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有事儿,很早我就起来了。衣服首饰,我什么都不会带走,各把它们物归原位。
这些一直未曾摘下的婚戒,我也第一次取下来放在梳妆台上,只在耳朵上戴回自己原来的水晶耳环。
抽屉里还有一张银行卡和10000元的现金,分别是江夫人在婚礼上送给的红包和改口费。我拿出所有现金放进手提包里,又从手提包里取出江哲信给我的那张卡与江夫人的卡放在一起。
关上抽屉,信手从台灯旁的便签纸盒里抽出两张巴掌大小的方形纸片,还有些话我需要写下来。
第一张是写给江哲信的,对于他,我没有其他的话要,只是转述了江夫人的话,将江老先生留下那笔资金的目的以及相关帐号和密码的秘密都写在了上面。
第二张是给许宝山的,我告诉他,我已经做好准备,今下午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在我离开之后,江哲信一定会迁怒,会找他麻烦的,那个时候,请他把前面那张纸条,连同许宅我房间的抽屉里的那套钻饰一并交给江哲信。
之所以借由许宝山的手完成这一切,是我反复考虑后决定的,我想这样才能给许宝山一个开口辩白的机会,同时也是许宝山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一个机会。这是我最后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片刻后,我抬起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长舒口气。
应该再没有什么遗漏的事情了。我看向座钟,现在是清晨5点半,再过两个小时,我将离开这所宅院,再也不会回来。
早餐一如平时,只是我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看着江华旁边的空位,我在心里说:江夫人,再见。
江哲信照例要先送我去许宅,我们一前一后的坐进车里。
“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他看着我微笑,“今天下午打算干什么?”
轻松的语气,纯粹的闲聊,不带丝毫的试探和猜忌。
我已经不会再对他这样的问法感到反感,也同样微笑着说:“还去上次的那个香氛spa做按摩。在那里,我很放松。”说着,我低头扣上安全带。
他笑着点头,注视我的一举一动。
忽然抓起我的左手,“戒指呢?”笑容已经消失了。
我一惊,马上冷静下来,随意的说:“咳,落在梳妆台上,早上洗澡的时候摘下来的,结果忘记戴了。回来我再戴。”
“回去拿,”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这是我们结婚的信证,我不是说了,不许随便摘下来的吗?你不戴着它,别人怎么知道你结没结婚。”
我无语的看着他,他竟然对这种形式上的东西如此偏执?如果换做是别的女孩子,也许听到这样的话会觉得甜蜜吧,可惜我不会觉得感动,反觉得无聊。
他解开我的安全带,“快去拿,我等你。”语气已经恢复了温和。
我乖乖的下车。是我大意了,其实这枚钻戒的金钱价值对于江哲信来说g本微不足道,我就算带走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可是如果让他觉得不舒服,或者进而对我今天的行为产生怀疑,就糟糕了。
我折回房间,重新拿起戒指戴回手上,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努力挤出微笑,舒展了因为紧张而微蹙的眉峰。稳住,我提醒自己。
江哲信看到我手上的戒指,终于发动汽车,“以后洗澡也别摘了,这种小东西摘来摘去的,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了。”我笑笑,“以后洗澡我不摘了。其实以前我都有记得戴的,今天不是有意的。”
江哲信听到我的解释,偏过脸看我一眼,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和许宝山坐在客厅里,照旧是喝着水聊天。渐渐的,我把头天逛街买东西的趣事都说完了,似乎没什么话题了。我才提议说:“爸,我们上去写字画画吧,这么坐着好无聊哦。”
许宝山笑着点头。
阿强习以为常的远远站在门口的位置,我和许宝山都背对着他站在桌子前。我打开一本字帖的同时,从衬衣口袋里掏出早上写好的两张纸片当着许宝山的面夹了进去。他看向我,眉眼间带着疑问。
我冲他点点头,将字帖递给他说:“这本字帖是江夫人送给我的,她最喜欢这种风格,我却总也练不出人家的风韵,您回头帮我好好看看,指点我一下。”
“好,”许宝山如常的用疼爱的语气说。
我在宣纸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来:爸爸,请您务必保重身体。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真诚关心和疼爱。
许宝山看看我写的字,忽然就明白过来,马上翻开字帖。
表面上看,他是在对比字帖。只有我知道,他其实是在仔细看那两张夹在字帖里的字条。
片刻后,他合上字帖,看着我久久都没有说话。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很多东西,心疼、不舍、还有担忧。
我的眼睛也湿润了,可是我没法再多说什么。
他接过我的笔,嘴里说道:“这几个字应该这么写。”
他如同做示范一般的也在宣纸上写下几行字:千万小心。如果可以,到了安全的地方,给爸爸来个电话。你总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我的孩子。爸爸祝你平安、幸福。
他的手在抖,我努力克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最后把头靠在他的肩头,用撒娇的语气说:“爸,我知道了。您的字真好看。我要把它带走。”
最后一顿午饭,许宝山自己吃的很少,总在不断的给我夹菜,我听话的全都吃了下去。
他送我到门口,我如常的说:“爸,我走了。”他点点头,冲我挥挥手。
我坐进出租车,他依然站在门口。车子开始启动,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出租车向着市中心平稳的开去,我靠上椅背闭目养神。
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车,司机骂道:“c,会不会开车呀。”
我睁开眼睛,一辆面包车打着右蹦灯,斜着停在前面,正好别住了我们。
司机开始摁喇叭,面包车上下来两个穿黑西服戴墨镜的人,冲着我们走过来。
我涌上强烈的不安。
他们停在我这一侧,打开车门对我说:“二小姐,请下车。”
我僵在那里。
司机有点明白过来,看着对方的打扮,有点胆怯的对我说:“小姐,你跟他们走吧。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
我镇静下来,打开提包抽出一张百元钞票:“不用找了。”
我不发一言的坐进面包车,那两个男子随后上来,对我说:“二小姐,老爷请你回家一趟。”
我沉默着将视线转向车外,车子稳稳的发动。
想不到运气这么差,我心里充满沮丧和不甘。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干爹这么大张旗鼓的,就不怕江哲信知道吗?他在想什么?
站在程家的大门前,我的双腿象是铸了铅,曾经魂牵梦萦的地方,如今竟像是阎王地狱让我望而却步。
一进门,程冠博和程波文都坐在大厅里。
“干爹。”我轻声叫道,低头站在那里。
程冠博没有理会我,而是问我身后的子:“你们确定甩开跟踪的了?”
“是的,老爷。”男子回答,“阿龙他们的车制造车祸阻截了江家跟踪二小姐的人,我们才把二小姐接过来的。”
江哲信果然派人一直监视我。可是他安排的那么隐秘,干爹他们怎么能确定是谁呢?
程冠博点点头,挥了挥手。那个男子转身退了出去。
一时无人再开口,空气静寂而压抑。
“你还记得我是你干爹?”程冠博终于开口,冷冷的声音满是怒气,“不光是我,连平时那么疼你的干妈,看来你也全不记得了。不然,波文让你回来看看,你怎么就是不回来呢?”
我有些愧疚的说:“干妈好吗?她在吗?”我知道没脸见她,可是既然已经回来了,无论如何,我都想再见她一面的。
“哼,你心里早就没她了,还问什么?”程冠博冷哼。
“爸,”程波文温和的开口,“凌汐一定是早想回来,只是没找到机会吧。您别这么骂她。是不是,凌汐?”
还是温柔的声音,还是替我说话的口气,还是令我的心颤抖。
“你不用替她说话了,”程冠博说:“阿龙他们都跟踪她快一周了,她天天去探望许宝山,天天逛街,要是真想回来,有的是机会回来。还用得着我今天特意派人去请吗?”
原来他们也派人一直跟着我,想必,还是跟在江家人后面吧。真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无话可说,只是沉默着站着。
“凌汐!”程冠博越说越生气,干脆大声斥责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不想想是谁把你养这么大?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不是说要帮干爹取得股份吗?可是现在股份到手了,为什么却骗我们说没有得手。让你回家来,你也不回来。是不是你现在当了人家的太太,就贪恋江家的荣华富贵,不舍得江家少夫人这个名分了?你说!”
“爸,”程波文打断程冠博,“凌汐不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是,她在记者会那天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冤枉她了吗?”程冠博不依不饶。
“她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和道理的,”程波文站起来走到我身前,捧起我的脸,温柔的看着我:“是不是,凌汐?你不会骗我们的,对不对?你和我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告诉我,那些股份江家到底有没有转给你?”
他的神情那么情深意切,声音充满磁x和蛊惑力,我从来就抗拒不了,就算现在,明明知道他在故意和干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在我眼前演戏,可是,我依然无法恨他。我看着他,眼泪慢慢掉下来。
我点头:“是的。他们转给我了。”
“你听听,你听听!”程冠博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扬起手,似乎想给我一巴掌才解气,“这个不孝女!枉我和你干妈那么疼你,你竟然敢骗我们,你是不是改和江家那小子穿一条裤子,掉头回来算计我们了?我问你,那些记者暗示的话是什么意思?江哲信对记者坦言说你是江家的利器,躲在幕后运筹帷幄,是不是你背叛了我们,把我们的计划都告诉他了?说!”
程波文一把将我护在身后,“爸,你先别生气。让我问问清楚,凌汐不会背叛我们的。”
“凌汐,”他转身搂住我,“别害怕,有我在,不会让爸爸打你的。你告诉我,你爱上江哲信那小子了吗?”
我摇摇头。
“那么,你还爱我吗?”他抬起我的下巴,深深地注视我的眼睛。
我僵直的站在那里,眼泪掉的更急更凶了。我不知道。
“别哭,凌汐,”他抹掉我的眼泪,深深叹息,“我了解你,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死去的江夫人?还是生气爸爸不许我们在一起,所以在赌气?”
我依旧无话可说,只是默默的流泪。
“凌汐,”程波文让我靠在他x前,柔声说:“我老早就跟你说过,有什么想不通的,都可以跟我说,都有办法解决的。那些股份本就是属于我们的,你代程家取回来,没什么不对,如果江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她地下有知,也不会生你的气的,你不必感到内疚。如果你是生爸爸的气,我更能理解了,我也生爸爸的气。可是凌汐,我们总归是晚辈,爸爸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我们可以发发脾气,可不能拿程家的g基开玩笑啊。我已经跟爸爸说了,我是非你不娶的,等我们程家夺回地位,我们立刻就成亲,好不好?”
我咬紧嘴唇,波文啊波文,直到现在,你还在愚弄我?
程冠博这时也叹口气说:“唉,好吧,都是爸爸的错。凌汐,爸爸不再反对你们的事情了。只要你不背叛程家,就还是我的好孩子。你总不想让你干妈难过吧?”
“凌汐,你看爸爸也答应我们了,你打算怎么做?”他抚m我的后背。
我依旧沉默。
“凌汐?”程波文又叫我,再次勾起我的下巴,紧紧盯视我的眼睛,“说话呀,凌汐?”
我看着他,x口处疼痛憋闷的几乎要窒息,脑子一片空白,明明早知道真相,为什么还是会因为他的欺骗感到无比的哀伤?
“哼,你看到了吧,她如今翅膀硬了,以为江家可以做她的靠山了,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程冠博失去了耐心,恨恨的说。
“凌汐?你说话呀。”程波文也有些急,摇晃我。
“不要跟她废话了!”程冠博大声咆哮着,“马上让她签字!今天既然把她弄回来,她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程冠博走回桌旁,将几页文件纸摊开在桌面上。
程波文搂着我,半强迫的把我往桌前带,嘴里解释着:“凌汐,我们已经让律师准备好了股权转让证明,时间紧迫,你就先签了吧。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以后我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别惹爸爸生气。”
我看向桌面的文件,条款内容几乎和宁老让我签下的那份没什么太大区别,就连股权的份额也是照着股东大会公告出来的数字写的,一股不差。如果我没有签过宁老那份的话,今天一旦落笔,这些股份就真的要改姓了。
程波文亲自拿笔递给我,“凌汐,签字吧,为了我们的爱情,为了我们的未来。”
这两句话格外让我绝望。这一刻,哀伤已经由愤恨替代了。我接过笔,利落的在熟悉的地方签下自己的名字。我也想让程波文尝尝被愚弄的滋味儿!
程冠博欣喜的捧起文件,仔细的审核了我的签名,“儿子,我们成功了。”他递给程波文。
程波文放开了我,接过文件看了一眼,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得意,“爸爸,我们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我木然的看着他们,轻轻的说:“干妈呢?我想看她一眼。”
程波文将文件还给程冠博,看着我微笑:“凌汐,妈妈没有回来。我当时那么说,只是希望你尽快回来一趟而已。”目的达到,他连谎话都懒得掩饰了。
原来如此。就等着我回来签文件吧。
我点点头。已经感觉不到失望和愤怒了。这样也好,再见干妈也是徒增悲伤而已,不如不见。
“我可以走了吗?”我平静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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