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我痛苦地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红肿的眼睛里涌出来的眼泪。自从前几天开始咳嗽,我的感冒好像更加严重了。呜呜,好难受啊!
书桌上凌乱地铺着一堆刚洗出来的照片,我双手撑着下巴,苦恼地看着照片里和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的戒堂晃。
该怎么处理这些照片呢?如果把这些独家照片公布出去,对戒堂晃受损的形象一定会有帮助。可我的目的不就是要破坏他的形象吗?现在又帮他的话,不是很奇怪吗?
可是,他毕竟救过我,还因为我差点被封杀了,我不能恩将仇报的。嗯,没错,我帮他只是不想欠他的人情而已。反正他性格那么差,要挖他的负面新闻以后多的是机会!
终于打定了注意,我把照片发给了报社的编辑。这一次,就当我还戒堂晃的人情了。
“五月,我收到消息,戒堂晃正在参加娜姬的生日宴会!”就在这时,七海突然冲进我的房间。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房间要先敲门!”我不满地冲他大吼,沙哑的声音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咦?五月,你不舒服吗?”七海关心地朝我走来。
“哎呀,没事啦,你刚刚说什么?戒堂晃在娜姬的生日宴会现场?”我清了清嗓子,好奇地问他。
“是啊,独家新闻哦。你不是一直想破坏他的人气吗?这可是绝好的一次机会啊。”七海面对工作就会变得特别兴奋。
这个机会来得可真快啊……
可是为什么我不像七海那么兴奋呢?反而有种很茫然的感觉。
自从那天在孤儿院和戒堂晃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他平时总是板着脸,像是所有人都欠他钱一样。可是在孤儿院里,我却看到他对小孩子真诚的爱心,就在我对他的印象改观时,七海却说他接受了娜姬的宴会邀请。我想起了娜姬曾说要投资的事,难道戒堂晃真的为了金钱而答应和娜姬的交往吗?
“五月,五月!你不舒服吗?如果你不想去也没关系。”七海见我不说话,凑近我担心地说。
“我要去!”我立刻大声抗议。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亲自证实戒堂晃是不是在娜姬家里。
呃,我的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七海被我吓得退了好几步。
哇啊,我是怎么了?碰上跟戒堂晃有关的事,我好像特别容易失控。
为了掩饰尴尬,我立刻收拾东西跟着七海出门,爬上早就停在楼下的采访车。
采访车一路朝郊外开去,在七拐八拐的山路里绕了好久,在我即将忍不住呕吐的欲望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还没来得及欣赏娜姬家超豪华的别墅,我就被眼前壮观的场面惊呆了。
端着相机的蹲点记者把别墅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些有先见之明的记者甚至还准备了折凳,靠在路边的树下乘凉。还有各个杂志的采访车,把别墅外面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独家新闻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七海,你不是说这是独家新闻吗?”我残忍地打击着已经脸色铁青的七海。
“我、我也不知道啊,不过这么多人都来了,至少证明这条新闻的可信度很高嘛。”七海红着脸说。第一次看见七海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却笑不出来。
可信度很高吗?这么说,戒堂晃真的在别墅里面?我无法忽视自己心中那隐隐的失望。
“五月,你的脸色越来越差了。”七海以为我不说话是不舒服,关心地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
“天哪,你发烧了!你怎么不早说呢?让司机送你回去吧!”七海的手刚贴上我的皮肤,就夸张地大叫。
“没事没事,明天休息一天就会好了。不是你说的吗?只有傻瓜才不会感冒,呵呵,这就证明我不是傻瓜啊!”我立刻安慰他。开玩笑,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我怎么能回去呢?
“不行!发烧可不是小事。你马上回去,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七海完全不给我挣扎的机会,拉住我的手把我往人群外拖去。
“等等,我不回去,我要亲手拿到这条新闻。”情急之下,我用力甩开七海的手,大声对他吼。
七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接着被浓浓的哀伤代替:
“又是为了安羽吗?为了他,你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在乎了?”
安羽?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说自己的确是为了安羽,可是又似乎不完全是为了他。无法否认,从接到消息开始,我脑袋里想到的人只有一个,戒堂晃!
“对不起,我……”
“算了,你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你先到车里休息吧,有情况我会通知你。”没等我说完,七海就转身离开了。那硬邦邦的语气……唉,我又把他惹火了。
就在这时,身边的狗仔记者突然骚动起来,所有的人都往大门处跑过去,眨眼之间,空地上就只剩下我和七海两个人了。
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快门声。
戒堂晃出现了?
我和七海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进入工作状态的七海,马上就把刚才的不愉快忘掉了。我悄悄松了口气。
打开的黑色镂空花纹铁门里,高档轿车一辆接一辆地开出来,记者们也不管是谁的车,纷纷拿着照相机乱拍一气。直到一辆白色的商务车低调地跟着“车群”缓缓驶出来。
“戒堂晃的车出现了!”
兴奋的记者高喊了一句,却得到众人默契的白眼N只。我也在心里鄙视了他一下。谁不知道那辆车是戒堂晃的保姆车啊!
熟悉的车辆从我身边经过,贴上了防护膜的车窗关得紧紧的,但还是能从车前的玻璃中看到里面模糊的人影。后座上有三个人,中间那个戴墨镜的看起来有点像戒堂晃。可是他好像有些坐立不安,是在紧张吗?
我的脑袋里突然回想起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靠椅上喝茶的画面。戒堂晃的神经比钢筋都粗,怎么可能会紧张呢?我不禁怀疑起车中人的身份。
“七海,有点奇怪哎。”我扯了扯旁边忙着拍照的七海的袖子。
“什么事?我们快跟过去,戒堂晃的车要开走了!”七海不断按着快门催促我。
我们的采访车也很敬业地开过来了。
“等等!七海,你跟上去,我在这里等着。”我很奇怪,七海都没有看出不对劲吗?
“等?等什么?”七海终于把眼睛移开照相机的镜头,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哎呀,我怀疑那辆车里的人不是戒堂晃。”我急忙对他说。
“不是戒堂晃?”七海的眼中一亮,“难道他们故意想引开记者?五月,幸亏你提醒了我。这样吧,你身体不舒服,还是你跟上去,我留在这里等吧。”
“不行。戒堂晃那么狡猾,谁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溜走啊!我比你了解他,七海,你相信我。”我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你再不上车大家就都走光了!”我没等他说完就把他推进身后的车厢里,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司机立刻脚踩油门追了上去。不到十秒钟,偌大的前坪就只剩下我和其他几个狗仔孤单地站在中间。
一阵冷风吹来,吹起地上的零食包装袋,我也忍不住打着哆嗦。
好冷啊!头好像又痛起来了。我双手抱着肩膀,小跑着躲到路边,浑身无力地靠在身后的石墙上。
唉,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似乎风一吹就能把我吹倒。
不知站了多久,突然一滴水滴在我的头顶上,我疑惑地抬起头。太惨了吧!竟然下雨了!
一滴滴大颗的雨点砸在我的头上身上,灰白色的地面也留下密密麻麻的水渍,很快路面就全湿了,而我也只能看着自己渐渐变成一只落汤鸡,无能为力。
雨越下越大,和我一起留下来的狗仔都纷纷离开了。大雨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我冷得在地上缩成一团,不断在嘴里碎碎念:
“戒堂晃,你这个灾星!没事干吗来参加娜姬的生日宴会啊,害我站在这里被风吹,被雨淋。好累,好冷!你最好一辈子不出来,否则我绝对让编辑天天写你的绯闻,再也不会同情你了!”
就在我冷得全身发抖,快要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前面的大门打开了。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从门里缓缓驶出来。
咦?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有问题!
我一个激灵,顿时头脑清醒了不少。那辆黑色的车已经开到我眼前,穿过层层雨帘和厚厚的玻璃,我只能看见驾驶室里模糊的身影。
戒堂晃!
即使看不见对方的脸,我也能确定,车里的人是戒堂晃!
我立刻从路边的指示牌后跑出来,跟着那辆车追了上去。还好现在下着大雨,那辆车的速度并不快。我跑了两步就遇上了出租车,连忙钻进去,催促司机大叔跟上前面的车。
前面的车没有回到市区,反而驶向了更加偏僻的道路。
“大叔,这条路是到哪去的啊?”我忍不住问司机大叔。
结果大叔却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抱怨:
“小妹妹,这条路是去市郊的墓地。真他妈晦气,今天最后一笔单竟然是去墓地的。”
墓地……
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好像就快天黑了。戒堂晃这个时候去墓地干什么?难道我猜错了,车上的人不是戒堂晃?
正想着,前面的车停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黑色的雨伞挡住了他的脸。我立刻付了钱,从车上跑下来。可是,当我再看向他时,他已经消失在雨帘中。
好诡异!
我正想让司机大叔等我一会儿,他已经脚踩油门飞快地把车开走了,好像多停一秒就会遇见什么可怕的事。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只剩下我一个人,不对,还有那个神秘消失的黑衣人。
哇啊,好可怕!
我只好加紧脚步朝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跑过去,一片又宽又深的山坳出现在我眼前。山坳被修建成梯田的形状,每一排都整齐排列着大小各异的墓碑。因为下雨的关系,那些墓碑看起来脏兮兮的,一副荒凉破败的样子。
天哪,我真的跑到墓地来了!
我捂住嘴,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吞进肚子里。
我惊慌地在山坳里寻找刚才的人影。戒堂晃呢?他刚刚应该是从山坳走下去了,但放眼望过去,整片山坳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记得七海以前说过,黄昏的时候是鬼怪出没的时间。难道刚刚那个人……
哇啊,有鬼啊!
“戒堂晃,你在哪里?”我颤抖地呼喊他的名字。
“戒堂晃,你在吗?”我加大了音量,回应我的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不行,我要回家!可是司机已经走了,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那个开车的黑衣人,找不到他的话,我今天就别想从这个荒凉的地方回去了。呜呜!
我颤抖地走在墓地中间,因为每一块墓碑旁边都种了一棵树,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能一排排地寻找那个人的身影。可是,沿着阶梯走了二十多排,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反而是墓碑上死者的遗照,把我吓得够呛。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头痛得越来越厉害,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万花筒,不断转着令人晕眩的圈圈。终于,我撑不住闭上了眼睛,朝前面栽倒下去。
失去意识的刹那,我感到一个有力的身体支撑了我,顿时整个人被温暖的体温包围。
我不安的心在那一刻像是突然找到了依靠。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陌生的天花板,上面挂着米奇头像的顶灯。我朝右边转了转脑袋,看见贴着圣斗士贴纸的衣柜和满是涂鸦的书桌。
这是哪里啊?我的脑袋还处于死机状态,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醒了?”低沉而魅惑的声音从天而降。
“戒堂晃!”恶魔的声音让我瞬间清醒,我像见到鬼一样,挺身从床上坐起来。用无法置信的眼神盯着坐在左边靠椅上的人。
戒堂晃穿着白色的浴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敞开的衣襟里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膛,结实的身体就像电视里的模特那么完美。
陌生的房间、浴衣、床……我突然觉得有点危险。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用防备的眼神盯着他,用力回想发生了什么事情,脑子里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戒堂晃的脸顿时一凛,凌厉的五官散发隐隐的怒意。
“救命恩人?”什么意思啊?
“你忘了自己晕倒在墓地的事吗?真没想到,连扫墓我都可以遇见你,你还真是尽职尽责的狗仔啊!”戒堂晃讽刺地说。
“哼,你也不赖啊!让别人假扮你的样子引开记者,自己再偷偷坐另外的车从娜姬家里出来,把大家耍得团团转。”
听他那样一说,我终于想起来了,我跟踪他到了墓地,却因为发烧而晕倒。这么说,是他救了我?
“我再聪明也没有骗过你啊。不过如果不是我恰好看见你,你现在恐怕已经倒在墓地里永远醒不过来了。你打算怎么感谢我?”戒堂晃双手环胸,审视地盯着我,像在看着掉进陷阱的猎物。
他的目光让我心惊。我连忙用被子把自己包得再紧一点。不让他发现,被子里面的身体,正在慌乱地颤抖着。
咦?我的衣服……
我突然觉得不对劲,悄悄把被子拉开一条缝。哇啊,我的衣服怎么被换过了?是谁?谁给我换的衣服?
难道是……
我惊恐地抬头,戒堂晃对我现在的表情似乎很满意,刚才铁青的脸色退了下去,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就像在对我说“是啊,就是你想的那样”。
“啊——你、你怎么能换我的衣服?你这个流氓,变态!只会占人便宜的混蛋!”我的心像是被丢进冰窖里,一张脸气得通红。我更加用力地把自己包在被子里,恨不得把我知道的骂人的话通通砸在他身上。
呜呜,我的清白就这样被他毁掉了啦!不要啦。我才15岁而已,就被男生看过裸体了。完了,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啦!该死的戒堂晃,我绝不会原谅你的!
“你这个蠢女人!我帮你换衣服是你的荣幸。”戒堂晃被我骂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从凳子上刷地站起来,很快,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一抹作弄的笑容,“还有,你搞清楚,被占了便宜的人是我!是谁一边哭一边抱着我说‘不要离开我,我害怕’的啊!”
呃?是我吗?他说的人是我吗?
“你胡说!我才不会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推卸责任!”我急切地反驳他,可面对他的笑容,却有点心虚了。
在晕倒之前,我疯狂寻找他的时候,好像的确有那样想过。可那是因为,整个墓地,只有他一个人啊!我那么害怕,当然想找到他嘛。
“你不相信也没关系。反正大家都看见了。他们想把你从我手中接过来,你还死不放手,所以最后就只好把照顾你的事交给我啦。”戒堂晃再次凑到我耳边打击我。
大家都看见了?天啊,我没有脸再活在世上了!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装鸵鸟,不想让他看见我窘迫的表情。可是他还是不肯放过我,嘴里不停说着让我羞愤得想死掉的话。好像我越难过,他就越开心!
呜呜,他为什么总是要欺负我呢?我都已经被他占了那么大的便宜,他还不肯放过我吗?
想到自己悲惨的命运,我的眼泪哗哗地涌出来。
“所以说,是你主动缠着我的……喂,你埋得够久了吧,再不出来就不能呼吸了哦!”戒堂晃见我一动不动,终于良心发现,停止叙述我昏迷时的“壮举”,推了推我的肩膀。
“你是鱼吗?可以用腮呼吸啊?”见我没动,他开始扯我的棉被。
我连忙用力抱住棉被,不让他得手。
不要扯了!你这个恶魔,连最后的尊严也不给我吗?让你看到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我还不如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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