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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桃园桃缘(一)

夜幕微垂,华灯初上。

皇g御花园内,桃樱缤纷,芳草萋萋,暗香浮动,五步一盏兽足金缕兰膏灯,恍如白昼。

到处是三三两两衣着华贵的皇孙贵胄,谈笑晏晏,还时不时有貌美g女穿梭其间,为他们捧来美酒果品、香茶小点。

热热闹闹,其乐融融——这一切都是半刻之前的情形。

半刻之后,随着引路小太监颤巍巍的一声尖报:“定国将军偕千金到——!”

万籁俱寂。

所有的朝廷大员和年轻王孙都不约而同地僵硬在原地,连回头看一眼那对父女的勇气都没有。

老的李拓,虽沉寂了十几年,但近日为给女儿挑夫婿、满大街抓人儿子的事迹,令他在当今朝野一p而红。

小的李宝儿,少时在百善书院里行凶、调戏、聚赌、带嫖的臭名,早已在官家皇族中昭著。这几天,连民间也开始疯传起她掳人、凌虐、辱官、行为不检等几笔新恶。

若说她还不招人嫌恶,那纯粹是扯淡!

此时众官家一边齐齐在心内咆哮着:“怎能放这对禽兽父女进来糟蹋好良家子?!”一边飞快绞动着脑汁,思索着若自己不小心被盯上的话,该如何脱身。

在众大员群情惶然、避之唯恐不及的情势下,一衣袍朴素,行走间却大气坚定、豪迈风流的美髯男子却破开人丛,施施然迎上前去。

“是镇远侯!”几处低低的惊呼爆出,底下掀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

举朝皆知,镇远侯兰镜深受皇帝宠信,又有虎子兰熙,手执南韦四分军权,在朝中的地位举足重轻。更难得的是他德行高洁,处事圆融,令人景仰。

而定国将军李拓,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罢朝。据说当年曾与兰镜被并称为“兰谋李勇”,乃是战场上的绝佳组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后更与兰镜一起忠心辅佐六皇子华旭,助其荣登大宝,君临天下,成为当今圣上。

连彼时继位呼声最高、极受先皇宠爱的九公主华茜然,在皇权之争中也惨遭落败,至今不知所踪。

后来旭皇成功登基,本该是他们封王拜侯,仕途如日中天的时候,李拓却突然称病罢朝,将荣华前程全然抛却,终日闭门不出,不事交际,彻底沉寂。

究竟发生过什么,会使英雄一朝颓了凌云志,废了鸿鹄心,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只有坊间的小传猜测,大抵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柔乡,英雄冢。

而后一直单身的李拓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个足月的女儿。

人道是野地拾孤,他却口口声声称是亲生。

所以世人猜测,宝儿大抵是他少年时始乱终弃的风流债一笔,故而在管教上也不甚上心,最终养成了这般无法无天的恶形恶状。

兰镜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充耳不闻,径自挂着融人的暖笑走到李拓面前,从旁边呆立着的小g女的托盘上取了两盅酒,一盅自己持着,一盅递给李拓,“老伙计,好久不见了,这杯我敬你。”

李拓一怔,虎目瞪着兰镜,眸底隐隐有复杂的暗潮汹涌,方脸都扭曲了些许。

最终他深吸了口气,迅速抢过酒盅,饮下酒y后立马丢回托盘上,仿佛那骨瓷青花的小东西上有瘟疫似的,浓浓的敷衍与不悦溢于言表。

兰镜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将酒盅朝他一敬,优雅干了杯中物,轻轻放回托盘。

宝儿跟在李拓身后,好奇地望望镇远侯,再望望老爹。

她一直都晓得自家老爹不待见镇远侯兰镜,偶尔提起的时候也都“老懦夫”“老懦夫”地叫。

今天看来,似乎也不是全然厌恶,毕竟那感情的深厚程度从交流的熟稔上能看得出来,

也许只是有过什么难解的心结,不愿见到罢了……

“呵,宝儿都这么大了啊!”兰镜见李拓扭过头去,就笑吟吟地跟宝儿打招呼。

“兰伯伯好……”宝儿偷眼看了下老爹,见他没什么反应,轻轻应了。

想当年她年幼无知,经常和兰熙闹架闹到家里去,什么狗洞、翻墙无所不用其极,经常被对方家长逮个正着。

李拓见了兰熙,会一把提起后脖领,直接毫不客气地扔出去。

兰镜和兰夫人见了她,却会亲热地迎她进屋里,叫丫鬟送来些小孩吃食,哄她跟兰熙一起吃。

连她偶尔抢抢自家儿子的糕饼、踹踹砸砸他的小身板,弄得兰熙大哭大嚎,都视而不见。

故而宝儿对兰镜夫妻还是很有几分感情的。

只不过当着自家老爹的面,她不敢表现得太过亲热。

记得八岁时候,一次兰镜夫妇上门拜访,她兴高采烈地跟前跟后,端茶递水,结果就是换得老爹黑了半个多月的脸,唬得她一进家门俩腿就软成面条。

瞧如今这光景,大约……还是会怒!

李拓一看兰镜跟宝儿说话,立马横过身子将宝儿严严实实挡在背后,虎着脸y沉道:“老懦夫,离我闺女远些!”

兰镜讪讪地一m鼻子,还是保持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有礼微笑,轻叹,“老匹夫,你的x子还是这么冲啊……”

李拓从鼻孔哼了一声,定定护住宝儿不动摇,豹眼带了几分凌厉,“宝儿她娘只是个普通的江湖女子,当年产下宝儿就难产而死。老子不知道你们一直想试探些什么,只求别扰了我们父女的安宁!”

“呵呵,普通的江湖女子?”兰镜缓缓抚上自己的长须,眸里带了三分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区区一个普通江湖女子,就能叫当年立志要为吾皇叱马平天下的李拓消沉至此?甚至,连我这生死至交也避而不见?”他眼弧一垂,低声道:“莫非……另有隐情?”

李拓五大三chu的身体一僵,急摆手拉起宝儿就欲走开,行迹间,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惶惶,“老子g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今天只是来给我家宝儿挑男人的。你们家那小崽子一看就是跟你一样的软脚货,我家闺女不中意,同你没啥好谈的,别浪费我们爷俩的时间了!”

“哎!老匹夫,你那脑袋还真是摆来当装饰用的!没看到那边的桃园殿已经开始掌灯了?你忘了这会官员都要先去那里朝拜吾皇的吗?”

淡淡的一席话成功止住了李拓的脚步。

他回头看看被自己拉得东倒西歪的宝儿,再看看不疾不徐跟着他的兰镜,终于松开手,对宝儿吩咐道:“闺女,爹去见皇上了,你先自己在这园子里逛逛,要是有看上的男人,回来以后跟爹说,爹去求皇上赐婚!”

宝儿本来是不情不愿地被李拓拖着走,愁着该如何去见华容,如今有这机会,当然求之不得。立马低下头,狠忍住上扬的嘴角,平声道:“女儿知道了!”

不过,没多久,她遍寻不到华容,反而发现了整个园中的公子小姐,对她眼里流露出的和窃窃私语中的,都是见了苍蝇狗~屎一般的嫌恶时候,她就又笑不出来了。

“看,那不是母夜叉李宝儿吗?”

“她竟然有脸来这里丢人?”

“你看她那一身怪模怪样的,是来吓人的吧!”

“咳,她不是一直心仪三皇子吗!难不成最近想换换口味再挑个男人?”

“天呐!她若是近我一丈之内,兄弟你就先掐死我吧!”

……

格老子的!

不就是被她或揍过、或调戏过么?

至于这么记仇吗?

想当初,她李宝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看到华容受委屈。

既然跟那些欺负人的可恶公子哥们讲道理不顶用,她仗着骨骼清奇,学武小有所成后,就开始奉行非暴力不合作。

只有知道她拳头有多硬,手段有多不要脸,严重威胁到其身家、贞c安危,这些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二世祖们才会知道害怕!

敢骂华容是克死自己母妃的扫把星?砸你个扫把!

敢给华容使脚下绊子?就让你试试整整一天面朝黄土背朝天、死活爬不起来的滋味!

敢耻笑华容单薄秀丽不像男人?来给她李宝儿调戏看看!

……

如此仅历时半年,整个百善书院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多少家长告上定国将军府,可最后都被李拓一句“嘿!我家闺女好样的!”气到半死,只能灰溜溜地窝回自己家里,默默呕血三升。

这也算是从反面体现了李宝儿的天赋异禀。

起码李拓说了,宝儿小小年纪就能把个百善书院整顿得服服帖帖,长大了绝对是治军良材!

此看法倒是与不少受害家长不谋而合。

不过,他们是认为,若让李宝儿混入敌军,那绝对能兵不血刃地叫对方百万雄兵变残兵,不降也得降!

可惜,李拓也只是嘴上说说,实际g本舍不得放宝儿去从军。

连每每跟宝儿提起自己以前的战场生涯,都是一副悔之晚矣的样子。

只有在偶尔拿出鬼夜金刀擦拭之时,他的虎目中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渴望厮杀的点点锐芒。

宝儿看在眼里,也曾追问过几次。

李拓却总是对自己隐退的原因讳莫如深,只说什么雄心壮志,都不如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生活来得实在。

于是直到后面兰熙都被送去军营历练,宝儿还留在皇城里祸害众韦京贵族子弟。十数年至今,霸名满朝文武无人不晓。

而近几日兰熙回来,又给她在街头搅和了几出。这下,就连平头百姓也开始疯传她的种种恶行,叫她成了名副其实的臭遍天下。

现在,莫说是你情我愿的结亲,就算是官擂招亲,恐怕连要饭的、残疾的、只要有点脑子的男人,都不愿意上她的擂台!

兰小雀……这个不要脸的混蛋乌g王~八~蛋!

宝儿恨恨磨着后槽牙,就见y魂不散的某人一身银甲,挂了惯常的痞笑,英姿飒飒地向她走来。

11、桃园桃缘(二)

随着那厮的靠近,宝儿只觉得自己里里外外都仿佛遭受着烈火焚烧。

里面的,自然是她积郁了十几年的熊熊怒焰;可外面的……

李宝儿四下溜眼一转,就看到所有大家闺秀均痴痴列在距她两丈远处,粉腮娇红,呼吸急促,火~辣~辣地冲步过来的兰熙抛媚眼。

其中几个胆大的还轮番假擦肩而过之状,行投怀送抱之实。

而兰熙这厮也来者不拒,连刘尚书家嘴歪眼斜的十三岁小闺女都不放过,通通眼明手快地捞进怀里,回以醉死人不偿命的荡漾春笑,“小姐,走路小心。今夜桃园宴的安全是兰某负责,要是叫你摔着碰着了,可就是兰某的失职了。”

失职你大爷的!

明明自己吃豆腐吃得不亦乐乎!还硬要装得尽职尽责道貌岸然!够下流够无耻够不要脸!

看看看!手勾在人家腰侧,脸离得那么近,x前正抵着人家小姐的酥~峰!

哎哎哎!右边又扑过来一个……

“你是不是又在暗骂我无耻下~流~y~人淑女啊?李包子!”

y恻恻的嗓音带着惑人的磁x低低响起在耳边,有几分的咬牙切齿,不正是行五丈抱八女的金鹰将军兰熙?!

“呃……”宝儿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哆嗦,呆了一呆后即恼羞成怒,“兰小雀,你他娘的死流氓臭不要脸的!给老子滚远些!”

这一声不高不低不大不小,正好被周围一圈饿狼般死盯着兰熙的小姐们听了个一清二楚。

本来,看到梦中郎君款款步向的目标竟是李宝儿,她们x中的不解与嫉妒就已经快要爆开淑雅高贵的外皮,如今再看到那母夜叉竟然不知好歹如此恶毒地辱骂之、亵渎之、糟蹋之……

咱是淑女……我……忍!

咱是淑女……一定……要忍!

他大爷的!就算是淑女……老娘也不能忍了!

一围二十四个大家闺秀加五个御封郡主、三个皇族公主纷纷涌上前来,以并吞八荒之势堵住宝儿有可能逃跑的天干地支三十二方位,熊熊怒焰翻天倒海!

“李宝儿!你算什么东西?!兰将军好心扶我一把怎么叫流氓了?!”

“对!也不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就知道血口喷人!”

“女人长成她这样好去重新投个胎了,何必还赖在世上害人呢?!”

……

所谓神兵不露锋芒,绝骂不带脏字。

若叫宝儿打人调戏可以,对上这架势,却是不出一时三刻,立马丢盔弃甲,萎缩成渣,毫无招架之力!

苟延残喘之际,她满目猩红地循向罪祸之源的兰熙,谁知一眼过去就差点背过气去!

格老子的!

那厮竟然在笑!在偷笑!

本来兰熙低垂着脸,人都道他是受了委屈,在可怜地难过!

干他娘的谁能想到这厮低垂的脸上竟然是满满的幸灾乐祸,憋笑憋到猪肝色,红得活猴屁~股都比不过!

草~他大爷!这王~八~蛋绝对是故意的!

宝儿只觉得一口腥血上喉,直恨不得将这混球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可现如今,她实际连一g手指都动不得,因为正在被千刀万剐的人是她……

人生的最窝囊最憋屈都在碰上六年不见的兰熙之后尝了个够本,她确定以后跟这厮绝对是你死我活,有我没他,势不两立!

“宝儿?”不确定的清音响起,不大,却仿佛一道凉风拂过,令人神清气爽,一下子平复了全场汹涌的怒潮。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华容持着紫朱琉璃盏立在人群外,素玉冠紫云袍,发间缀着暗赭流缨,几许的秀雅风流。腰侧明黄金绶,坠着翡翠蟠龙璧,昭示着他的皇族身份。优雅从容中,竟隐隐有威仪伴身。

众女皆为他的风采恍了恍神。

任谁也没有想到,当初在百善书院里那总是淡淡的单薄少年,只是几年没见,就出落得这般矜贵俊逸,比起旁边刚跃居为京都第一美男子的兰熙,品貌各有千秋,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而再想到这般琉璃透玉似的华容,也是为找李宝儿而来,一围的贵家小姐们的芳心全部似被牛粪狠狠砸中,又怄又痛了个彻底,纷纷黑透娇颜,烟生发顶,火透明眸,直在心内疯狂咆哮着怒问苍天,怎叫美男都瞎了眼?!

天呐!来个神拨乱反正,斩妖除魔,拍死李宝儿这暴殄天物的孽障吧!

仿佛在响应众女的心心呼唤似的,忽然一阵香风拂面,伴着幽幽的环佩叮铛,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所有人都忍不住循声望去,然后痴痴地呆愣在原地。

那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啊!

眉眼唇鼻皆似以重彩j描而出,艳丽倾城又丝毫不落妖俗,只将那惊心动魄的绝美颜色深深镌入观者目中。

一处印下,便是再也不能忘。

“嗒”的一声脆响,是谁落碎了手中的朱紫琉璃盏?

冥冥之中,仿佛有飘渺的声音自灵魂最深处徐徐而起:

“你是谁?”

“南韦第三皇子……华容……”

“究竟是谁?”

“我……记不得……”

“你到底是谁?”

脑中似有道明电狠狠划过,几许明澈袅袅析出。“我是……是……无命阁……阁主……陵无殇!”

“你爱谁?”

“我……没有爱过……”

“真的没有爱过吗?”

“我……不知道……”

“想起吧,前世的你,是谁的一滴朱砂泪所化?

前世的你,苦苦恋谁,真心却一次又一次被狠狠践入尘埃?

前世的你,最后又是为谁,甘愿化作情丝泪引,只求换那人重入轮回?”

“我……苦苦恋着的……求而不得的……爱逾生命的……青鸣!”

随着从心里呐喊而出的名字,华容的记忆深处似乎有片段被唤醒,混沌迅速散尽。

时间仅过了短短的一瞬,却仿佛透支了千百年之久。

灼灼夭桃下,青色男袍的女子款步而来,明眸似月皓,绛唇若丹朱,笑靥比花娇,那容颜……那身姿……那人……不正是……

“宰相夜萧第六嫡女,夜氏……青鸣,见过三殿下。”

“青……鸣……”心脏似乎都随着那两个字的响起炸开,他只知道那仿佛能挣破身体的浓浓的爱和痛,全都汹涌着钻入了四肢百骸。

前世的感情,如此清晰,如此深沉,未有一点消磨,恍如隔日。

青鸣!他的青鸣!叫他爱得那么苦、痛得那么深的青鸣!

一股不顾一切的冲动突然爆出x膛,华容再也忍不住地跨前一步,将身前盈盈作礼的女子紧紧锁入怀中,掀起周围一片响亮的倒吸气声。

多么相配,多么缱绻,那对相贴的男女美得仿佛是月下仙侣,让人不忍打扰,不忍亵渎。

如斯缠绵,如斯绮丽,如斯甜蜜,却令宝儿整个人如坠冰窟,冷到骨子里都在发颤。

华容……她的华容……

这是……一见钟情吗?

心里猛地一剜一绞,眼中酸涩的感觉顿时倾闸而出。

不!不能哭!

宝儿低下头狠咬住嘴唇,却压不住泪珠一颗颗地钻出眼眶。只是徒劳地把那将出口的哽咽死死地堵回嗓子眼,却像塞了块会越涨越大的胶块一般,梗得喉头越来越疼,撕裂一般的疼!

娘的!她知道她李宝儿早成了众人眼里避之唯恐不及的烂泥巴,臭狗~屎!

可老天爷也别介这么玩人好不好?!

她喜欢华容了那么久那么久……整整九年!

九年都忐忑着说不出口,只敢悄悄地看着他,只想竭尽所能地护着他、帮着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那叫什么“爱在心里口难开”的憋屈,都折磨得她快疯了!

好不容易被形势所逼鼓足勇气,打算今晚跟华容摊牌,结果人刚找着,当口就杀出个绝魅勾魂的狐狸j。

仅仅一露脸一福身,就轻易地俘获了华容的整颗心,叫他连平素淡冷隐忍的x子都失了,只管孟浪地将人紧抱进怀里,还久久都不愿松!

是啊……那夜青鸣太过美好。

与她相比,她李宝儿真他~妈的就是一堆臭狗~屎,连仰望的本钱都没有!

任何男人会喜欢她都是正常的。

华容会一见钟情是正常的。

她明白……她理解……

可她这摊臭狗~屎……难过得人都快死掉了,却还是怎么也死不了心呐!

足面上突然狠地一疼,宝儿猛一激灵定眼望去,竟是兰熙那厮倒退了几步,一只靴后跟正活活地砸在了她的脚背上!

格老子的!

敢情这狐狸j和兰熙俩混账东西都是老天派下来想整死她的?!

脚上的锐痛瞬间点燃了x腔中翻腾的悲和怒,血流冲脑,李宝儿运起全身的力气就重重朝兰熙推去,就想把他撂个十万八千里、脚底翻天才能解恨!

可谁知……推不动!

一掌过去就跟打上堵厚实的城墙似的,只有一声“啪”的闷响吓人,力道最后全部如数返还到了她自己的臂上,竟差点生生地震断了骨头!

兰熙纹丝不动,仅仅被那声响惊动,木然转回头,俊脸上褪尽了平素痞痞的不正经,满目的茫然和痛苦,神态竟与华容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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