笑,轻勾了勾唇,嘴边凝出一抹异常干净清丽的笑意,宛如白莲,在夜色中全然绽放。
叶邵夕不禁一愣,没想到在这副平凡无奇的盔甲之下,竟然掩藏着这样不染纤尘的天人之姿,干净脱俗到不可思议。
“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兄弟面生,好似不曾见过……”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沉吟许久斟酌着用词,到最后,仍是选用略为江湖一点的谓称。
“在下好奇,只是想略略打听一下罢了。”
叶邵夕抬高眼,发现自己在打量他的同时,对方亦轻震了下,微眯起眼睛,聚精会神地反观察着自己。叶邵夕发现,那人在望着自己的时候,明显不信的表情在他脸上一瞬间变了数遍,不知是在吃惊什么。
“小兄弟这么紧盯着我做什么?”叶邵夕干咳一声,很不自然。
“没什么,只是觉得兄台像极了小人的一个故人……”
“故人……么?……”叶邵夕再问话的时候顿了顿,低低一笑轻下声音,像是陷入了很深的回忆似的,怔怔地随着他的话重复了两遍,语气轻飘飘的,担不起任何分量。
漫长的夜空无边无际,无风无云,月沉星陨,一望无尽的,全是逼仄人心的黑暗。叶邵夕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举目遥望远处,很久都不再说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叶邵夕勾了勾嘴角,似乎是想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大人……”那士兵像是等不及了,忍不住开口唤他。
“呃!?”叶邵夕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眼帘抖了抖,略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问道,“敢问……小兄弟是哪位将军座下的?……或者是跟着哪位校尉?”
“……”
叶邵夕见他微微低头,沉默不言,不由拧了拧眉,略觉出有些不对。
“小兄弟?”叶邵夕又唤了眼前人一声,却见眼前人依然是那副样子,闷头什么都答不出来,叶邵夕刚开始还是一副奇怪的神色,但月光身下,猛地看到他脚上的那双长靴,心中当即一沉。
这个人,绝不是映碧之人。叶邵夕的眼神,不可不说是羡慕的。
如若猜得不错,他应该就是君赢冽那日在沙地之上,写下名字的人——白予灏。
叶邵夕重新抬起眼,深深地打量他。
很好。君赢冽的感情,毕竟得到回应了……他垂了垂眼帘,一脸平淡的表情说不出是安慰,还是别的什么其他的情绪,颇有些复杂。
他可能是在仓惶焦急之中,忽视了……
但凡是映碧军人,不论等级,不分长幼,也不管军功大小轻重,除去太子宁紫玉之外,一律紫衣紫甲,紫靴,容不得半点不纯粹的杂色混入其中。
而眼前这人,不知是从谁身上扒下来的紫甲,略有些不合身,只要有心人一看,立马能看出端倪。另外,他脚上穿的,明明就是煜羡军队堂而皇之的黑靴,就好似堂而皇之地诏告天下一般。
你看他为救君赢冽,竟敢孤身一人深入敌营,顾不上被俘被杀的危险,这是何等的情义,不言自明。
叶邵夕看着他的眸子清了清,从世态炎凉,人情淡薄中,又找回了曾经一度应有的豪情。
人间世事,不是随波逐流,而是逆流直上。
何去何从不必思考,谁是谁非也毋须在意,天大地大,有不尽的空间可以任自己挥霍施展。人活一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再受任何人的拘束与束缚。长笑白云外,俗世怎挂心。
尤其是这……碰不得,摸不得的情爱……
叶邵夕低头,抿唇,讽刺似的摇头一笑。
此爱非我有,何必去汲汲。够不到,何必够……
他爱宁紫玉,却管不住宁紫玉不爱自己,当然,更管不了君赢冽亦看都不看他一眼,或许,这种兜转之间,求而不得的情深一往,才是人们如此执着于情爱的真正魅力?
叶邵夕看得清,这一世,有缘的人很多,但与之相比,无份的人则更多。他二人能在逢场作戏的花花尘世中求得此番结果,已实属不易,更当珍惜才是。
君赢冽……毕竟还是自己……一父同胞,血脉相承的亲兄弟,那么,保住他的命,不遗余力地助他逃走……这样……他娘的后半辈子,也就无需他再多担心了……叶邵夕多么黯然地想。
从上次来看,君赢冽……还是极孝的,他相信他一定能够善待母亲。
他从没这样庆幸过,上次在煜羡,还好二人没有母子相认。
命运总是这样的出其不意,提前预测好结局,冥冥之中,为他母子二人安排了,相见却没有相认的终局,天意仍是难测。
叶邵夕恍了恍神,开口刚想表明他并无恶意,只想帮助二人逃脱的时候,就听见背后有人蹬蹬地跑来,那人急得满头是汗,似乎是上气不接下气。
叶邵夕心下一沉,预感不妙。
果然。
“叶校尉!叶校尉!原来你在这儿啊……”来人松了口气似的,惊喜的语气中,又不免些抱怨的成分,“太子都找你大半天了,你在这干什么呢!?快跟我回去!”
叶邵夕听罢还是一震,依然控制不住。
“太子……怎么……找我……”
他语气发僵,神情灭顶一样,听得出来,还是满心地不甘不愿。
那大汉见叶邵夕和一名不认识的小兵站在一起,心里更是莫名地气了,心想,好啊,我们在那里替你承受太子的怒气,吓得跟什么似的,你倒好,你在这里勾引个这么漂亮的小子,干什么呢!?
他心里怒,面上却没有表现一分,反而是开始大力拽他。
“太子今日脾气大得很,据说是煜羡的什么四王爷惹毛了他,这会儿,正转着地方找你呢!”
面前的人精神一凛,忙地竖起了耳朵更加仔细地听他们接下来的对话,而叶邵夕这下,更能肯定眼前此人,必是白予灏无疑。
叶邵夕抿唇,心中定了定,有了主意。
“叶校尉……你也知道太子的脾气……”那大汉见硬的不行,不得已来软的,很是为难地冲叶邵夕搓搓手,一脸欲哭无泪地道,“您这不是为难我么……太子指名,一定要找到你,叶校尉,您就算发发善心,我还不想脑袋搬家啊……”
叶邵夕不忍,硬绷着不动的身躯还是松了松。
半晌,才见他很是无奈地叹息一声道:“好,我知道了。梁校尉你先回去,我稍后就来。”
“好好好,叶校尉你可快点,晚了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那大汉见他终于松口,忙欢天喜地地应了一声,乐颠颠地奔回去禀报。
叶邵夕嗤笑一声沉默许久,最终才转过身来,冲白予灏略一拱手,抱拳告辞。
“叶某告辞,小兄弟好生保重,来日……再见。”
他动了动唇,犹豫很久,还是没有出声提醒。也罢,既然宁紫玉要见自己,那只要自己拖住他就好,别人……就没有再知道的必要。
他像一去不复返一样,转向迈步离开,孤寂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叶校尉……保重……”
不知是谁低低地传来一句,叶邵夕听罢步伐停了停,没再回答,只是略略低了一低头,唇角含笑,随后径直提步离开。
叶邵夕刚到宁紫玉的营帐门口,就听见一连串重物被踹倒的声音,里面的人似乎发了很大的火气,没有人能劝得住。
他定了定神,勉强收紧五指紧攥住剑柄,深吸口气,才撩开大帐走了进去。
可谁知,他刚撩开帐帘走进去一步,迎面就被人恶狠狠地抽了两巴掌。
叶邵夕被甩得侧着头,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宁紫玉就将他一把拽过去猛推倒在床上,压上去,怒气冲冲地反问:“叶邵夕,你也不嫌走出去丢人,说!去哪了!?和谁在一起!?野种的父亲!?哼!简直是不想活了!”
叶邵夕愣了片刻,听见问话,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不紧不慢地低低笑了。
“宁紫玉……就算我是去见孩子的父亲,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声音清淡冷漠,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宁紫玉听罢眼神一暗,不甘心抱负似的,脱去他的衣衫,挺起自己的下体用力直插进去,不经过任何前戏。
叶邵夕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因为疼痛,不由得抓紧身下的被褥。
“叶邵夕,你敢再说一句试试。”眼前人挑衅似的,恶狠狠地向他体内一顶。
“与你……呃……没有半分关系。”谁知,叶邵夕也是脾气硬的,面对宁紫玉的恶语相向,叶邵夕不仅没有开口求饶,反而是硬生生地顶了回去,就好似故意要惹宁紫玉更生气一般。
宁紫玉闻言,又恶狠狠扇了他两个耳光,叶邵夕被他扇得唇角流出血来,却只抬手擦了擦,忽然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
宁紫玉无心去管他因何而笑,但却还是不免被他莫名其妙的笑声搞得心情愈发阴暗起来。他知道叶邵夕此人软硬不吃,便只有阴下脸色,报复一般的,在他体内愈发不顾力道地冲撞起来。
叶邵夕勉强昂头收紧手指,硬撑住身躯,咬紧牙关承受身上愈演愈烈的撞击,然而与此同时,他却感觉自己的心内,也随着身上那人的动作晃荡不止,愈发地沉了下去。
“轮不到我问又怎么样?不是我的又怎么样?叶邵夕我告诉你,只要你活着一天,只要你身在映碧,你就哪都别想去,不论是你死了,还是活着!”
谁知叶邵夕闻言,竟笑了两声,声音平静地反问他:“继续留下,一辈子做君赢冽的替身?”
“你要知道,不论你是生是死,都逃不出这里,逃不出我的手心!”宁紫玉没有直接回答叶邵夕的问话,他不知是回答不出,还是无法回答,他只有一边在他体内冲刺,一边冷冰冰地宣告所有权。
“是么……”谁知叶邵夕听罢此话,却还是自嘲地笑了,“也是……如若不是我有一点点像君赢冽,你怎么会想要操我?”
宁紫玉听罢此话冲刺的动作一停,他望着身下人,不知为何心中却忽然有些抽痛。
可就在这时,却听叶邵夕忽然止住笑声,问:“既然如此,那你便来告诉我,这世界上……生和死……到底有多远的距离?……你真的……所有……都掌控得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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