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几乎称得上夸赞:“只要给他一把刀或一柄剑,他就能摧毁整个国家。”
紧接着,笔者又写道:“希恩:钢铁之城的耻辱。”
钢铁之城是现在的首都、希恩身处的城市,它建在当年的王都与周边村庄之上,其中就包括希恩的家乡。
希恩对此感到意外。他知道贵族们不会喜欢自己,但他没想到这些人会把自己在单写成一章,就为了能够痛快批斗。他被描述成了一切少年管教所也无法拯救、一切监狱都不能困住的家伙,似乎只有立刻处死才能保证贵族阶层――即“国家的希望”――的生命安全。
我真想知道当我带人解救无用的贵族时,这些“国家的希望”心里怎么想。
抛开令人不快的小插曲,这本书让希恩有所收获。他打算将它读完,但有人走进来,告诉他该去用餐了。
这名男仆只将希恩当做品相一般的脆弱人偶。他说完话就打算出去,却看见对方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男仆走到近处打算去扶,对方却说着“不用了谢谢”爬起。他看着对方率先走开,紧接着就发现口袋中的硬币不翼而飞。
“嘿,你!给我站住!”
希恩停步转过身来,眼睛因为疑惑微微睁大,暗红眼眸如宝石般美丽,无辜的表情让男仆一阵惭愧。他看向对方的双手,发现对方两手空空。知道自己错怪了对方,他鞠了一躬:“抱歉,您请便。”
希恩快步走了出去。转过拐角,他将口中含着的两枚硬币取出,紧紧握在手心。
路线;钱币;任意尺寸的刀;燧发枪。
路线就在自己脑中,钱币也已经到手。现在,只要为了后两样东西努力就足够了。
当天晚上,希恩发现,幸运女神再次离自己远去。
梅丹佐从军部回来,只丢了一句话给他:“脱掉你的衣服,躺倒床上去。就现在。”
这个人心情不好――希恩很快做出了判断。对方脸上面具般完美而虚假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对方甚至没有叫仆从进来为他脱制服外套,而是自己迅速解开腰带纽扣,缺乏风度地将制服扔到一边。
希恩站在原地,认真地提出建议:“你既然如此饥渴,何不用你那尊贵的手自行解决?”
当希恩看见对方抬起手时便立刻向一旁跃开,但肩膀依旧被对方发出的魔法攻击击中。希恩全身紧绷注视着对方,同时用余光瞥了眼肩上的伤口。衣服被割裂,肩头添了一道渗血的狭长伤痕,伤口边缘的皮肤开始变黑发焦。
这法术是列文家族独有的。前世希恩见过詹姆斯用这个攻击别人,那人的死状活像在雨天赶路被雷劈中;他本人在死前也亲身体验了一次。这法术杀伤力固然强大,但它不好掌握,在使用之前还得保持身体静止酝酿上好一会儿。
在希恩记忆里,詹姆斯酝酿的时间要比梅丹佐长得多;这是他第一次发觉面前这家伙并不是花瓶。他难得地由衷夸赞:“那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魔法攻击之一。”
梅丹佐微笑着回应:“当然,如果我想杀你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一团焦炭了。”
二人进行了一场极不公平的近身格斗:当希恩被揍时,他觉得疼痛;当他揍人时,由于那个该死的契约,他依旧觉得疼痛。加上身体先天条件太弱,就算他曾是最强的战士,也没可能赢了梅丹佐。
于是就形成了现在的状况。希恩被迫趴在床上,一支枪顶在他的脑后,衣服已被扯裂脱去。现在他身上唯一的遮蔽物是将他双臂捆在身后的东西,现在它们正使他手腕刺痛。
“我的朋友说得对,你不是宠物狗;你应该是原野上的一匹狼。遇上我或许是你倒霉,但谁让你吸引了我呢?”梅丹佐喃喃地说,令枪口紧贴着希恩的脊背下滑、最终抵在臀间。“你太固执了。如果你这里不想要我,难道想要它?”
“真遗憾,我无法理解变态的思维方式。”希恩咬牙回应,因受到的屈辱而气得发抖。他话才说完,就听见枪声响起,左肩一阵灼烧般的疼痛,同时被压在脑下的枕头震了一下。梅丹佐开枪了,子弹擦过希恩的肩头射进了枕头里。
希恩不得不承认这一枪十分精准。如果再向上一点,自己的头会被击中;偏下一点,自己的肩膀则被击穿。
梅丹佐将枪扔到一边,微笑道:“你看,我真的不喜欢被冒犯、更不喜欢虐待别人,因为我会因此而兴奋。”
希恩没能很快地理解对方的意思;当对方的身体压上他的后背、像野兽一样撕咬他肩膀伤口处的皮肉时,他也在状况之外。然而,当希恩发觉有个东西抵在他臀部并越来越硬,他没法不明白。
“为什么要挣扎?这就是你现在的工作,是你唯一的价值。他们没教你,要服从我吗?”梅丹佐将大力挣扎的希恩用力压回床上,嘴唇贴在对方耳边小声说着:“不过,我很喜欢你,所以我让你选。不想用后面,就用你的嘴。”
如果你喜欢别人是用这种方式,那我可真同情你深爱的人。“我宁愿直接去死。”
“那很容易,我甚至可以帮你。”梅丹佐不再压制希恩;他站了起来。“但那个在纺织厂的女工……”
希恩猛地翻身坐起,瞪着对方,不发一言。
“你以为我只是诓你,所以默不作声。不幸的是,我知道一切。她是领养你的人,比你年长十岁。她住在贫民区三号街的第一座房子里,是父母留下的寒酸遗产。每天早上五点出门,因为工厂要求六点之前在岗位就绪。她最近被一个流氓纠缠,是你打退了……”
“不用再说了。”希恩脸色苍白地打断对方:“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明白?噢,我差点忘了,十天前你因为一场事故失去了记忆。”梅丹佐坐在椅子上朝他微笑:“这个城市里所有人的信息都保留在政府的蒸汽差分机上,而那里的职员对列文家十分敬重。我想知道你过去的生活,简直再容易不过。”
希恩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别人把尊严扔在地上任你践踏,这能让你满足?”
“你说的一点儿不错。”梅丹佐解开了自己的裤子:“现在,过来跪下。”
希恩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当他跪下时,被束在身后的手因为握拳太紧、手心的皮肤几乎被指甲掐破。
希恩敢发誓,两辈子加起来,这是他最耻辱的时刻,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想要杀人。
看出希恩的犹豫和愤恨,梅丹佐微笑,将对方的下巴慢慢抬起。“你不想也无所谓,我并不喜欢男人。如果换了你姐姐来,我会更高兴。她是个非常美的女人,虽然已经是个老姑娘。如果你死了……”
“不能亲眼看见你这个败类下地狱,我怎么可能甘心去死?”希恩低声说道。
对此,梅丹佐的回应是用手按住希恩的后脑,将自己硬|挺的部位送到对方嘴边。“没经验不要紧,你会有很多机会练习。如果你的牙齿碰到了它,我就把它们一颗颗拔|出来。”
同归于尽的想法再度出现在希恩脑中,又被他亲自驱逐。他必须活着,逃走,复仇。
他闭上双眼,张口含住了那丑陋器官的顶端,机械地动作。属于男人的气味令希恩作呕,赤|裸的身体以被迫臣服的姿态跪在对方腿间,身上的两道伤口还在向外渗血;这一切都让他有种置身地狱的错觉。
得到的服务不够尽心尽力,梅丹佐开始自己动作制造快|感。发觉对方想躲,他便伸手按住希恩的脑后,惩罚般地向对方口中顶得更深。
希恩觉得自己要吐了。对方的器官在口中不断涨大,腥咸的液体从顶端渗出、进入他的口腔。他的舌头已经累得无法动弹,而某个虐待狂已经开始自行前后抽|送。希恩想将嘴里这东西直接咬断,只可惜现在他连喉咙都要被填满,想闭嘴狠咬已经不可能。
或许他的确身处地狱。
口中的器官猛然释放了。希恩还来不及为终于结束而庆幸,就被那冲进喉咙深处的稠液呛到。他趴向一边不停干呕,试图将那东西吐出来,甚至顾不得梅丹佐会如何反应。
如果我不逃离,那么,我将活在地狱之中;如果不把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杀死,那么,永远都会有人活在地狱之中。
☆、第七章
还有一天。如果一切顺利,明天晚上,我就会身处这座囚笼之外。
希恩慢慢向前走去。早上正是仆人们活跃的时候,走廊里不止他一个人。每次将要与人照面,希恩都下意识地将身体扭转、用后背对着来人他不想那些人看见自己睡衣衣领之上露出的伤痕。
幸运的是,这些仆人似乎十分明白年轻主人的残暴性格;对“属于”梅丹佐的人,他们走近时都会低头,不去直视对方。
下楼之后,希恩得到了片刻清净。他站在楼梯拐角处银白色的盔甲前面,目光不离盔甲腰际那一柄闪着寒光的大剑。这是冷兵器近身作战中最好的武器,它可以做到突刺与劈砍,虽然较长却不会太笨重。希恩伸手,试着提了提那柄剑。
如果是在前世,这剑对他来说简直太轻;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柄剑重量倒是刚刚好。这让希恩感慨因祸得福的同时,也坚定了之后加强训练的决心。他独处时将可能用到的战斗技巧演练了无数遍,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体体力有多差。
希恩向四下看了看。他左右的走廊都空无一人。在列文家,他从未在建筑之内见到守卫;可他知道,这不代表守卫不存在。
自己如果逃离时弄出点儿声响,那些人的反应能有多快?想着这个问题,希恩一手扶住面前的盔甲,手突然使力,将这具笨重的盔甲推到楼梯上、让它滚下去。被擦得发亮的金属摆设在滚下楼梯的途中不断解体,它们发出巨大的响声,像是在抗议。
从金属撞击楼梯发出第一声脆响时,希恩就开始默默计时。他听见走廊尽头的门被飞快打开、关上,带动风声响起。
三秒。
他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朝这边过来,快速而安静。对方穿着贴身的制服,身前似乎有些鼓起;希恩猜测,那是胸甲一类的东西。这个男人很快来到他面前。
六秒。
只有不到十秒的时间独处;这些人在院子中集结的速度会慢一点,但也不够自己逃出去。战斗与流血似乎不可避免。希恩低下头,语气带着歉意:“非常抱歉,刚才我撞上了那座盔甲,它滚下去了。”
男人说着没事、让希恩自便,却在希恩走开时盯着对方的锁骨与脖颈处看了好半天。他知道贵族们买人偶是为了什么;可这少年的伤那不像经过了一场情|事,更像是经历了虐待。
希恩脱下衣服爬进浴缸,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被热水一浸,疼得他不禁皱眉。他见过不少刑罚,但从未有一个施刑人如梅丹佐这样特别。
这个男人会用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后背赞叹这是如何可爱,指尖流泻出魔法攻击特有的光芒,在后背的皮肤添上一道道灼伤;他也会在强迫自己为对方口|交之后温柔地抬起自己的下巴想要亲吻,却在自己扭开头之后,猛地抬脚将自己踹开。
他身上已经满是伤痕,前一天晚上更是十分丢脸地昏了过去。更糟的是,对方总是在他的旧伤口上作怪,仿佛想让他更痛苦、同时又不希望他伤愈一样。希恩曾为“人偶的本职工作”而担心,但很快他就不再为此烦忧。对于梅丹佐,虐待他人的身体显然比上|床更能取悦他。
希恩在揣度人心这方面不差,但他无法看透梅丹佐的想法。当然,他也不想看透对方;在他看来,“读懂变态”不能给他带来半分好处。
希恩低头看向胸前。他心脏位置的皮肤被魔法烙上了列文家的徽章,现在那徽章图案被一道刀疤划为两半。因为希恩当时激烈地反抗过,所以它并不是狭长的直线,而是因为刀锋转动而出现了扩张型伤口。如果这一刀刺深些,就足以致命。
“你恨我,想要将我切成两半。为了满足你那不可能实现的妄想,我就将这枚徽章划开好了。这只龙被切成两半时,你完全可以当作是刺中了我的心脏。”梅丹佐是这样说的。当时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金发柔顺地垂下,声音好听得像是唱诗班的歌唱。
“你完全不必着急。”希恩瞪着那魔鬼般可恶的黑色印记,几乎要将它连带着自己的皮肤一同剥下:“等我解决了这个契约,你就可以亲身体验被砍成两半的滋味。”
希恩不打算在逃离这儿之后前往异国他乡避祸;他没放弃复仇的打算。
梅丹佐?列文他暂时杀不了,毕竟现在自己的死活全由对方是否生存决定。可是,那个将人训练成玩具、以践踏他人性命尊严赚钱的家伙,却是他能够下手杀死的;而且,那家伙既然能将枷锁套在人的灵魂之上,十有八|九也能将这枷锁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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