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宸羽的洞察力向来超乎常人，一看到对方颤抖的样子，更加紧张了。
“这么疼的？”
顾晓沫这会儿非常的紧张，点了点头，又猛然摇头，“没，没那又疼，就是，那什么……你凑的有点太近了，我觉得呼吸不顺畅。”
顾晓沫当然不会明着说是害怕自己对他动心，所以才这么警惕，所以才着急拉开距离。
闻言，厉宸羽立马跟她拉开了距离，道，“你来讲以前的事给我听吧。”
倒不是厉宸羽不想讲自己的往事，而是思绪转悠了一阵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过往平淡无奇，童年该有的童趣也不多，后来家庭经济好转以后就更加不用提了。
顾晓沫从他手上拿走了抱枕，把抱枕往怀里一揉，“我七岁那年，我妈的前夫带了一对母女回来，那个女人挺着大肚子，经过了B超检查之后被断定了是个儿子。”
“我妈生我的时候大出血，割了子宫，所以无法再生育，最终被她前婆婆冠上了无法为秦家传宗接代的罪名，强行签署了离婚协议。”
“我们被净身出户，回了顾家，挨着各种冷眼和嘲讽生活，从来没有得到过秦家半分生活费，五年前我家老妈重病，医药费和手术费一起耗费了所有的积蓄，秦家不闻不问，坐视不理。”
顾晓沫以为厉宸羽是对自己的过往感兴趣，坦坦荡荡地讲起了自己最不愿意回想的往事，情绪在一点点变糟。
讲到了触动情绪的点上时，她鼻子猛然一酸，当时的委屈一分不少的涌来淹没了她。
辛酸，喉咙酸，鼻子酸。
“……”
相当的难受。
厉宸羽看着情况不太对，立即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不讲了，好好地睡觉。”
顾晓沫这会儿确实需要肩膀。
她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吸吮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心脏渐渐平静了下来，“现在想来，我最开心的那段时光其实还是跟你当同桌的那段。”
“高中三年我都在想方设法赚同龄人的钱，送情书可以赚钱，帮抄写作业，帮跑腿，各种活都可以挣，每个月赚的钱其实还是有小几百。”
厉宸羽听出了乐趣与辛酸。
他甚至还有些后悔当初没能在清风中学读完一整个高中。
“若是我那时候就自己在外面租房住，而不是选择跟父母一起搬家离开，或许你可以过得更加快乐一些。”
这是他发自肺腑说出来的话，谁知顾晓沫一听，噗嗤一声就笑了，“哥，你可别提了，我当初帮人家送情书送早餐送小玩意儿可一点都不容易，你那时候多受欢迎啊！”
“我为了达标，为了完成任务，我每天早上五点就得骑着我的小自行车，趁没人翻你们小区的大门，想尽一切办法把东西拿到你的窗前。”
“如果你在学校，那我还得趁你没到教室，往你的桌子上放情书，或者是追到你身后，悄悄地对你说哪个哪个班的某某女同学喜欢你，你当时可拽了！看都不带看我一眼。”
讲着讲着，顾晓沫就完全上头了，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浅淡的怨气，“你身边的莺莺袅袅太多，而你又极度厌恶花痴女，我可从来没奢望过你会记得我。”
的确，厉宸羽记不得。
那段时间他总是能收到各种东西，但也都没有接受过，回头就让管家处理掉。也听到过有人靠近的声响，但只要对方没有妨碍到自己的生活，也采取坐视不理的态度。
但他记得同桌的名字叫做顾晓沫。因为他每天都能在无意间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厉宸羽饭后就是一记摸头杀，“抱歉，那时候不懂事，脑子里只有学习和逃离花痴两件事。”
顾晓沫皱眉，“果然，受欢迎的人烦恼也是太过于受欢迎，不过我估计你身边那位姓唐的小哥哥应该记得我。”
“他也是我的主要单子来源之一，后来还跟他混熟了，不过有点可惜的是他高中毕业就出去留学了，在那之后也没有见过。”
顾晓沫口中那位姓唐的小哥哥全名唐清，是厉宸羽的发小，两人感情深厚，但厉宸羽此刻却有些淡淡的不爽，他竟然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顾晓沫这号人。
厉宸羽心里头已经小小地给唐清记上了一笔账，但此刻的他却并不自知。
“他啊，留学回来之后被家里人丢部队里磨性子去了，但……”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几分笑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进去几年了，还是那一副爱跳爱闹的样子。”
唐伯父一直希望自家儿子能变的成熟稳重顾大局，不要再玩闹，但是越是想改变儿子的性格，唐清就越是逗比，行经也越发幼稚，不可理喻。
唐伯父索性把人从部队里叫了出来，亲自指点他怎么掌管公司。
最近唐清正被小山堆大的文件和旧项目压在家里，压的都喘不过气来。
顾晓沫讲述了一大堆往事之后，困意渐渐卷席而来，淹没了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汲取了一会儿温暖之后，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沉沉的睡去之后，厉宸羽把她抱到了房间里，替她脱掉了外套，盖上了被褥，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眉目渐渐变得柔和。
“我记得你的名字。”
也就仅限于记得名字了。
竖日，顾晓沫醒来时，厉宸羽就在被她抱着怀里，她的脚横跨在对方身上，手抱着对方的手臂，脑袋就凑在他的手臂边上。
很尴尬的动作。
她被自己给狠狠地吓了一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跟厉宸羽睡在了同一张床上，而且还这么的……亲昵。
此刻，顾晓沫非常想给自己来一耳光。
她昨天还在心里各种警戒自己，千万要跟厉宸羽走的太近，要保持距离，结果后来靠着人家的肩膀撒泄委屈和各种情绪就算了，一觉醒来竟然还抓着人家不放。
顾晓沫的脸颊传来火辣辣的温度，呼吸有点小小的困难，浑身都僵硬无比。
就在她开始思考要怎么挣脱眼前的窘境时，厉宸羽说话了。
“脚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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