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入神,却听得一声惊弦。
却是崩断了一根。
我惊起。
那边,如沐愣了愣,仿佛放下什么重担。
长叹道,“终究是染血了。”
自己拿巾帕拭了指尖殷红。
知道她不是要我回话,我依旧坐回去。
喝到半杯的酒却没有再碰。
亭外,月已经过中天。
居然已经有一个半时辰了。
“七冥,你要娶我做妻子吗?”
我本该讶然的。
或者犹豫,自然是不要的,只是毕竟不太好回答。
听她淡淡道来,似乎交易,也就没了那份尴尬。
摇摇头。
顿了顿,问。
“你请我?”
“是啊。”
如沐微笑。
“我和人做了买卖,到头来那边却不要东西,我只好请你听一场琴,算作银货两讫啦。”
捧茶喝了一口。
“免得他日后讨债。”
看看我又道。
“好在你虽然冷了些,不肯说话,却是个懂的。否则,我还真弹不下来。”
我知道这琴已经听完。
起身,微微示意告辞,出了亭子。
身后,如沐懒懒道。
“我要走啦,从此世上再无南淮如沐。”
一代无双女子竟然以指掩口,哈欠着迈出来。
不由无奈,几分好笑,轻身掠出去。
停在墙头,回身,朝她别了别。
从此,她就是新生了吧。
是……要去见那个人了吗?
要去嫁他吗?
院门口进来藕青,道,马车已备好。
如沐打完哈欠,问,“你不想知道谁和我做的买卖吗?”
为何要知道?
心下没有好奇,一寸涟漪也无。
我摇摇头,欲走。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语调里竟然带了一丝恳求。
“小姐。”
藕青忍耐地提醒她注意仪态。
我止住身形。
要说就说罢。
多知道个秘密,不会是好事。
只是,不知为何,无法拒绝。
隐隐,有什么,呼之欲出。
“算了。”如沐沮丧道。
“那个人现在应该已经杀了那十六个人了罢。”
“他说话是一定做到的。”
“只是,不知道双拳敌上三十二手,会不会落个伤,中个毒。”
“那些人,也是很厉害的。”
“有李家家主,四方剑门主二弟子,隐灵寺掌门师叔,青花蛇蓝昆,惊雷手风晚飒……”
犹如被定了身,我寸寸不得动。
她这是什么意思?
江湖上,能已一人之力挡了这十六人协力相攻,并杀了他们的,百年来只有一个人!
隐灵寺后山那个老头或许能支得一时,却也走不出一百招。
只有……只有……
只有那个人!
“他把地方定在虎腾崖。”
“那里真是个危处啊,荒郊野岭,悬崖又高,重伤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呢。”
我想转身,想问问如沐。
却动弹不得,言语不得。
直到她嘀嘀咕咕着出了院子。
马车轱辘声远远去了。
不知多久,走了一口真气,一个踉跄跌下墙头。
终于能动。
支撑着回去。
进了屋,全身冰凉。
心里乱哄哄的。
四下无声,寂静得骇人。
十六个脸孔晃在眼前。
那些人我都见过,或多或少打过交道。
那个人……那个人孤身一人……
他能杀了他们,我……总是信的。
只是,只是……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乱纷纷挤成一团。
难受。
门外忽然有人呼我名字。
已经天亮了么?
抹把脸开门,却是分总带了个理事的,亲自送了个件过来。
漆黑的秘令。
夜煞亲启,暗标没错。
是最急的件,化成暗语,一路旗语音律传过来的。
我接过,分总立即避嫌走开了,顺带阖上门。
两人同来的规矩也是互为佐证的缘故。
直接拆开,心译了。
消息不过八字--
君上坠虎腾,无踪。归。
一声巨鸣。
昨夜里那根弦裂断之声,惊雷般,轰然于耳中。
身体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崩了。
七冥篇-那个早上
醒来时,已经过了常年里起身的时辰。
睁眼,头一次看到真还睡着。
居然是趴着的,搁了脑袋和一只手在枕上,朝我这边侧了脸。
样子好眠得很。
与他同榻,我总是起晚了。
开始时候是因着他手法精妙,柔柔拂了我睡穴。
后来就连这个都不用了。
也许是自觉有武艺好的人在身边,就不必警觉的关系。
现下他还在睡,却是不曾有的事。
神色宁和。
看着他,移不开眼。
不由微微笑起来。
待起身,刚刚略略动作,忽然想到可能扰了他。
不似他起我睡,这次是我起。
而凭我的境进,会惊了他的。
于是继续躺着。
却觉察到,刚才动作里,身子没有以往欢好后有的古怪……
……心底忽然就一片空白。
昨夜里做的事,一点点浮上来。
我随着一寸寸木木然坐起来。
闭了闭眼,终究揭了自己身上的被子起来。
……不……
榻上和被褥上都有血。
已经稍暗了颜色,沾上大概两三个时辰了。
很多。
那么多。
我对他,做了什么……
且不论以下犯上。
依他的性子,这……
……倒实在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可眼下里,伤了他是确实了。
而且是……是那种伤。
我……我,我伤了他……
他怎么就不制了我呢。
论武,我断不可能得了手的……
恍然间想起他昨晚里的样子……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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