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必要。韩貅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必要隐瞒,从他一举一动中气度天成的气场中,众人便能感知到一二。梁刈的“揭穿”固然令人震惊,但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就是恍然。
就在昭仁为事件有些无法控制的走向苦恼之时,屋漏偏逢连夜雨,韩貅笑盈盈出现在了昭仁面前:“不知貅究竟在何处招惹了昭仁王爷,竟处处谋划欲打压貅,实在令貅心中恻然。
试想,将士浴血沙场,庆功宴上还要受这位天潢贵胄表面玩笑、其实绵里藏针的把戏来戏弄,而碍于这位尊贵地位,还只能唯唯诺诺,岂非令人心寒?韩貅这番话,可谓是将两人的不和直接摆上台面,直接,果断,爽快。昭仁却还想要保持自己置身事外,仿佛强调自己毫无恶意,只是在陈述事实。
这是把将士们当做是瞎子还是傻子?边城军汉多真男子,昭仁这样九曲回肠的谋划自然得不到他们的欢喜,只觉得两人间高下立判,此时再想到昨日宴饮之上的风波,昭仁如此反复无常的作态便入了心底印象。
正在此时,忽听得庄重深沉的男音:
“够了昭仁,朕意已决,沙场之上,两军对垒,自然有智者方能运筹帷幄;横刀立马,自然有勇者方能狭路相逢得胜,韩郎文武双全,如何就不可册封?”
突如其来的声音,突如其来的插入,梁刹完好无损的声音令梁刈惊得三魂丢了七魄,他瞠目结舌地看着上首站起,缓缓步下台阶的男人,不知该作何反应。怎么回事,不是嗓子毁了么?怎么现在又能发声?难道、难道他此前都只是装模作样?
多久治好,怎么治好,就算是装模作样,又是装给谁看的,装的目的是什么?……种种纷繁杂乱的思绪猛然冲入脑中,犹如千头万绪,无从找出端倪。
他怔怔地看着愈走愈近的帝王,心中五味杂陈,张口预言,却吐不出一个字。听着太监从袖中掏出一份早已写就的圣旨,抑扬顿挫地在其中极尽溢美之能事。
而随着太监话音,帐外走进一列衣着与普通将士不同的军士,只是惊鸿一瞥,就可见这些人步履坚定沉稳,气韵暗藏,分明是一支精兵中的精兵!万万没想到,不理世事的梁刹何时控制了这样一支精兵?想到什么,梁刈的心由心火腾腾的炙热,俶尔转变成彻骨的冷意,就像是被临头一道冰水浇下。
他不安,他忐忑,忍不住抬头去观察梁刹的神色,渴望寻求到一丝心理准备。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打探,梁刹淡淡补刀:“皇弟不通兵事,此地又环境恶劣,如今已是秋日,若是邪风入体、燥热难耐,可就大为不妥。与其在此与我等消磨时光,不若回洛阳修养。”
这是要赶他走。
看着迎面走来,示意要“护送”他回洛阳的军士,即使是他也只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笑容,然而那笑容僵硬得,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忌惮。
梁刈如入冰渊,双手紧握,指甲嵌入皮肉,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之间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前一天他犹智珠在握、运筹千里,此刻却受制于人,宛如丧犬!莫大的讽刺、莫大的荒谬,可是他却再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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