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过程是极其漫长且痛苦的,已经是回来的第三天了,李月珊跟单位请了假,在家专门陪着叠溪,但是叠溪一直窝在房间内不出来,每次叫他吃饭的时候都看见他只愣愣坐在床上,手机明显是关了机的,躺在一旁。
整个家里静得出奇,静的可怕。
期间李岷江给自己打过几次电话,李月珊没接,她心里几乎是有些迁怒他的,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件事情。她照旧不敢与张卫东说起,只是按医生嘱咐给叠溪定时吃药,叠溪对此也从不抗拒,他像一具失去了生命迹象的木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表情,整个人就这么变了模样。
李月珊心疼极了,有几次甚至想给李岷江打电话,让他去开解开解叠溪,但又堪堪忍住,她拿不定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只能在心里反复强调念叨说这是为他好。
她竟似窒息般的难受,急切盼望这段噩梦般的日子,赶快过去。
“儿子。”
李月珊拿出柜子里的两件旧毛衣,敲了敲叠溪的房门进去,坐在他床上强笑着跟他搭讪,说:“这是当年你爸穿过的,妈闲着没事,想拆了重打——你看那时候买的都是上好的毛线,都不脱色不变形的……来,帮妈撑着。”
在叠溪生命里,她极少提起来自家男人,那就是心尖上永远长不好的疤,所以叠溪有些不可思议,他奇怪的看了看李月珊,坐过去顺从的帮她撑起来毛线。
李月珊手里不停,将线头剪断,挑出来一根递给他捏住,自己则像以前坐在门槛里,跟外婆一面择菜一面唠家常似的说:“想当年你妈也是个巧手,老家里放的那些鞋样子都是我剪的,街坊邻居当时都管咱们家借,这好多年没动过了,手指头糙的不成样,又粗又短,不知道还能织成个不。”
她话虽这么说,手上依旧熟练,随着叠溪笑:“你那时侯还小,看我用玉米糊去黏鞋样,还是以为是要烙煎饼,抢着要往嘴里头塞,那个蛮劲儿大的……夺都夺不出来。”
这点叠溪记得,小时候的树杈弹弓,大清钱串起来鸡毛做的毽子,花格布头缝的沙包,李月珊什么都会做,不过弄好了都是交给李岷江,让他哄着叠溪去一边玩,反复嘱咐着说别捣蛋。
李岷江。
叠溪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关于他的回忆越来越多,也愈渐清晰,他怀疑人的整个记忆就是个肚大口小的圆瓶子,好不容易慢慢将他沉淀到底,偶尔不经意间又打翻了,就一起重新涌回眼前。
他有些控制不住,手腕上的伤口隐隐作疼。
越抑制他,
就越想他。
李月珊瞧他神色变化,立即猜到他在想什么,就叹口气说:“妈知道你心里难受,你爸当年狠心走的时候,妈比你还难受,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往外使劲扯着毛线,靛蓝色的毛绒不断飞扬又落下,沾染着许久之前的时光,甚至连那人的体温都还残留着没变,李月珊突然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忘不掉——连她自己也做不到。
叠溪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某处,李月珊有点尴尬,她掩饰性的抿了把头发,又说:“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人都是要为以后打算的,叠溪,妈希望你能明白。”
她说:“你们那……不是啥真正感情,你小时候没个伴儿,只有他能跟你玩,你就把这感情给弄混了……他以后总会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而你也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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