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夔从真皮办公椅上站起来,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突然问道:“你还没吃晚饭吧?”
我垂下眼,敛去眼中的光芒,答道:“一直在忙,都忘了。”
“那一起来吧。微安,打电话把赢枫叫过来。”他说着,已经大步朝电梯走去。
※※※※※※※※※※※※
宇文夔的别墅离我的酒店公寓只有十分钟的车程。当初我选择那栋公寓就是因为离他近。
别墅在一座小区里面,面积并不大,现代风格的两层独立楼房,外形简洁。
房子收拾得很干净,我朝四周看了几眼,竟没有看见任何普通居家应该有的装饰品,比如说主人家的相片,或者是一些装饰用的古玩壁画,更不要说是花草了。
室内的布置沿用了他公司办公室里以白玉石和黑木搭配为主的设计,但石头和木头表面雕刻的纹路却更为随意张扬。黑白的对比,纯粹而浓重。简朴的刻纹,粗狂而有力。这座房子给人的感觉就如它主人的性格一样,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和孤傲。
叶微安象征性地在书房的门上敲了敲,就端着盘子走进来。
“宇文先生、卫先生、芮小姐,这是我吩咐厨师做的莲子百合蛋花糖水。”她说着,在我们三人面前各自放了一碗。
“大家休息一下吧。”宇文夔开口对我们说,自己却头也不抬地批阅着文件。
这一个星期来,我已经习惯了他那张和我一样没有表情变化的脸,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外界传闻他是一个性格极冷的人。
或许本质上,我和他是同一类人。
这个想法没有让我觉得雀跃,不过也不至于觉得厌恶就是了。
我脱下鼻梁上小巧的无框眼镜,捧起糖水舀了一勺浅尝,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宇文夔身上。
只见他左手托着下巴,似乎正在凝神沉思,薄唇紧抿,黑眸微敛,白天刻意深藏的自信和霸气仿佛完全被释放出来了,雕刻般的五官更显冷峻。
“宇文先生,今晚……要我留下吗?”站在原地踌躇了一阵,叶微安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
“不用了,你可以回去了。”宇文夔在一份文件上签了个名,随口回道。
“……是。”叶微安应道,转身出去的一刹那,她脸上一闪而逝的黯然落入我的眼底。
能成为宇文夔的贴身秘书,她肯定有很强的办事能力,却终究还是逃不过情爱的束缚。
原本只是一场公平的“等价交换”,男人出金钱,女人愿意交出自己的才能和身体,偏偏女人却因为心存幻想而让自己深受痛苦,何必呢?
男人所付的价钱并不包括心的价钱,女人却把心也给了他,这在我看来,怎么算都是亏本生意。
难道世间的女子都如此愚蠢?
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就算曾经海誓山盟,到头来不也是形同陌路、相对无言?
突然觉得清甜的糖水变了味,我没了胃口,放下碗,直起僵硬的腰用手轻轻锤了锤。
“剩下的交给我,你累了,就去客房里躺躺吧。”卫赢枫微微弯起嘴角,柔和的目光透过明亮的眼镜落在我脸上。
我抬起头,对上他关心的眼神,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男人的体贴和温柔在我的眼里都是虚假的伪装,可这个人……
他的笑容太真切,他的眼神太柔和,仿佛一池温暖的清泉逐渐将我浸没,融融的暖意一瞬间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早已不记得怎样才能发自内心地去笑,不过秉承着”等价交换”的做人原则,我还是尽力扯出了一抹笑容还给他,说道:“谢谢,不过我还不困。”
我猜这个笑容看起来一定很扭曲、很难看。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敢再看他,只好把自己埋进文件堆里。
这个卫赢枫,有时候面对他,竟比面对蒋子熙还要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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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冢神果然没有食言,两天前,澳大利亚的fmg公司主动联系我并答应给我一批铁矿石。宇文夔和他们通过视频会议初步达成了协议。今天晚上双方将正式签订合同。
所有的事情都精确地按照我一早设定的轨迹前行。
夕阳西下,豪华的游轮静静地停在海中央。天空与海洋仿佛都披上了紫蓝色的天鹅绒,早已没了界限。莹莹的月辉充盈在天地间,一阵清风拂过,被微波泛动的海水揉碎在波心里。
游轮主层的宴会室里,气氛却像风雨欲来的海面,在平静的表面下是肆虐的暗涌。
fmg公司的负责人雷格希首先发话:“宇文先生也知道,不是我们fmg公司不想压低价格与你合作,只是两大铁矿集团必和必拓公司和力拓公司基本垄断了铁路和港口,这无疑加重了运输成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加价的。”
“是啊,大批量的订单一般都是在年初就敲定了。宇文国际突然说要货,我们也很为难的。”旁边的fmg公司的外贸办事员也附和道。
双方的交易价格原本一早就商洽好了,如今临签约时才有变动,很明显,运输费用是借口,有另外的买家看上了那匹矿石从而高价购买倒是真的。
在座的人,除了fmg公司的人员,就只有我知道是君冢家族在背后插手这笔交易。
宇文夔垂着眼,凝视着手中酒杯里殷红的液体,却迟迟不表态。
对方的洽谈人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由雷格希开口道:“1。9088美元/干吨度是我们可以接受的最低价格了。希望宇文先生可以尽快给我们答复。”
1。9088/干吨度?足足比市场上的价格高出将近百分之二十五!
君冢神还真狠。
宇文夔站了起来,一口喝完杯中的红酒,眼神凛冽,说道:“明天中午过后,我会给你们答复。”
卫赢枫、叶微安和我,三个人跟在他身后回到他的房间。
“赢枫,通知滕俊,明天早上8点前,我要知道是谁在恶意抬价,还有,对方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我们和fmg交易的消息。”宇文夔沉声说道,晶亮冽明的黑眸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立刻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四周。虽然早就预料他能猜出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抬价,可没想到他只用了短短几分钟就理清了事情的始末。
“我知道了。”卫赢枫说完,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下去办事。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我静静地听着墙上时钟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在脑中从头到尾把整个计划过了一遍,务求毫无漏洞。
“宇文先生,晚餐想吃什么呢?我刚刚查看了一下厨房送过来的餐单,这条船上的厨师对法国菜很在行,您要不要试试?还是……您想先沐浴更衣呢?”叶微安竟挑这种时候表达她的体贴和无微不至。
爱情真的能让聪明的女人变得愚蠢无知。
宇文夔面无表情地闭着双眼,但轻轻皱起的眉间泄露了他的不耐。
我抬眼看向叶微安。只见她目光柔柔的,微微泛红的脸颊在房间柔和的橙黄光晕下,十分妩媚动人。
我竟鬼使神差地心生不忍,脱口而出道:“这么晚了,我先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吧。”说着就开门走出去。
……
甲板上,海风徐徐,繁星满天。
我深吸了一口凉夜的空气,又重重地呼了出来。
一切都是我亲手设下的局,刚才对叶微安的一时心软大概是我仅剩的同情心和内疚感作祟。
按照我的计划,代表君冢家族与fmg公司洽谈的人会站出来指证叶微安就是泄露宇文国际交易内幕的人。至于证据,估计君冢神早就伪造好了。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叶微安将不再是宇文夔的贴身秘书,而且还会因商业间谍罪入狱,从此绝迹商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叶微安是无辜的,她唯一错的地方就是身为宇文夔的贴身秘书,妨碍我接近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她的结局就被注定了。
而我,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为其他人的遭遇内疚哀悼。
我松开头上盘着的发髻,趴在甲板的栏杆上,闭上眼睛任由咸咸的海风轻吻我的发际,捋过我的发梢。
“夜深了,怎么还在这里吹风?”卫赢枫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碰到其他人,急忙把头发重新绑好,说道:“我正准备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他微笑地注视着我,月光随着海水的晃动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我一时无法看清他眼镜后面的眼神。
“放下来更好看。”他突然说着。
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他是在说我的头发。
“谈公事的时候还是这样比较正式。”我别过脸,把视线定在远处的海面上。
他在我身旁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才又轻声开口:“我陪你去厨房吧。”
我不好拒绝,只能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推开厨房的门,里面空无一人,看来晚餐要自己动手了。
巨大的冰柜里,什么样的食材应有尽有,可我只是打开柜门瞧了一眼又迅速关上,然后从角落的橱柜里搬出一箱泡面。
“宇文先生和叶秘书等很久了,还是煮这个最快。”我朝卫赢枫举了举手里四包不同味道的泡面。
这句话只是借口,事实上我除了泡面什么都不会做。在英国留学的十年里,为了方便跟师父学习金融操作,我吃住都在他家。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做个泡面将就一两天也就过去了。
卫赢枫从冰柜里挑了一个青瓜和一块火腿肉递给我,说道:“把这些材料切了,加到面里吧。”
我接过青瓜,犹豫了半天,才笨拙而缓慢地一刀一刀地切了起来。
背后传来他的低笑声,但他很有风度地没有拆穿我刚才的话。
“我来吧,你去看看水开了没有。”他走到我身边。
我也不逞强,只是好奇地看着他摘下眼镜,从我手中把刀拿走。
他低垂着眼帘,神色轻松,落刀飞快,切出的青瓜和肉片厚度均匀,动作流畅优雅。
“你的眼睛不是没有眼镜就看不见吗?”我忍不住问道。
“我根本没有近视。”他停下刀,转身面对我。
琥珀色的眼瞳里流光熠熠,丝丝暗棕色的纹路清晰可见,没有了挡在前面的镜片,那溢满的光彩再也掩藏不住。
“没有近视还戴眼镜?”我不再看他的眼睛,一边把材料倒入水中,一边问。
他重新戴上眼镜,温和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个人喜好而已。”
既然他不想多解释,我也不再追问。
……
当我们把四碗加料的泡面放在桌子上时,叶微安马上皱起了眉头。
“这种速食品对身体不好。宇文先生,我还是去把厨师叫醒吧。”她柔声征询着宇文夔的意见。
“抱歉,从小独自一人在外求学,有泡面吃就好了,所以我只懂得做这个。”我实话实说,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宇文夔抬眼看了看我,竟拿起筷子,对叶微安说道:“不用去了。这个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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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初升,夜晚墨蓝色的海面被阳光一寸寸地染成了湛蓝色。
游轮的停机坪上空,直升机螺旋桨震耳欲聋的轰鸣打碎了清晨的宁静。
“宇文先生,怎么突然要我回去?”叶微安不明所以地望了望直升机上走下来的警察,美丽的眼睛染上几分莫名的担忧,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会有警察?”
宇文夔只是冷眼看着她,赤红色的朝阳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氤氲,仿佛天神般高高在上不容涉浊,但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就连阳光都无法驱散。
“叶微安小姐,你涉嫌向第三方泄露宇文国际跨国集团与fmg公司的交易内幕,如果证据确凿,我们会以商业间谍罪正式起诉你,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警察从胸口处掏出一张公文,说道:“这是逮捕令。从现在开始,你有权保持缄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作为呈堂证供。”
叶微安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她终于回过神来,紧紧地抓住宇文夔的手,语无伦次地对他解释着,仿佛其他人相不相信都无所谓,她只在乎这个男人相不相信她。
“夔……我没有出卖你……我没有……”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她这么亲密地叫着宇文夔。上一次她还在他的怀里娇喘连连,这一次,她却要永远离开这个男人了。
宇文夔却如一座冰雕般完全没有反应,眼中的冷意积聚地越来越浓烈。
我漠然地看着眼前受惊的女人,发现心中竟连昨夜的怜悯都荡然无存。
原来,我跟宇文夔一样,是个无情无心之人。
眼泪终于滑落,叶微安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旁边的卫赢枫忍不住上前扶住她,放柔声音说道:“不要担心,他们只是叫你协助调查而已。”
两名警察上前提起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的叶微安,将她带上了直升机。
宇文夔仍是一副毫无温度的表情,转身离去,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叶微安在他身边起码有五年了,他竟可以表现得如此冷漠。在他眼里,只有利益和交易,没有丝毫的人类温情。
这样的人很可能完全没有弱点。我以后必须得更加小心才行了。
“宇文先生,与澳洲矿业公司的交易是我提议的,这次的事情我有一定的责任。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有信心能让他们回心转意。”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
宇文夔看了眼手表,随意说道:“和赢枫一起去吧。中午之前还没结果就回来。”
我心一沉,知道他对我起疑了,所以才叫卫赢枫跟我一起前去。看来他对叶微安的背叛仍旧半信半疑。
“我们走吧,卫先生。”我表情不变,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向游轮的主舱走去。
……
我和卫赢枫被保镖截在fmg代表所在的船舱门外,说是要请示过后才能放我们进去。
等了一会儿,那名保镖开门问道:“这位小姐,雷格希先生想知道您是不是宇文国际的medie小姐。”
“请转告雷格希先生,我就是medie。”我回答。
“雷格希先生说了,他不想谈公事,不过他愿意以私人朋友的身份与小姐见面。很抱歉,这位先生不能进去。”保镖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medie小姐请进。”
我与卫赢枫互换了一下眼色,他朝我点点头,轻声说道:“尽力就行,不要勉强。”
“我会说服他们的。”我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转身走进船舱。
舱门在我身后“哐”的合上,隔绝了身后灿烂的阳光。
我敛去刚才那抹虚假的笑容,心情平静地慢慢踱到会客室门前。
“medie小姐!欢迎欢迎!”雷格希快步走上来,笑容可掬地拉我入内。
我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开门见山说道:“我知道雷格希先生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就不打扰了。先生还是直接带我去见那位主要人物吧。”
他张了张嘴,脸上惊讶的神色表露无疑。
“medie小姐可以改行去当算命先生了,竟然一下就算到我在这里。”君冢神噙着一丝邪笑,从卧舱里走了出来。
雷格希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君冢先生不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推想宇文夔会叫卫赢枫跟我一起来,所以才叫人把他隔在外面,我没说错吧?”我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
他嘴角的弯度更深了,走到我面前伸手挑起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
“当然不能让他进来,我可不希望我和你二人独处的时间被外人打扰……”
我轻柔一笑,眼中却冽如寒潭:“那真是可惜了,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我只是来确认一切会照常进行。”
按计划,fmg公司在我单独与他们交涉完后,会以原来谈好的价格向宇文国际出售铁矿石,而我自然而然就成为这次交易的头号功臣。
这样,既除掉了叶微安,又得到宇文夔的初步信任,可谓是“一箭双雕”。
“可是我突然有些地方想不通……我做了那么多,却只是在为你扫清障碍,那我又得到了什么?”君冢神低声说道,大掌缓缓地滑过我的下巴,覆上我的脸颊,继而在我纤细的脖子与锁骨之间流连不去。
“其实我真的很想看到宇文夔被逼以高出市场百分之二十五的价格购买这批货,成为全世界的笑柄,可是……”他突然凑近我,脸上再无一丝笑意,轻抚着我的大掌蓦然用力一收,不松不紧地箍住我的脖子,狭长的眼中杀意尽显:“这件事情,除了fmg公司和我,就只有你知道了,所以……”
我冷下脸,毫不在意地与他对视,没有一点紧张恐惧的神色。
“你不怕死?”他眯眼问道。
“死对我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嘲讽地笑着。
每日带着面具、步步为营地生存,不是比永恒宁静的死亡更折磨人吗?
从我下定决心要报复蒋子熙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到达终点的一刻来临时,我也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死并不可怕,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妈妈,但我当然不会告诉君冢神自己的这个弱点。
“对了,君冢先生,说再见之前,我好心告诉你一件事。”我朝他甜甜地笑着,就跟我面对蒋子熙时的一样。
他瞳孔一缩,黑亮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我的笑颜。
“宇文夔在与fmg公司商谈之前,其实一直和巴西的铁矿石公司有联系。我很好奇,不知道巴西那边的价钱会不会也高出市场价那么多呢?”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作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哎呀!”我惊呼一声,一脸同情地说道:“万一他决定向巴西那边购买铁矿石,那君冢先生你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比如说,污点证人的安家费啊,与fmg公司打通关系的巨额费用啊,当然了,还有游船的租借费、油费等等,更重要的是,生意做不成,与澳洲矿业公司长期建立起来的信用也将大打折扣!看来你这次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我太清楚了,君冢神可以为了自己一时的**而背叛我这个口头上的盟友,也肯定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再次成为我的盟友。
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我,只有人类的利益和**,才永远是我最忠实的盟友。
金钱、权利、女人,对方要什么,我就提供什么,直到我再也给不起为止。
这就是我的利欲定律!
他安静地听我说完,深沉的目光没有从我脸上移动过一寸。
过了许久,他松开我脖子上的手,双手环胸直起身子,脸上又恢复了初见时的笑容,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有趣的女人?”
我知道危机已经过去,一切将会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踱到会客厅门前,才回头对他说:“如果这是对我的称赞,那我很乐意收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刚走到舱门前,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开一看,是一条匿名信息:
“忘了告诉你,游船是我的,所以我不用付租借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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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卫赢枫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过了中天。
宇文夔阖眼靠在软榻上,低缓的大提琴乐声在船舱里若有若无地流动着。这样的他,少了冷漠,多了几分随和宁静,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交易的事情。
听到我们靠近的脚步声,他抬起眼帘,露出那双如冰钻般的黑眸。
一瞬间,空气中的温度骤降。
我不吭不声地跟着卫赢枫坐在软榻旁边的沙发上,并不着急地把fmg公司被我说服了的消息告诉他。
“宇文先生,fmg已经答应按原价把货卖给我们,这次都多亏了medie,是她一个人说服了雷格希。”卫赢枫替我开了口。
宇文夔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说了句:“赢枫,派人去通知对方在宴会室里正式签约。另外……”他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右手,说道:“芮小姐的试用期可以提前结束了,欢迎加入宇文国际。”
“谢谢。”我握住他的大掌,感觉到他掌心偏低的温度。
他收回手,转身朝外走去,冰冷的指尖无意间滑过我的掌心。
我跟在他身后,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心,想把那股属于他的温度驱散。
我们三人刚步入宴会室,fmg公司的所有代表人员竟齐刷刷地站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雷格希更是亲自上前,殷勤地说道:“宇文先生,您能过来真是太好了!”
他后面的其他人也一个劲地点着头。
我不解地看着他们那讨好奉承的表情,觉得这出戏他们似乎演得有点过了。难道有什么突发情况是我不知道的?
“那我们就继续昨晚的话题吧。”宇文夔看也不看他的笑脸,径自走到长桌的一头坐了下来。
那个负责人干笑了两声,尴尬地说道:“今天早上medie小姐的一席话让我们茅塞顿开,1。9088美元/干吨度确实是太过了。我们打算按原来商洽好的价格出售这批货,不知道宇文先生还有兴趣吗?”
这是我们早就排练过的台词,我稍稍放下心来。起码表面看来计划并没有被打乱。
宇文夔给了一个眼色,卫赢枫从公文袋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fmg公司的负责人,说道:“这份是我们准备的合约,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请双方在上面签字吧。”
“没问题,没问题。”雷格希接过合约看了几眼,就迫不及待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宇文夔也签了名。然后双方站起来握手致意。
我表情自然地和站在我对面的人握了握手,心思却早已千回百转。
fmg公司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实在让我费解。明明是宇文国际有求于他们,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么低声下气。莫非是君冢神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我虽然心里疑惑,却不至于失去冷静。宇文夔这样心思缜密的人,已经对叶微安的背叛起疑了,在这敏感关头,我是万万不可冒险联络君冢神的。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听宇文夔缓缓开口道:“两个星期后是宇文重钢的开业仪式,到时候会在横滨国际会展中心举办宴会,希望fmg公司能应邀前往。”
“当然,我们一定准时到!”雷格希忙点头一口答应。
※※※※※※※※※※※
九龙,蝴蝶谷道。
星期天的清晨,荃湾线地铁上的人并不多。就算是想去迪士尼乐园的大人小孩们也不会起得这么早。
我合上手中的早报,从地铁站的c出口走出,沿着大路拐进蝴蝶谷道。这条路通往一个叫蝴蝶谷的地方,所以才得此名。
听说蝴蝶谷里原本有许多黄金色的蝴蝶。春天来的时候,树上就会挂满蝶蛹,孵化成千万只黄金蝴蝶。山谷本来已是绿荫蔽天,加上成千上万的蝴蝶展翅遨翔,就变得更加黯然无光,那景色有着铺天盖地的震撼。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皇军把整个山谷的参天树木都砍光后偷运回日本,蝶蛹没有栖息的地点而消失。后来,树木再度生长,然而蝴蝶已在山谷绝迹。
荔枝角惩教所就坐落在蝴蝶谷道的一隅。
我跟着狱警走进一间狭小的探访室。阳光从墙壁上端的小窗口中轻柔地洒满了房间的四周。
“咔嚓”一声,随着门锁开启的声音,穿着狱服的叶微安出现在我面前。
她看上去整整瘦了一圈,一个星期前还是光泽动人的肌肤此刻变得干燥浮肿。
“怎么是你?”她看到我,吃了一惊,但很快,原本呆滞的大眼睛一下子溢满了光彩,激动地冲到我跟前,拉着我问道:“是不是他叫你来看我的?”
狱警冷冷地把她拉回到座位上。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谈公事的口吻说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宇文夔贴身秘书的所有工作范畴,这样方便我物色新任秘书的人选。”
我来这里问她,是因为我不认为亲自去问宇文夔是个好方法,就等于古代日理万机的皇帝不会回答他的贴身婢女到底每天都做了什么一样。
当然,我也承认自己确实有想再见叶微安一面的冲动,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新任秘书?什么新任秘书?我很快就会回去他身边了!我是无辜的,我会被无罪释放的!”她激动地叫道,带着手铐的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桌面。
“叶小姐,五年了,难道你还不了解你爱的男人是个怎样的人?”我终于忍不住残忍地点醒她。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桌面上,她愣愣地张着略微干裂的嘴唇,喃喃说道:“不会的……他一定在外面想方设法地救我出去……他一定请了最好的律师为我上诉……他不会不理我的……”
我看着她,淡淡地说出事实:“宇文夔连你的庭讯都没出席。或许,他根本就连庭讯的日期都不知道。”
她停止了哭泣,缓缓地拭去脸上的泪痕,声音却仍旧止不住的颤抖着,终于开口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medie小姐,请代我转告那位新秘书……”
“夔……他喜欢在一个星期结束前就看到下个星期的大概行程安排,他有时候喜欢追问细节,他不喜欢一问三不知的部下……”
“他每天清晨都要游泳,他喜欢独自一人驾船出海……”
“他不喜欢留女人过夜,不喜欢看见陌生人的东西留在他的住所里……”
“他不喜欢吃生的东西,最不喜欢吃螃蟹,他吃虾的时候不喜欢吐壳,吃水果不喜欢带核的……”
“他习惯很晚才睡,每天却只睡三个小时左右……”
“他体温偏低,可又不喜欢穿很多衣服,所以冬天要特别小心,不能让他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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