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对于旁人自私自利,吝于施舍,对于无法确切认证是否存在的神,却很大方。
啃着白面馒头,撕着香喷喷的鸡腿,吃着软滑爽口的豆腐,喝着呛辣过瘾的美酒,一顿饭下来,南风和几人热络不少。
吃饱喝足,几人合作无间,很快把残局收拾的了无痕迹,也一一摆好,留下胖子看庙,防止那些不长眼的偷儿和乞儿来偷东西,阿巷便和茵丫头结伴进城乞讨。
“为什么偏偏留下艾叶……艾叶豹看庙?”那胖子看起来有点笨的可爱,人也太好欺负,能看的住庙吗?
和滴酒未沾的南风相比,一眼就看得出楚桥飞喝的有点多,醉醺醺的,脸蛋通红,走路的步伐都有些不稳。
可神志还算清醒,听到南风的问题后先傻笑一声,指手画脚的解释道:“他啊……这么大个儿!这么肥!只要摆出个凶凶的表情来,看!就像这样!”他拧起鼻子,眼睛瞪的老大,随即得意一笑,俊朗的五官立刻重舒展开来,赶苍蝇似的摆摆手,接着说:“那些敢来捣乱的,就都吓跑啦!连动手都不用,嘿嘿!”
南风失笑,这些讨生活的小孩儿们,倒都还挺有心计。
“对了!”楚桥飞忽然大叫一句,把南风吓了一跳,他使劲儿戳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我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呢……很重要很重要……”
“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不!不对,不是这样……”楚桥飞干脆不走了,蹲在大街中央就开始冥思苦想起来,还好这时天光刚大亮,街上人不多,不然南风早就做出‘我不认识此人’的表情了。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前面不远处有家客栈的门‘嘭’的被人撞开,没错,是撞开,巨响过后,一个慌里慌张的小二跑了出来,面色惨白,浑身抖瑟,随即,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喊了一声“死人啦!!!”就啪唧昏了过去。
临边的铺子老板骤然一惊,纷纷跑出来想看个所以然,楚桥飞更是顾不得正在纠缠自己忘却的问题,立刻跳起来,抓住南风的手飞也似的跑向客栈。
客栈二楼某间房门前已经围了几个人,各个脸色都很不好看,目标明确,楚桥飞几乎是拖着南风上的楼梯,拨开围观小猫三两只,案发现场便一览无余的袒露在了眼前。
“啊――!!!”
杀猪似的惨叫之后,方才还在微醺中依然脚步如飞所向披靡的人吓的转身就蹦到了他身上,两腿夹着他的腰,两手箍着他的肩膀把头埋进他怀里,怕的瑟瑟发抖。
南风被他扑过来的冲势逼的噔噔倒退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脚跟。
围观的人也被他这一嗓子惊的不轻,纷纷偷来余惊未消的责备目光。
南风歉意的对着他们笑笑,头疼的对犹扒着他不放的人道:“你怎么了?先下来好不好,你很重唉……”
好歹也知道这样很丢人现眼的家伙好不容易磨磨蹭蹭的从他身上滑下来,腿软脚软的扶着栏杆站好,被酒气熏红的脸蛋此时白的像一张纸,看来酒是完全醒了。
他想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下情绪,结果一股子淡淡的尿臊味伴随着浓浓的恶臭,争先恐后的钻进鼻子口腔,一口气还没上来就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南风无语,这货狼奔豕突似的跑在别人前头看热闹结果自己被害成这样儿到底是图个什么呀……
这儿的府衙办事还是有点效率的,楚桥飞刚缓过来,已经有捕快带着仵作来到现场,把死者从吊绳上解下之后,经过初步鉴定,该死者为上吊而死,周遭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的衣物、首饰、银两等物都在,而死者本身也并没有遭过侵犯的痕迹,种种现象表明,死者为自杀。
正文【117】名侦探?桥飞
捕快很快将现场和死者有关的东西以及死者带走,担架上的尸体经过南风时,南风总算看清死者的样子。
上吊而死的人虽不算死的太难看,可伸的长长的舌头,青紫的脸色,脖颈间深深的两道勒痕,因大小便失禁狼藉的下身……这些都让鲜少见死人的南风背脊生寒。
原来……死去的人是这个样子吗,真难看,没错,真难看!
或许因死法不一,陆子夜会比她更好一点,或许更差一点,谁知道呢,反正他不想知道。
见没戏可看,围观的人纷纷作鸟兽散,该干嘛干嘛去了,客栈老板为避免晦气积聚,把这间客房的门窗全部打开,透气的同时也让外面的逐渐升起的阳光能照到屋子里。
正当南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时,幽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不是自杀的。”
楚桥飞不知何时已经恢复过来,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他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进去,只是若有所思的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目所能及的一切。
“小孩子不要乱下结论。”南风只当他偏要与众不同,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爱出风头,但拿这种事来哗众取宠,未免有点胡闹。
“小孩子?你竟然说我是小孩子?!我真想死,告诉你,我可是有根有据的!”
“什么根据?”南风不以为然。
“喏,你刚才应该看到了吧,这个死者很有钱,一包袱的华丽衣裳和首饰,还有些银子,这生活无忧无虑的,为啥突然会自缢呢?”
“或许有什么别的隐情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苦衷,不是吗?
“好,这也不失为一个假设,但是她不是一个经不起打击的小姑娘,而是徐娘半老的人了啊,还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如果我是她,那么在死之前,我一定会先把手头能挥霍的东西全都挥霍掉,留下也是无用,不是吗?”
“你这么笃定她是他杀,可为何现场没有一点搏斗的痕迹?难道她是心甘情愿被人所杀?”
房间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小二貌似还昏着,所以直到捕快走之后,里面还没人来收拾过。
“凶手大概是用了点什么手段也说不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去打听一下?”
南风见他满眼兴味,不由得冷哼一声:“不怕被吓尿裤子?”
“咳……只是打听一下嘛,”楚桥飞不好意思的抓抓脸,双颊飘上可疑的红晕,他转移话题道:“不过在走之前,我要先检查一遍案发现场。”
南风压根没把他的认真当回事儿,只认为是小孩的好奇心在作祟,反正自己也没事可做,就由他去吧。
里面只剩客栈原有的东西,没啥可看,没一会儿,楚桥飞就走了出来,手里还揣着个小香炉。
“想贪小便宜啊你?”
楚桥飞大咧咧的把小香炉举到他面前,晃了晃,解释道:“这个东西也不是客栈的啊,我拿走他们也不会找我麻烦。”
“不是客栈的?你怎么知道。”难道客栈的香炉还在炉身上写着‘本店所有,请勿拐带’?
“我住过客栈,有的客栈并不提供香炉,这种东西要根据客人的需要添加,而一般客栈,像这种规模的客栈,你觉得他们给客人使用的香炉能好到哪里去?”
南风这才注意到,这个小小的香炉很是精致,深褐色的,形状有点像小茶壶,但没有茶壶嘴儿,盖子上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小洞,在香炉周身,还雕刻着不仔细看很难看到的精细花纹。
再加上被他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古怪。
“我们等小二醒了,回来问问他这房的客人有没有要香炉用,现在先去衙门吧!”
“衙门能让我们这些闲杂人等进去吗?”南风边跟在他身后走边问。
“你不是会武功吗?”楚桥飞眼神狡黠的反问。
衙门里除了牢房还看守的严一点,其他地方并无太严密的防守。
南风不会轻功,两人只得沿着衙门后头的大树爬上屋顶,小心翼翼的寻找尸体放置的地方,以及听听验尸的仵作怎么说。
幸好,珲春只是个小城,当地的衙门不好意思建的太夸张奢华,验尸房很快被找到,小院里坐着两个捕快在等消息。
一个捕快说道:“这娘们可真够想不开的,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至于去死嘛?”他音质有些尖锐,语气里不无惋惜--对那些首饰碎银都不是属于他的而惋惜。
另一个捕快声音浑厚,他低头吐了口痰,用脚尖踩了踩,附和道:“可不是嘛,这娘们也真会玩,我还在她包袱里看到蝴蝶坊的锦帕呢,啧,骚娘们!”
两人一齐心照不宣不怀好意的粗嘎笑了一阵。
蝴蝶坊?什么地方?
南风疑惑的看了楚桥飞一眼,楚桥飞不自在的眨眨眼,凑到他耳边用气息说了两个字:
“娼馆。”
湿热的潮气都喷洒在南风耳边,他痒的下意识一缩,点点头示意明白。
仵作验尸需要时间,两人就这么在屋顶上干趴了半个时辰左右,那仵作才拿了一叠纸出来,把纸给了其中一个捕快,让他拿去给知府过目,随即对另一个捕快说道:“确认死者自缢,和我一块儿把尸体弄去停尸间,三日无人来认领就送去义庄。”
“嗯。”
验尸报告?楚桥飞眼睛一亮,戳戳南风,南风无奈,只得悄悄追随走掉的捕快而去。
待这个捕快走到一处无人的走廊,南风骤然跳了下来,在捕快还没转身看看身后的动静出自何处时就一个手刀劈晕了他,捡起散落一地的纸,飞速沿着廊柱爬上屋顶,悄然离去。
既然仵作已经断定为‘死者自缢’,那么这份验尸结果基本上就是让知府过目一下,将这件案子存个底儿,再没什么其他用处了,南风拿走也不算过分。
楚桥飞拿着这份结果一直研究到午饭时间,两人没有回财神庙,在小摊里草草吃了一顿后,楚桥飞回客栈找小二。
据小二回忆,这房的客人真的没有要香炉,香炉要额外给小费的,这不是问题,问题是,香炉一般用于失眠多梦的客人,要一点安神香来帮助入眠。
那么,这个小香炉里的香,到底是不是安神香呢?
正文【118】一不做,二不休
楚桥飞找了家专门卖香料的店主帮忙来鉴定一下小香炉里燃尽的香的灰烬到底是什么香,南风看着他专心和店主讨论的样子,一丝异样的感觉窜了上来。
这小子……出乎意料的厉害,竟然可以靠着无意中发现的小线索,大胆假设,一步步来小心求证。
店主表示,这香制作的有点复杂,他一时之间也闻不出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香,但他认识一个有名的制香人,他的香都很特别,味道非常好闻,品种繁多,有的还是少见的无烟香,连男人专用的熏香都有,价格公道,很受欢迎。
“他住哪儿?”楚桥飞迫不及待的问。
“嗯……在离着珲春城不远的莒县,进去之后,只要打听一个叫‘祁五郎’的制香人,自然会有人带你们去的。”
“哦,那谢谢老板了。”礼貌的道谢一番,楚桥飞带着南风马不停蹄的赶去莒县。
尽管一开始有着消遣时间的想法,但到现在为止,南风恐怕很难再抱着这种心态了,毕竟有个一腔热血想要追查到底找出真相的家伙在旁边,那种氛围是很容易被感染的。
租了匹马,打听了大体去莒县的路线,按理说该出发,快马加鞭的找目标人物了。
可原本积极万分的人却在绕着高大的马团团转,环顾四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眉宇间却分明积聚着为难之色。
用力拉了拉缰绳,马儿前蹄扬起长嘶一阵,南风顿觉新奇无比,他还没骑过马呢,没想到坐在上面感觉还挺好的。
“哎,你到底要不要上来啊?”见楚桥飞还在打圈,南风忍不住喊人。
“我、我……”楚桥飞搓着手支支吾吾,白皙的面皮涨得通红。
“你怎么啦?说说呗,我又不会笑话你,要去的话就赶紧,太阳快要落山了啊!”马儿在不耐烦的踏着蹄子,从鼻孔里喷出一阵阵的白气。
楚桥飞还是扭扭捏捏的不肯说。
南风眉一皱:“你丫还是不是爷们?”
“当然是!可是……我,我我我我……”楚桥飞咬咬下唇,豁出去似的大叫道:“我不会骑马!!!”
他是楚家的嫡长子,楚大少爷,就算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出远门也一般都是坐轿子,哪里骑过马,别看楚桥飞性格轰轰烈烈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际上他也有一颗脆弱的小心肝,怕很多东西,比如死人,比如高头大马。
南风扑哧笑了出来,冷风徐徐,发丝翻飞,露出的一口齐整的小白牙衬着不点自朱的唇,格外清秀可人,大概是骑在马上的关系吧,逆光中,这人更显英姿飒爽,似乎,马上就要乘风归去。
楚桥飞莫名有点慌了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扒住马脖子就要往上爬,马儿被他揪痛了皮毛,发出几声抗议的嘶叫,甩着尾巴颠着小碎步往后退,把楚桥飞给摔了个屁股着地四仰八叉。
“哎哟喂……”揉着摔痛的屁股爬起来,没等再次尝试,一只手就伸了过来。
这只手可真好看,五指自然的蜷着,指尖圆润透着粉色,皓白的腕子在灰色衣袖下若隐若现,楚桥飞愣了一下,有点害羞的握住了这只手,他把脚踩在马镫上,随后,一股大力传来,助他成功坐上了马背。
“慢、慢点骑……”他紧张兮兮的同南风一道抓紧缰绳,生怕马儿一个颠簸把他给弄下去。
“好,驾!!!”
“哇啊啊啊,我叫你慢点听不到啊啊啊啊!”
“这也不快啊。”
“我快掉下去了啊啊啊、啊――!!!”
“吵死了你!再吵就把你丢下去!”
“……”
一路还算平安无事,到达莒县后楚桥飞主动跳下来牵马,原因在于除了害怕马之外,南风坐在他身后绕过他的身体拉着缰绳有点像把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来自于背后的陌生体温和气息让他头晕目眩,脸红快要滴血,只能赶快选择逃离。
楚桥飞擅于用亲切的笑容轻易让人放下心防,才问了第一个人,那人就很热心的亲自给两人带路,将他们送到了制香人的家门前。
这是一处低矮的小茅屋,不大的小院里种满了白菜,只留出一条小径通往茅屋门口,楚桥飞把马拴在小院外的树上,和南风一起踏入小院,茅屋木门紧闭,楚桥飞轻轻敲了敲,软声问道:“有人吗?”
一叠声问了好几遍,里面才有人姗姗来迟的来开门,门一打开,一阵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的清香迎面扑来,有点像刚下过一场雨的竹林里竹子的翠韵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好感顿生。
来开门的是位好像刚睡醒的年轻人,眼神有点朦胧,只披了件外衫,头发也有些乱,看清敲门的是两位陌生人,疑惑问道:“请问两位小兄弟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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