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和二年正月初六,逢朝收复江陵,佳节又添大捷,举国同庆,万民欢颜。
☆、放还
朝夕更迭,年月变迁,在他这里已失去了固有的概念,时间变得柔软而松弛。祁云归觉得此时的自己和当日在惠山的洛千鸿是那样的相像,不见天日,不知时局,心里装着一个姑娘,身上背着万重骂名。
最早听见那个传言是什么时候?真正见到他又是什么时候?彼时可曾料想,他也终将走入这一模一样的传言?
但还是有所不同的,洛千鸿满心痛苦,而他了无遗憾。那么长的挥霍不尽的时光,他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全部用相思蔓延得酣畅淋漓不知止歇,一帧一幅,一颦一笑,从十七岁那年陆府的荷花池开始,迄今近八载的年华,无穷个瞬间彼此交融,诗文不可描摹,丹青不可复制,却足以让他沉溺其中,无须醒来。
祁云归原以为会被长年累月的关下去,然而即使幽禁中时光流逝得格外缓慢,他依然为重见天日的速度之快大感惊异,
更出乎意料的是苏晋此次没有派什么杜参军来打发他,而是亲自来见了他一面。他笑得前所未有的清亮:“祁知州——不,祁司马,多日不见了。”
祁云归见他步履极为不便还拄了根竹杖,似是有伤在身,也笑着回他:“苏正字这又是遭遇了什么事,小心让外人听取再编首童谣传唱个两三年。”
“我好得很,到时祁司马憔悴了不少,可是为了伊人辗转反侧,求之不得?”如今苏晋已不会被这种话激怒,而是好整以暇地和他说笑起来,“当今形势,大概也只有祁司马有这份雅兴,也该感谢我提供的这处桃花源吧?旁的不要,至少也学他人叫我句先生来听听。”
“春坊正字可是朝廷命官,反正在我一个彻头彻尾的逢朝人眼里比什么先生来得实在。”祁云归本是很严肃地回答,忽然想起什么到底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说起这个,我就是因为没和春坊来往过,更没见过东宫,那日在惠山才将你骗了过去。我这次可是彻底回不去朝廷了,你干脆趁此给我说说,当今东宫究竟长什么样子?和陛下有几分像?”
“多少年的事情了,我哪儿记得清楚。再说,你没见过东宫,难道我就见过陛下?你休再拿御前重臣的身份嘲讽我。”苏晋说完却是真正正色起来,“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容清行现在肯定四处寻我,我也是时候和他解释清楚。你可以走了,没人会拦你,你至少能出城,但若出去后被北上的逢朝人认出来让乱民打死,可怨不到我头上。”
祁云归道:“那是自然。”
他言罢向外走去,苏晋跟着送了他几步,手中竹杖有节律地在空旷的长廊敲击,如禁宫夜间的宫漏。他很快站定,向着其背影道:“祁云归。”
他从未以本名相称过,祁云归于是顿了脚步听他道:“我一直觉着那些门阀士族里没有一个好东西,后来却想,若都如你这般,倒也没那么可恨,可偏偏你才是最可恨的那个。”苏晋于此笑叹了一声,“若无你,我会给人家当一辈子可怜的棋子,却无须知道自己的可怜。我有多感激你就有多恨你,一想到你出去之后的日子,我大概今后做梦都会笑醒。”
反正你也做不了几场梦了——将这句话勉强咽回,祁云归不再回头地走去,同时和这个人说了这辈子最后一句话:“彼此彼此。”
两军开始交战时宋梨画刚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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