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仿佛重迭在了一起,所得快意又岂止是双倍,他时常觉得自己的灵魂飘出来,又被极致的欢愉拉了回去,仿佛化身万千又仿佛始终如一,他只能在到达顶端的时候紧紧抱住身边的人,怕自己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从不曾如此纵情,如此圆满。
他们就这样毫无顾忌地互相嵌入,从白天一直到夜幕降临,梁偃生日的第一个时辰在彼此灼热的叹息中静静来临,两个小棠不知什么时候合为一体,趴在梁偃胸膛上,轻轻地吻他。
这就是小棠准备的生日礼物。
后半夜两人一直抱着说话,困了就睡一会儿,醒了就接着说。梁偃问小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小棠说花妖哪有生辰。梁偃又问你娘也不知道么,小棠笑着说你还真信,花妖又哪有娘呢?
那个过家家时把梅树认作儿子的孤独小女孩,直到病死都以为它是棵海棠树。
"我那时总也不开花。"小棠在梁偃身上蹭蹭,轻声说。
梁偃把他的头发揉乱,换话题说起白日里看见的奇怪的树,小棠却被树下的野玫瑰吸去了注意力。"躺在上面一定很香很舒服。"他向往道。
"玫瑰有刺。"梁偃笑。
"没有。"小棠也笑,"我说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梁偃摸摸他,想起这世界是按照小棠的心意创造的。
"真的没有,"小棠爬起来认真道,"我怕你扎到手。"
梁偃把小棠抱过来狠狠亲了一阵,用手把他的眼睛盖住,说该睡了,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体还残留着欢愉过后的疲倦,心里面却蓦然一酸。
因为在意,所以害怕。
明年生日他不奢望再收到这样的礼物,只要能这样抱着小棠,看他入睡就好。
那之后小棠又躺了一天,梁偃昨日虽然纵情却还算清醒,并没伤着他,只是整个人还是懒懒的不想爬起来,连吹气儿都软软的,仿佛余韵犹在似的。
"别吹了。"梁偃无奈地把冲自己耳朵吹气的梅小棠拽下来。小棠顺势摊回床上,没过一会儿又睡了,晚饭时分才勉强爬起来。梁偃笑他根本不像风骨峭瘦的梅,反而像条没骨头的爬藤,就差头顶再开朵喇叭花了。
"困。"小棠说。
随便吞下两口饭他又继续摊在床上睡死了,梁偃收拾完却忽然睡不着了,摸着小棠的头发就着月光看了大半夜,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心里面好像有温凉的水缓缓浸过。
真正睡着,是后半夜的事了。
梦里也是这样似凉似热的水,他透过水幕模模糊糊地看到些人影,像是小棠在哭,像是很多花开了又落,又像是看到很多血迹,还有许多从未出现过在脑海中的影像飘近又飘远,只能偶尔抓住一两个影子,让梁偃心里空落落的。
醒来的时候,心口似乎还有个洞,说不上疼,只是空空的需要什么来填满。梁偃有点茫然地发了会儿呆,习惯性地去推身边的小棠,一面伸手替他挡住刺眼的日光。小棠却没有如往日一般不情愿地哼两声,再不情愿地睁开眼,无论梁偃怎么叫他都眉目安然地睡着,连缀着阳光的睫毛都几乎一动不动。
"小棠!"
梁偃连忙伸手去试他的呼吸,掌心如同有羽毛略过,眼前的人似乎只是在睡,却怎么都叫不醒。梁偃颓然坐下,背后的衣服浸了冷汗贴在身上,和他的人一样,软塌塌的,充满了无力感。
窗外一片鸟鸣花艳的美景,一切似乎都和往日没什么不同,梁偃冲出门外把周边所有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好回到屋子里守着小棠,看日色一点点变淡。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等待。
暮色的终于被勾出一角的时候,梁偃已是心中如沸,仿佛再多等一刻就要发狂,他也真的忍不住吼出声来,却见床上的小棠被一嗓子震醒,不高兴地说:"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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