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先回去吧”唐文沉着嗓音拍拍志熙的肩膀。“家平,我们明天再来看杜老先生。”他一双温和的眼,目光炯炯,笔直地射在家平脸上。
家平没有说话,只是倚在病房门口轻轻颔首,他甚至撇开头去,不敢和唐文的视线对望。
眼望一切,志熙的心情更是跌落谷底,幸福竟是活地脆弱,甜蜜的家庭熬不过一场暴风雨,眼看着就要分崩离析,所有的快乐又将远去。
唐文长叹口气,转身离开医院。
“安安。”志熙死命握着拳头,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只巨槌击中,疼得他脑袋发晕。他咬紧牙根。“我明天再来。”
他不会放弃的,绝不好不容易才找着的心中宝贝,怎可轻易任她溜走,不论必须付出何种代价,杜家安还有这个家,他都愿用生命来守护它。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渐渐消逝,仿佛带走了生命中所有的阳光与生气,家安摇摇欲坠,花颜憔悴地倒进家平怀里,泪如雨下。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家平铁青的唇无声地动了下。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原以为心中早对父亲的恶言恶行绝了希望,父亲的一切再不能撼动他的心志,然而,眼看着父亲在跟前倒下,心中的堤防立刻被巨大的痛楚击出了一个缺口,天哪父子天性又岂是人力斩断得了
无颜见唐文,而父亲若再以死相逼,他绝计做不出仵逆的举动,“爱”与“孝”两者,他没有选择,终将伤害到生命中的挚爱。
而这一项认知比杀了他更教他痛苦万分。
得不到答案,家安凄切地抬头,望见家平眼中熟悉的痛楚,那与她相同的绝望与惶然,随即将她的心打入冰窖。
生命中失去了真爱,还剩下些什么呢空荡荡的躯壳里丢了灵魂,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楚玄策焦急地在大厅里踱着方步。他和杜老大虽名属养父子,其实两人之间并无多大情谊在,杜老大随时会为了私利废掉他;当然他也是一样。
以往杜老大倚重他如左右手,虽称不上言听计从,但起码他已稳坐“虹帮”第一把交椅。因此他一直计划着,等杜老大百年后,他接掌帮主之位,然后娶杜家安为妻,以夫之名接收她名下所有财产,成为名实相副的“虹帮”龙头。
这项计划本来进行得很完美,不料半途竟杀出个白志熙,先是抢走了家安的心,接着又由警局放出不利于他的消息,流言传进了杜老大耳里,而他却毫不知情。
很明显杜老大已对他起了戒心,才会使手段铲除他身边的人,企图孤立他,所幸他应付得宜,及时将杜老大的心思转向杜氏兄妹身上,杜老大果然中计,单身出门,这正是干掉他的最佳时机,只要杜老大一死,“虹帮”自然成为他的囊中物,再来对付杜家安也不迟。
可是杀手已经出门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有一点消息,难道又失败了他心头不由一阵忐忑,耐性巳逐渐磨光。
正思忖中,两名出任务的手下慌张地冲进厅里。“大哥,好消息。”
“人已经干掉了吗”对楚玄策而言,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杜老大的死讯。
“没有。”
“那你们回来干什么”楚玄策脸色大变。
“老头子中风了,现在躺在医院里要死不活的,还要再干掉他吗”
“你们是说,他中风了。”一抹狞笑在楚玄策嘴角浮起。这是天意,老天在帮助他成功。
社老大中风倒下,变成了一个废人,他随时可以假传圣旨,更改他的指令,命杜家安与他结婚,不伤名誉不费一兵一卒,既可得到“虹帮”,又可获得大笔财产,往后南台湾还有谁敢违抗他楚玄策的命令。
“哈哈哈”他仰头疯狂地大笑。但不够这样还不够,只有一个南台湾如何能满足他的野心,他要整个台湾东南亚,甚至全世界
他,楚玄策会创造出一个比“黑狱盟”更加庞大的组织,成为下一任世界黑道霸主。
“大大哥”面对这样一个丧失理性的狂人,连两名杀手都感到胆寒。
“你们都下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就可以了。”邪魅的语调比寒冬的飞雪更加冰冷上百倍。他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笼络杜老大那个废人,以及得到杜家安。
首先,找个时间去探病吧还有利用价值的人就该彻底利用,等到价值耗光了,就要狠下心来斩草除根。
“爸爸,你觉得怎么样了”家安惊喜地盯着病床上的杜老大,他的眼睑似乎正在轻微的动着。
自在公寓里倒下开始,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家安几乎哭干了泪水,不吃不喝不睡,只是守在病床旁,一双水眸瞬也不瞬地望着父亲。
“医生医生,快来啊我爸爸醒了。”她冲到服务台,拉来了杜老大的主治医生。
医生俯首检查了病人的脉搏和瞳孔,轻笑地颔首。“恭喜,病人已经没事了。但你们要记住,干万别再刺激他了,知道吗”
“是,医生,谢谢你”家安又哭又笑,欣慰的泪水却是怎么也停不了。
“安安”买了早餐回来的家平正好与医生错身而过。“发生什么事了”
“爸爸醒了”她高兴地扑进大哥怀里,二十四小时的胆战心惊,至此总算可以放下一颗久悬的心了。
“哦”家平眼里的沉郁虽已减轻,却无家安的欢喜。一场战争的结束,代表另一场战争的开始。杜老大清醒,第一件要清算的大概就是白志熙和唐文的事吧家安舍得下白志熙,他能忍心放弃唐文吗
“唔”床上的杜老大清楚的呻吟了一声。
家安立刻冲到病床旁,紧握着他的手。“爸,你觉得怎么样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家安喂父亲喝了口水,扶他坐起来。“爸,你饿不饿大哥买了一些白粥,你要不要吃一点儿”
“叫那个不肖子滚滚出去”一听到杜家平的名字,杜老大怒火未消地指着病房门,那手臂抖如秋风中的落叶。
家平家安兄妹心下同时一凉,杜老大的语言和行动功能虽未丧失,却已受到了创伤,能否恢复到以前的灵活还是未知数。
“你不肖子,混混帐”但杜老大似乎还没有发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他挣扎着想要下床打家平,不料双脚才落地,一阵无力感随即击溃了他。
“爸”幸好家安手脚快,在杜老大跌倒前及时扶住了他,将他搀回病床,她忧心如焚地检查父亲的身体,深怕他有一丝损伤。
“怎么样”家平放下手中的早餐走过来探视。
“混混蛋”杜老大又冲动地想要揪住家平的衣服,然而颤抖不已的手指却怎么样也无法使力握拢。首次,他感觉到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恐惧。“我我为什么不能动了”
“爸”家安恸哭地紧抱住父亲。“你放心,医生说只是轻微中风,没什么关系的,我们会给你请最好的复健医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杜老大不语,脸色黯沉得可怕,好他好不了了,女儿哭倒在他怀里时,他连想要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刚才下床的时候,他也发现到了腿部的不对劲它们完全丧失了知觉,完了叱咤江湖多年的“虹帮”龙头杜老大已经彻底完了。
住院一星期,杜老大的火爆与酷厉最少赶走了七名物理看护,现在连医院里的复健医生和护士都不大愿意接他这个病例了。
“医生,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们愿意出双倍的薪水,只要”家安说不下去了,对方为难的神色已指出事实。
“很抱歉,杜小姐。”病人情绪不稳医生可以理解,但动手伤人就实在太过分了。“我们已有三位医护人员因替令尊诊治而受伤,与本院有联络的护理单位全拒绝再派人过来,我们也无能为力。”
“那我爸爸该怎么办”刚中风的病人不是你说有耐心照顾就可以的,专业的看护与复健才是使他完全康复唯一的途径。
“这我想”
砰一声巨大的甩门声打断了医生正待出口的话,家平一身狼狈满脸愤慨地走出杜老大的病房。
“大哥”家安低声惊呼,一碗白粥正沿着家平头顶流遍全身。
“你们兄妹好好商量吧”医生急忙跷头了。看吧那种粗暴的病人,谁受得了啊
“没事”家平甩头,强自压抑的语调里盛满怒火。“我去洗手间。”
家安长叹口气,轻点头,站在病房门口,等着家平梳洗完毕,向他报告这个坏消息杜老大即将被赶出医院了。
“安安。”等待中,志熙和唐文一起出现了。
“志熙文哥。”家安低垂着螓首。这一个礼拜来,他们天天来医院,但她不敢让他们探视杜老大,深恐杜老大再见到他们会受到刺激。她甚至不知该如何与志熙相处。她爱他,爱得那样深切浓烈,她也明白他的真心,但眼前父亲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父亲最讨厌的就是警察,她怎么能再跟他交往下去
“他还好吧”志熙怜惜的目光锁在她身上,杜老大倒下去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她的笑容了,原本那样光鲜亮丽的一朵红玫瑰,转眼憔悴了娇颜,教他心疼不已。
她轻摇头。
“家安”
另一声低沉的呼唤惊醒了她全身的警觉性。她倏然抬头,迎上楚玄策那张虚情假意的可惜面孔。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快滚”楚玄策也常来探病,但他每被赶一次,对她不敬的态度就越明显,似乎看准了杜老大已废,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怎么这么说,义父生病,我来看他是尽人子之孝呢”楚玄策邪魅一笑,贪婪情欲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射向家安。
“爸爸不需要你来看他”她挡在病房门口,气鼓鼓地瞪着他。
“不需要的应该是这两个人吧”楚玄策冷酷的目光瞥过志熙和唐文。“如果让义父知道你还跟他们纠缠不清,家安,后果你是知道的。”
“你敢威胁我”她咬牙切齿,积存的怒气已濒临爆发边缘。
“家安,我是这么地爱你,怎会威胁你呢”楚玄策不怀好意地轻挑眉。“只是,我必须告诉你,以前你跟白志熙的事,我可以既往不究,但现在义父已承诺将你嫁给我,我想,你该学学遵守妇道了吧还有白大队长”挑衅的视线瞪向志熙。“你如果不想身败名裂的话,请离我的未婚妻远一点。”
“楚玄策,听说你已经向外宣布正式接掌虹帮了是吗”志熙不怒反笑,虎目里精光闪闪。“最近虹帮的行动倒是挺频繁的,进帐似乎也不错,势力正朝倍数成长,有传言,你最终的目标是取代黑狱盟,登上世界霸主的地位。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话,不擅长的事最好不要做,想随便终结别人的江山,当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白大队长,你这是威胁吗”楚玄策仰头狂笑。“可惜你吓不倒我我还是会成功,并且会跟这个女人结婚。”他一伸手,粗暴地将家安圈进怀里。
“王八蛋”家安横肘旋身,俐落地避开了他的非礼。“谁要嫁给你也不撤泡尿照照你的蠢样,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杜家安也不会跟你结婚的。”
“由不得你”楚玄策诡邪的口气一变,趁她一个不注意踢开病房门。“义父,我来看你了。”
家安脸色倏地转白,这不要脸的下流胚子,居然拿杜老大来要胁她。可恶
“玄策,你来啦”杜老大结结巴巴地开口,言语虽不流利,但已清晰可辨。
“是呀,义父,而且”楚玄策狠酷笑道。“其他人也来了。”杜老大虽然中风,但病情不重。还不到昏庸的地步,他恨不得再刺激杜老大一次,最好让他变成活死人,操纵起来也得心应手些。
而刺激杜老大最好的工具无疑是白志熙和唐文,经他一提醒,杜老大搜寻的目光随即发现了门口的敌人,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立刻变得火红。
“你你们”他抖着手指,一口气几乎换不过来。
“爸爸”家安惊叫一声,急忙冲过去拍抚杜老大的背脊。“你别激动啊”
“叫叫他们滚”杜老大全身打着摆子吼道。
“好好,我马上让他们出去。”家安急向志熙和唐文使眼色,请他们暂时离开,以安抚病人的情绪。
“你不准再见白志熙”杜老大突然拉住家安的手。“虹帮不接受警察女婿我要你和玄策结婚帮我接位”
“爸爸”家安不敢相信父亲真的拿她的终生幸福当棋子耍,为了“虹帮”,她被牺牲了。“我不要,我不要嫁给楚玄策”
“玄策有什么不好他爱你”本来杜老大也没这个打算,但家安竟牺牲自己和一个同性恋男人结婚,以成全家平的幸福,这实在太荒谬了。无论如何,他得为这个傻女儿做点事。
而眼前对家安表示兴趣的两个男人中,白志熙是警察,官贼不两立,他绝对不赞成他们的婚姻;那么就剩楚玄策了,他不一定是个好丈夫,但起码是个“真男人”,再加上“虹帮”给她做依靠,她可以一辈子过着荣华富贵有权有势的生活。
他毕生的心血和最操心的女儿都有了好归宿,他也就安心了。
“可是我不爱他啊”她心碎地嘶吼着,无意顶撞父亲,但要她与一个卑鄙无耻的男人结婚,她宁可死。“爸爸,我可以答应你永远不再见志熙,但我绝不嫁楚玄策,我一辈子都不要嫁,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安安”看她伤心见她流泪,志熙心如刀割,他冲动地想要跑进去抱住她,抚平她心中所有的痛。
“你现在进去只会坏事”唐文及时阻止他。
“不行”杜老大胀红了脸,气喘吁吁。“你一定要嫁玄策”趁他还有一点能力的时候,安排好“虹帮”和女儿的未来。
“为什么”她再也忍不住了,泪如泉涌地猛摇头。“爸,你为什么就不肯听听我们说的话我讨厌楚玄策我恨虹帮,我费尽心思才逃离那个噩梦,我不想再趟进去你知道吗我不要嫁楚玄策我不要”
那张俏脸憔悴得不忍卒睹,她几近崩溃地朝着楚玄策狂吼。“楚玄策,我不会嫁给你的,死也不会”说完便冲出病房。
“安安”
“家安”
志熙和楚玄策同唤一声,两个男人四道如火如炬的目光首先在空气中爆出一连串雷霆闪光,不约而同,他们追在她身后离开了医院。
刚步出洗手间的家平看到了这一切,面无表情地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错愕的杜老大,显然这个固执的老人并不明白,他的儿女们心中真正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压抑的声音痛苦地磨出他的喉头。
“你是我们的父亲,但你并没有权利决定我们的人生。为什么你非要控制我们,把大家逼到绝境不可”他伤痛的目光直盯着立在门口的唐文。“你明知道只要你坚持,我和家安都不会违背你的命令,但我们会心碎而死,哼到那时”他突然冰冷一笑,漆黑的眸子里只剩下绝望。“姓杜的就可以同葬一穴了”
一时,沉默的气氛流泻满屋
“安安,别走”志熙一追出医院,就看到家安的车子迅如火箭般地飘出停车场。老天爷他呼吸一窒,以她现在这种状况开车,无疑是自找死路。
他不要命地横冲出去挡在她的车行轨道前,吱刺耳的煞车声响彻云霄,车轮堪堪在他脚跟前停了下来。
一滴冷汗沿着额头流入他的眼里,趁她停车之际,当下身子一闪,迅速钻进她的车子里。
“安安,你”才想说些什么话安慰她,车子如流星般的狂飙速度教他一个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他赶紧系上安全带,眼望身旁的佳人,苍白静默的脸庞上是一片空洞,她既不疯狂也不哭喊,只是两行清泪如断线的珍珠泉涌不绝。
这样的凄然更教他痛彻心扉,他宁可应付她的大吼大叫拳打脚踢,也不愿见她如此绝望的神情。
“安安,听我说,事情并非毫无转目的余地啊相信我,我会有办法教杜老大收回成命的,你就别再难过了好不好”
她不语,外人根本无法了解杜老大的异常执拗。如果他说讨厌警察,与人共席,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他会毫不考虑转头就走。
而“虹帮”,在他眼中,那是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百倍的珍宝,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和所有的人事物只为了“虹帮”可以顺利传承下去。
这样一个狂人,你怎么可能改变得了他的想法绝望了她的心已被这成串的意外击碎成片片。
“安安,相信我”承受她的哀伤,志熙心中顿起不样的预感,他赶紧伸手握住她搁在排档上的冰凉玉手。“最多我辞掉警察的工作,我不会抛下你独自一人的,不论眼前横阻着什么样的困难,我都愿意跟你并肩同行。”
“志熙”闻言,家安心头一震,他说愿意为了她辞掉警察的工作,那个把捉贼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的男人,他竟然她空洞的眸子转了几下,茫然的目光对上他的,她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她根本就在作梦
但手上的温暖是真的啊那握住她小手的粗厚大掌是那样的坚毅与温柔,源源不断发射着足以融冰冶铁的高热,拯救她的身心远离寒冰地狱。
“家安,停车”一声怒吼蓦然插进家安和志熙之间,楚玄策飞车的技术并不比家安差,两辆急驶的轿车在马路中并行狂飙着。
“又是你”她语气中的狂暴像吞了十磅火药。“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摇下车窗和他对骂。
“你想去哪里别忘了义父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了。”楚玄策咆哮着,怎能任金山银山就这么从眼前飞过,无论如何他得夺回来。
“你作梦,我死也不会嫁给你的。”她咬牙切齿,油门踩到底,趁着转弯,一下子将他甩到后面去。
“别在市区飙,开到郊外去。”眼见这场汽车追逐战无法善了,志熙只好寻思将伤害减到最低的办法。
“杜家安,你敢这样对待我”楚玄策快气疯了,横冲直撞地猛超路肩,没多久又追了上来,甚且以保险杆撞向家安车子的后座。
“啊”强烈的撞击教车中两人登时一震。“该死的”家安恨声咒骂,方向盘一转,又是一个转弯,将两车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左转,开上省道。”志熙指着路牌道。
“不行,省道上缺少转弯处,这辆福特根本比不过楚玄策的法拉利,我们一定会被撞扁的。”家安毕竟混过飞车党,她知道怎么样的行进转弯最省力,也最迅速,她现在就是利用这一点,才能和楚玄策赛个平分秋色,否则早被撞成一堆废铁了。
“我知道,我就是要一条平坦大路。”志熙朝她逐个眼色,抛出手枪。“记住,只要直直地住前开就好了。”
家安会意,方向盘一转,朝省道上飙去。
“杜家安,我不会放过你的”楚玄策疯狂追上,又是一次擦撞,他想将家安的车子逼上安全岛。
“呃”家安和志熙同声闷哼,那个神经病,存心撞死他们不成
志熙赶紧解开安全带,坐起身转向后方。“安安,开始吧”
她再次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像支飞箭般爆射了出去,两车间的距离重又拉开。
志熙瞄准开保险,砰砰枪声蓦然大响,两颗子弹立即贯穿楚玄策车子的前轮。
只见那辆黑色的法拉利跑车在马路上转了两转,斜斜地朝行道树上撞去,直冲上了安全岛,狂飙的速度才停住。
“杜家安,我要你后悔莫及”楚玄策摇摇晃晃地爬出车门,满脸鲜血神色狰狞地狂吼着。是她逼他的,他再也不会对她客气了,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贱女人,只适合暴力对待。
“我们走吧”志熙轻扬眉峰,毫不将楚玄策的威胁放在眼里。
车子重新上路,这一次,家安放慢了速度。“志熙,你”她犹豫着,想要求证他刚才的承诺,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绝对出自真心,而且永不更改。”他轻柔地在她耳边呢喃着,倾过身去,大掌环住她的纤腰,再也不要放开这份温暖了。
“志熙”两朵红云倏地飞上她的粉颊,原本哀伤死去的心灵,因为他的抚慰重又复活了起来。“谢谢你”
“什么话”他笑着在她颊边偷得一记香吻。“你是我老婆嘛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而且”他蓦地贼笑兮兮地轻啃着她的耳垂。“你手上还有我的裸照呢我如果撒谎,欢迎你随时拿它们来威胁我”
“讨厌啦”她轻斥一声,忍不住也笑了开来。
许久不见的阳光终于又重新降临。志熙不觉瞧得痴了,想要一亲芳泽的欲望蠢蠢欲动。
“在路边稍停一下。”
“做什么”她虽疑惑,却仍是照着他的话做了,车子尚未完全停妥,她已得到答案。
他迫不及待地搂住她,疯狂缠绵的热吻随之印上,含进她的唇锁住她的身体与灵魂,他们饥渴地彼此探索着,两颗心贴合得几乎揉在一起
第八章
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驱使的,家安的激烈抗婚家平的心碎陈辞还是随之而来的白志熙辞职新闻总之杜老大真的变了原本一个粗鲁火爆的烈性汉子,如今却像一颗泄了气的气球似的,成天安静无神地躺在床上,不言不行,仿佛死了一般。
一个月下来,家平家安为他请了全台名医,却没有一个人有办法让他重拾生命意志,逼不得已,家平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回头再求唐文帮忙。
而被忽略了许久的唐文只丢下一句话。“可以啊但不管我对病人做什么事,你们都只能赞同不准反对。”
然后杜老大的地狱生活终于展开了。一向笑口常开温和斯文的唐文展现了他魔鬼医生霸道无情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首先,他丢掉杜老大所有的套头衣物松紧带长裤,买来一堆钉满扣子拉链,超级难脱穿的衣服。然后把病人剥个精光,丢进浴缸里,刷得一干二净后,才给他新衣穿。
杜老大当然知道唐文是在整他,他明知他的手抖得连衣服都拿不起来,怎么扣扣子。他不穿,宁可受凉,也拒绝接受侮辱。
结果唐文对他说:“没关系,反正我看惯男人的身体了。就不知道安安习不习惯”他真的去把家安拖进房来。
没有选择,第一仗很明显杜老大败了,他只得拾起衣服。花上两个小时将它们仔细穿妥。而从那一日起,他每天都得花上好几个小时和那些衣服搏斗。
接着吃饭的时间到了,唐文不准他用汤匙,只给上面套着特殊胶柄的刀叉筷子。甚至他不特地为病人熬粥,反而故意煮些蛤虾玉米那种既要动口又得动手的麻烦吃食。
“士可杀不可辱”,杜老大情愿饿死,可是他的气魄只换来一顿冷嘲热讽,唐文讥笑他连只虾都伯,比乌龟还不如。最后他只得花上半个小时和那只可恶的虾搏斗。
变成了这样,杜老大讨厌死见外人了,但唐文每天都非得拖着他上一趟市场不可,刚开始他以轮椅代步,唐文只要把他扛起来丢进椅里,他就没有反抗余地了。直到两个星期后,唐文丢掉轮椅,给他换了一支四脚杖,他终于有能力对付他了。
杜老大坐在床上和唐文拔河,他死也不肯再去市场。唐文没再勉强,他以为自己赢了,想不到下一秒,唐文带来了市场里所有讲话最毒的三姑六婆来和他作伴。天哪那群欧巴桑从此,杜老大每天都很勤奋地陪唐文上市场。
又过了两个月,杜老大手中的四脚杖已经换成了手杖,但他仍不时地诅咒着唐文那个死同性恋不是人,他是魔鬼,他如此恶劣地虐待病人,早晚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
只要杜老大能力可及,他会做尽一切坏事反整唐文,他扔报纸丢杂志趁唐文不在的时候把厨房里的盐和糖对调打开沙拉油酸醋将它们倒在地毯上,让唐文去刷个三天三夜。
严格说来,杜老大每天都玩得非常“愉快”。家平家安志熙唐文去上班后,这间小公寓就成了他的天下,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他生活有目标。咧着嘴,他拄着手杖从厨房走出来,他又完成了一件保管唐文会气死的事情。
心情松弛,失了点注意力,他脚下一个不小心,踢着了茶几,踉跄半步,扑倒在沙发上。
“该死”他有些辛苦地爬起身,拍拍手,幸好屋里的家具都没锐角,原本有的也包上了一层棉布,不然他就惨了,这
坐在沙发上,他突然想起这套沙发好像是白志熙买的;客厅里原来的酒柜被家平拆掉换成壁橱;这些锐角是家安包的;而屋里的家具,不管他左摔右摔前后乱摔都不会缺少扶持的布置是唐文设计的
他举起手,十指动得还算灵活,他现在食衣住行都可以自己动手了,他也不再坐轮椅,他走路的样子虽仍有些不稳。但基本上他已能行动自如是不是有些什么事情他忘了情势变得不一样了也许他得费些时间好好想一想了,为什么这种奇怪的感觉
“爸,我回来了。”第一个到家的是家安,因为她的超市就在公寓附近的马路旁。
志熙跟在她身后进屋,他的辞呈已经递上去了,但上头不肯批。他又接获线报,楚玄策正不停地招兵买马,前阵子听说他的触角已经伸到了香港。并且还把他和家安的事情大肆渲染,将杜氏父子三人形容成出卖“虹帮”的叛徒,鼓励帮众围剿他们。
这消息虽还未经过确定,可是他仍然担心家安,小妮子生性冲动,太容易意气用事了,他得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否则谁晓得还会发生什么麻烦事儿
“呃”杜老大漫应了声,依旧神游天外。
家安疑惑地停住脚步,走到他身旁坐下。“老爸,你不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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