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把那些罂粟种籽分成许多小包,每天出门时拿几小包,碰见自己认为可靠的人时送给他们。货郎也不知道那豺狗子是哪里人,这些罂粟种籽从哪里来,反正他知道大烟很贵,一两大烟土能值两块银元,能籴一斗多小麦,能买六斤棉花,种一亩罂粟等于种十亩庄稼。况且罂粟对水肥条件要求不高,基本上无论土地怎样贫瘠都能够播种。中国人造钱造得日怪,给钱的中心钻一个方孔,俗称钱眼,透过钱眼看世界,金钱演绎出五彩缤纷的社会,见钱眼开成为人生的一大嗜好,同样也把有些人送上了断头台。
管那么多闲事干啥?还是让我们继续关心货郎。自从跟萝卜白菜一夜风流,货郎对那两个女人爱恨交加,既害怕两个女人的放浪,又禁不住女人的诱惑。过了没有两天,货郎重新在郭宇村出现,不过这一次货郎没有走村子中间的大路,而是好像做贼似地,悄悄地从树林里穿过,来到萝卜和白菜的家门口。门虚掩着,货郎挑着担子推门而进,白菜出来了,好像招呼自己的丈夫:“你吃了没有”?
萝卜不言不语,从屋子里端出来一盆子洗脸水,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货郎洗了把脸,看两个孩子搂着他的两条腿,嘴里喊着:“甜甜”。货郎知道,孩子向他要冰糖。他掀开箱盖,从里边抓出了一把冰糖,给两个孩子散发了几颗,孩子仰起头,叫他“爹”,货郎心里滋润着,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货郎把两个孩子抱起来,进入屋子,看萝卜已经把饭盛在木盘里,端上炕,货郎脱了鞋上炕,一家人围着木盘吃饭,浓浓的水蒸气把屋子罩满。
吃完饭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两个女人哄孩子睡觉,货郎点着一锅烟,默默地抽。萝卜和白菜知道,这货郎今夜又要在这里留宿,两个女人坐在货郎的两边,问货郎:“大哥,你感觉我两个怎样”?
货郎知道女人想让他说啥,反正三十岁的人了,应该有个安稳的窝。货郎没有正面回答女人的提问,只是说:“今晚咱们早点睡,明天你俩一人留在家里做饭、照管孩子,一个人跟我上山开荒种大烟”。两个女人知道货郎不走了,心里激动着,一人抱着货郎亲了一口。正在这时门吱地响了一下,货郎跳下炕,隔着门缝看,看院子里进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货郎见过,上一次就是这个人搅黄了他跟豆瓜媳妇的好事,看样子来者不善,货郎开了门,问得唐突:“你来作甚”?
板材装着不在意的样子,说:“我刚才路过这里,看院子里放着一副货郎担子,知道是你来了。你别介意,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听别人说,你这里有罂粟种籽,我想种几亩试试”。
货郎正愁那么多的罂粟种籽散发不出去,一见有人来要,立刻满口答应:“你想要多少有多少”。说罢,就打算给板材去取。这时,萝卜出来了,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说:“大烟种籽也不能白送,明早把你的牛吆过来,先给我们种”。
板材自然满口答应:“就是就是,明早先给你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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