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问哥哥,从报纸上的后续报道看来,事情已经变得很棘手了。我怕我要是问得不好,哥哥会以为家里人也不支持他。那时候爸爸已经暴跳如雷,买了飞机票想去把哥哥抓回来。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提醒哥哥注意,表示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他那边。哥哥的心情听上去不太好,一连几天声音都没什么精神。我好容易把话题引向那个混蛋的方向,还没等我说我猜测事情可能和那人有关,哥哥就突然叹气说因为照片的事他们不得不暂时分开几天。他竟然承认了和那个混蛋的关系!”
“后来一连好几天,我都联系不到他。我心急火燎,连一门很重要的考试都没有去参加,整天只想守着手机。那天晚上哥哥突然给我打电话,他听起来很高兴。我问他,你的那个谁呢,他回来找你了吗,怎么那么高兴?他说,我最重要的人不就是小公主你吗?他接着问我要怎么过生日。我高兴极了,以为哥哥已经彻底想通了,跟他一直聊到半夜,把小时候的糗事几乎都说了一遍。后来突然想起他那头已经是早上了,才挂断电话。没想到第二天,我一觉醒来,就收到了……就收到了他已经死了的消息!”
“爸爸的心脏一直有问题,到国外做了手术之后还是很不稳定。听到消息后立即心脏病发作,当天中午就过世了。妈妈一直依靠爸爸过日子,我小时候一直认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不用做家务,不用带孩子,只要让爸爸宠着就好。闲来无聊,弹弹琴,画画写生,还可以设计子女要穿的衣服。直到那天之后才知道,原来养在温室里的花早已丧失了抵挡风雨的能力。妈妈的精神状况变得很不好,我照顾了她半年,有一次出去的时候阳台的门没有锁好,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院子中央仿佛盛开了一朵艳丽的花。妈妈房间的阳台下是一个铁质的现代雕塑,有一年她和爸爸一起拍卖回来的。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体内原来有这么多血,妈妈整个人挂在雕塑的尖端上,鲜血顺着铁条流淌下来,在地上晕开了大大的一片。”
客厅里静谧得可怕,只有古董钟发出滴答的声音。
解飞端详着黎洛诗的面容。他终于知道了歌后隐藏在心底最大的秘密,还有她多年来乖僻脾气的由来。面前的女人何其无辜,在短短的时间里失去了三个至亲之人,难怪她会选择回来报仇。
“你说的那个人就是麒麟的总裁白硕阳?”解飞平静地问。他心中感慨,如果当年二号的情人真的是这个人,那黎洛诗如今为了报复竟然委身于仇人,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到底想要换来怎样的“公平”呢?
“没错,就是他!要是没有他,哥哥怎么会死!爸爸妈妈怎么会死!”黎洛诗咬牙切齿,脸上的表情近乎狰狞。
“那你打算要怎么做?”解飞蹙眉。
“我要他生不如死!我一定要找到他的弱点,一击致命!”黎洛诗惨白的拳头砸落在玻璃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日记,暗藏玄机?
望着面前那张近乎扭曲的脸,解飞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劝解才好。他走到黎洛诗身旁,伸出一只手按在她颤抖着的肩膀上。
过了许久,解飞才苦笑着说:“没想到你要对付的人竟然是他,麒麟的力量有多恐怖,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就这么告诉我真相,难道不怕我出卖你吗?”
黎洛诗摇头:“不会的,你是哥哥选中的人。前天晚上我终于梦见他了。我已经快有十年没梦见他了,就算整夜整夜地想他,可还是渐渐忘记了他的样子。我不敢看过去的照片,看一眼就难受得要死。没想到竟然又能在梦里看到他,还能和他平静地挨着肩膀坐在一起。哥哥看起来还是那么温柔,就跟当年一模一样。”泪水顺着歌后苍白的手指滴落,将蓝丝绒抱枕打湿了一片。
解飞不确定是不是二号有意托梦给了至亲,还是黎洛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听说了自己的话之后出于自我暗示才做了那样的梦。这样看来黎洛诗之所以会决定和自己合作,应该和这个梦不无关系。
解飞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你哥哥也一定不愿看到你为了报仇搭进去所有。白硕阳不是普通人,即使当年的事真的和他脱不了干系,你就那么肯定可以找他报仇?”
“麒麟隐藏着秘密,一个极大的秘密。哥哥在当年的日记本里留下了线索,只要知道这个秘密,我就可以把麒麟连根拔起!”黎洛诗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要不是靠着非常的手段,他白硕阳怎么可能在短短十年内崛起?麒麟的药剂太逆天了,绝对不是通过正常途径研究出来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可怕的内幕!对!也许哥哥根本就不爱他!他当年只是为了要揭穿白硕阳的惊天阴谋才会和他在一起!现在我也是一样,我要接近他,就算出卖身体又怎么样?只要能接近那个老男人身边,完成哥哥没能完成的使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我真期待,白硕阳跪在全世界面前接受审判的那一刻!哈哈……哈哈哈哈……”
解飞心中一动,黎洛诗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对劲,多年的心魔一朝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太大的情绪激荡已经让她陷入了半疯癫的状态。“你不可能成功的。”解飞决定用更强烈的刺激让歌后平静下来。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黎洛诗紧紧抓住解飞的肩膀,尖锐的指甲让解飞不由皱了皱眉毛。
“到底为什么不可能?你说啊!你告诉我!你倒是告诉我啊!”歌后急喘着质问她的保镖。
解飞一言不发地让她抓着自己,等过了片刻,看黎洛诗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才淡淡地开口:“无论你哥哥当年是有意接近也好,是真的单纯迷恋也罢,白硕阳和他的关系不简单,无论如何都不会不知道你的存在。要是他真的和你哥哥的死脱不了干系,那就会更加提防你了。你觉得他会是一个色令智昏仅仅因为美色就向你吐露真相的人吗?”
“他没见过我,也不可能认出我!我在国外找私人医生做了整容手术,买了新的名字、身份,除了哥哥唯一信得过的朋友,没有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黎洛诗急切地解释,“我花了一大笔钱让另一个人远走高飞,完全顶替了她的身份。而且我还耐心地等了这么多年,最近才刚搭上这条线。”
解飞摇头:“你还是太低估麒麟的实力了。你的这种做法要是针对普通人也许不会引起任何怀疑,要是对象是白硕阳的话……只怕他的人早就把你的底都查了一遍了。”起码那个霍峻就不是一个好糊弄的对象,解飞在心中补充。
“不可能!他知道为什么还……”黎洛诗的脸上突然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可恶!难道他只是猫逗……逗着我玩吗?混蛋!他简直是个魔鬼!你……你说,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解飞思索了片刻后开口:“即便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也未必不能将计就计。只要接近他身边,即使拿不到直接的证据,也总有机会查到蛛丝马迹。对了,你哥哥在日记里到底留下了什么线索?”
“他写的很乱……”黎洛诗疑惑地说,“难道你不能直接问哥哥吗?”
“很遗憾,我暂时还不能和他交流。”解飞摊了摊手,“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不断重演他死的时候的情景给我看,现在也只能偶尔用肢体语言做出一些暗示,却不能和我做语言上的交流。不过我相信,等我们查明了真相,这种情况应该会有所改观。”找到第一把钥匙让梦境中的人明显有了变化,以此类推,既然事情好像都是围绕着麒麟展开的,如果可以借着调查二号的死因找到第二把钥匙的所在,梦境中的人一定会有新的变化。解飞推断。
“原来如此,那哥哥他现在……”黎洛诗点点头,抿起嘴唇说,“没什么,哥哥一定在等我为他报仇呢!在日记里哥哥在一开始的确只是没由来地痴迷于白硕阳,后来……后来他写了很多别的东西,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歌后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才好。
“我把日记借给你,你自己看吧。”黎洛诗抿唇。
离开别墅的时候,解飞本想步行到车站坐车回去,黎洛诗却给了他一把车钥匙,说地下车库里的车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让他开着上下班。
两人最后定下了静观其变的行动方针。白硕阳一定不会对他的亲生骨肉视若无睹,与其擅自行动引起他更深的怀疑,不如根据他的反应来寻找对策。解飞告诉黎洛诗可能还有别的人的死和白硕阳有关。他会研究日记本中的内容,并顺着他手头已有的线索继续调查,而黎洛诗则只需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等待白硕阳的进一步动作。
也许还可以寻找一些互相支持的伙伴?解飞在发动汽车的时候想。在段野那里的时候,他从蝶叔口中听到了几个反麒麟组织成员的代号。“北方女神”,唯有这个组织在佣兵联合会中有简单的联络方式。先从网上试探一下吧,一来对方也未必完全可靠,二来他也需要一些证据让对方信任自己。他并不想透露自己身上隐藏着那些奇异灵魂的事。
副驾驶座上是一本皮封面的笔记。上面不但有二号的日记,还有他平时记录下来的乐谱,随手写的心得体会,以及各种约会的时间。厚厚的一本,从开头的时间看来,跨度大概是他死前的八个月。
说起来自己似乎也有写日记的习惯呢!解飞突然想起来,家里写字桌带锁的抽屉里好像还放着他这几年积累下来的日记本。为什么就突然不写了呢?解飞想了想突然怔住!
从开始出现梦境的时候!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噩梦,接连几天之后才开始注意。他不确定梦境开始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但却可以肯定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写过日记!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多年以来的习惯呢?解飞清楚地记得,他从小就最宝贝他的日记本,常常为了这个和家里人翻脸,想尽一切办法把记载着他最宝贵回忆的东西藏起来不被人找到。
难道说根深蒂固习惯的改变也是因为梦境中人的影响?他们不想让自己写日记?还是说……
日记里有他们不想让自己看到的东西?!
解飞猛地踩下油门,银灰色的车绝尘而去。
记忆,疑点重重!
从钥匙圈上找到那把几个月来都没有用到的钥匙,解飞打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五本一摸一样硬面簿子叠在一起,封面上写着开始记录的详细日期。解飞一股脑抱出所有的日记,堆在书桌上。
拧开台灯,解飞的手指抚上日记,迟疑着并没有翻开。光滑的封面,触感既熟悉又陌生,心中涌起隐约的不安,好似有什么就要脱壳而出。解飞甚至开始觉得惶恐,他有一种预感,在这些不起眼的簿子里可能隐藏着可怕的秘密,关乎他自身的重大隐秘!
虽然明知如果隐藏着线索,那最近的日记应该可能性更高,解飞在思索了片刻后,还是先翻开了最早的一本。
日记大多都很简短,一页上往往可以记录三四天的内容。没有长篇累牍的感想,日记上只是大致提了一下当天的日程。解飞觉得这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一本过期的日程表。所有关于心情的描述都十分简洁,讨厌、憎恶、嘲讽、不得不屈服……往往只是一个简单的词汇,所表达的感情却直白无比。
越看越觉得惊讶,解飞不得不读两篇就停下来缓一缓,没想到过去的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冷静而有城府,内心阴沉得可怕,按部就班地朝着既定目标前进。工作也好,女朋友也好,每一个选择背后都深藏着极大的野心。解飞仿佛看到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虽然刚刚步入社会,却已经决心不择手段地得到他想要的生活。
过去的自己为了引起傅暄的注意,花了足足两个月来研究这位大小姐的爱好。追求以及交往的每一步,从若即若离的暧昧到特立独行的观点,无不是为了牢牢抓住这位在计划中必不可少的女人的心。他扮演者一种稀有类型的男人,选择最好的时机挑起傅暄的脾气,然后用完美的方法重拾大小姐的欢心。
毫无疑问,过去的自己并不爱傅暄,所看重的只有总经理千金所能带来的利益。日记里每次提到她的时候,完全没有恋人间的热情,而是带着一股明显的嘲讽,用近乎尖锐的文字分析这位大小姐性格的成因和她最大的弱点。“手到擒来”,在终于得到她芳心的那一天,日记里留下了这四个字。
不但是对待女朋友,对待工作也是一样。解飞完全没有想到,过去的自己对工作发展有一张可以说是完美的规划蓝图。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一鸣惊人,他每天都在默默观察同事们的习惯。他总结业绩最佳员工的销售经验,他记录上司的爱好,他发掘同事的弱点,谁滥用公家的财物,谁上班时间不务正业,每一条都可以作为在他前进道路上可以利用到的筹码。
然而最让解飞难以接受的是他心里对解悠然的想法!
日记中提到这个表弟的地方很多,尤其是从决定要和解悠然同住的时候开始,他的名字就在日记中频繁出现,记录他的部分中甚至混杂着一些对过去的回忆。在每每写到这位在如今的解飞看来十分可爱善良的表弟时,日记中的笔触中往往带着明显的恶意和疏远!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隐藏在虚假笑容后的强烈恨意让解飞不由遍体生寒。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兴起过毁掉表弟的一生的想法,只是因为日记中反复提到的,小时候在奶奶家遇到的差别待遇!解悠然在过去的他眼里只是一个可供利用的棋子,一边压榨他的价值,一边寻找着终有一日将棋子踩在脚下的可能。
真是太可怕了!
解飞瘫倒在椅子上,努力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看到过解悠然脖子和胸口上的伤疤,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烫伤,却没想到事情的起因和他脱不了干系。十四岁的解飞只是故意弄湿了地板,就让年幼的表弟在医院里躺了足足半个月。
“当年怎么就没烫死他呢?”
“小白脸,摆臭脸给谁看呢?当年真应该往他脸上也泼一点开水的。”
“最好他一辈子没出息!”
这样的字句时不时地出现在日记中,提醒解飞自己当年内心有多么阴暗。这怎么可能?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和解悠然之间的亲密程度甚至超过了亲兄弟,没想到隐藏在温馨表象背后的竟然是如此恶毒的念头。呆呆地坐在写字桌前,解飞过了许久都没能消化这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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