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焱戨虽说不想跟他们慢慢聊,但也没有办法,终于还是在焦躁不安中落了座。
宋焱戨:“直接问吧,问完让我走。”司夜关了他好几天,什么都不问,他想交代都没法交代,此时真的一刻都不想等了。
司夜站在宋焱戨背后,心说,谁知道你要做什么遭瘟事,问完了可能更不能让你走了。没来及开口,便被顾公子抢了话头,那人姿态摆得倒是很足,慢条斯理道:“哦,伯父这是着急去做什么?”
宋焱戨沉默了一下,冷静了一些,第一个问题他就不愿意回答。那三人倒是一点不急,顾寒舟更是端了佣人递上来的茶品了品,一副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们耗死在这里的样子。
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毕竟他要做的事情,他们三个应该还能帮得上忙,他还是很想跟女儿恢复关系的,要是现在撒了谎,回头关系倒是不好处了:“宋家的监控,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我回国是因为在那里面看到了故人,现在急着去处理一下。”
宋楼歌:“故人是谁?怎么处理?你安监控是知道他们会出现还是他们一直就偶尔会出现?”
宋焱戨:“……”太难聊了,真的太难聊了,他带小孩的时候最烦的也是宋楼歌这种举一反三的聪明劲。
宋焱戨缓了缓,努力让自己习惯这种节奏,不就是她们问他答吗:“是宋家的仇人,宋家出事我就知道是他们做的,现在终于露了头,我想报仇,”宋焱戨说着目光灼灼看向宋楼歌,“歌儿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宋楼歌回看着他没有说话,她对这个宋焱戨带着很深的防备,也亲近不起来,她没办法相信他,更谈不上帮不帮忙,何况她能帮什么忙,她几乎一无所有,说白了其实依靠着顾寒舟在生活。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犹疑,顾寒舟很自然的把话接了过去:“伯父要不还是先说说怎么会有两个你,宋家的事又是怎么回事?先让我们相信你,再跟我们谈帮不帮忙的事情,我觉得这样比较合适,您认为呢?”
还没等宋焱戨开口,顾寒舟似笑非笑看着他又添了一句:“就是不知道伯父这几天静思,把故事编圆没有?”
宋焱戨被他看得后背生凉,感觉说什么这厮应该都不会相信自己,不过他不信倒也没关系,宋楼歌信了就行,于是开口讲述了那个很长的故事:“那是歌儿刚出生的那几年,那时候你应该已经有记忆了,那几年宋家风头还很甚,在C市也是赫赫有名……”
那是1997年,宋家还是C市赫赫有名的豪门,宋焱戨也还很年轻,他相貌英俊,年纪轻轻又直接继承了宋家的权柄,入主宋氏,是C市多少女子的心上人。但偏偏这位宋家新的掌权者,英年早婚,早在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跟一位无权无势的女子结了琴瑟之好。宋家人最早是书香门第,后来时儒商,思想还算超前,再加上叶清阕气质清绝,倒是让人无法介意出身,97年,叶清阕入主宋家,并孕有一女,就是宋楼歌。
但叶清阕清绝,宋焱戨英俊,C市不知道多少男男女女惦记着俩人,一时失察,叶清阕被人下药,差点滑胎,最后孩子虽然保下来了,叶清阕也不能再生育,宋楼歌也心肺受损,光是在襁褓期就好几次上不来气,若不是发现得及时,早就夭折了。宋焱戨那时候是真心爱慕叶清阕,认定此生只此一人,当然也就只可能有楼歌这么一个孩子,身体不好宋焱戨是真的心急如焚。那时候医疗条件还不是很好,小楼歌的心脏终究是没有养好,到了需要更换的地步。那年楼歌5岁,主治医师告知他们出现了一颗高匹配率的心脏,但那颗心脏是要给另一个小女孩救命的。宋家那时候权大势大,宋焱戨又急疯了,也曾犹豫过,但说起来世人争权夺势,到底不就是为了比别人有更多的生存资源吗,最终宋焱戨拦住了那颗救命了心脏给了小楼歌用,那是一切悲剧的开端。
因为另外那个女孩,没了那颗救命的心脏,死了。
宋家最背的是,那女孩偏偏是国外某个贵族出走的小千金所生,那事情宋家做的并不隐蔽,女孩的妈妈很快找到宋焱戨苦苦哀求,但是不管再如何哀求,宋焱戨也不可能把女儿的命让出去,那个女孩终究是死了,而那个妈妈本来就被爱人背叛,儿子被夺,再也承受不了丧子之痛,托付忠仆给儿子留下最后的遗言之后便投了江。
等小千金的家族寻到国内的时候,小千金已经埋了,家族那边的人悲痛欲绝没反应过来之前,宋家就得到了消息,听闻那家姓氏,这才惊觉可能闯了大祸,仗着是地头蛇的优势偷偷把所有痕迹都抹去了,但是老爷子仍然留了个心眼,四处寻觅了个长相跟宋焱戨相似的人,又经过手术改造和形体训练,硬生生造出了个假的宋焱戨,怕的就是日后有天那个家族的人找过来,宋家抗不住……没想到那家族的人一直没找过来,但是宋老爷子觉得再多一重保险也是好的,两人一真一家便一直这么换着来,宋老爷子亲自调教的效果果然极好,连宋楼歌都从来不曾知道自己有两个真假两个父亲。
直到小楼歌长到8岁那年,那个假的宋焱戨真的爱上叶清阕,明明是亲生女儿都分不清的两个人,凭什么一个不仅有宋家的万贯家财,还有娇妻美眷,而另一个就只是一个傀儡?那人终于动歪了心思,不满足眼前的所得,想要占有宋焱戨的一切……
那人暗自筹谋许久,终于在一次,宋焱戨在米国的时候对他下了手,两人激烈抗争,但最终,真的那个宋焱戨被揍晕了过去……
且无论是真是假,这一切从宋焱戨的口中说出来,像一个恐怖故事,连顾寒舟和司夜都听得背脊发麻,更别说宋楼歌一个18岁的小女孩了,两个男人担忧地密切关注着女孩,生怕她扛不住。
但女孩出乎意料的坚强,她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父亲,问了句:“那是什么时候?”
宋焱戨反应很快:“你8岁那年的冬天,圣诞节前夜。”
女孩死死拽着顾寒舟的手,指甲几乎嵌进男人手掌中的肉里,然后看向司夜,说出了句让两个男人都心惊的话:“8岁那年冬天,我初一,刚刚认识司涵,请了你和涵儿来我家里玩,父亲从米国回来给我们分圣诞礼物,是不是带着伤?”
女孩这么一说司夜也想起来了,心跟着凉了半截,那天的宋焱戨确实头上带伤……
也就是说,很大程度上,宋焱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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