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琼冷冷的看着在说完这些话之后,虽然看到自己现在脸色变的异常冰冷,却依旧淡然的看自己,没有表现出半分害怕的贾权,冷冷的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大齐官制是公开的,皇子数量也是公开的,你知道这些,这没有什么。但是那些已经就藩的亲王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怎么清楚?”
“你一个落魄的,甚至达到自卖自身才能凑的出父亲丧葬费的穷书生,就算你的祖先真的是那位三国毒士,就算神通广大,能掐会算,但是这些密闻也不是你这个手无束鸡之力的书生应该清楚的。你怎么知道京兆府的那个王同知是韩王的人?你是从那里得出的这个消息,我想这个事情该不会是韩王告诉你的吧?”
“还有诸王之间之事情,我这个做兄弟的都不知道,更不清楚。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的这些话到不象是一个落魄的书生所说的,反到是象一个身居朝中多年的人所了解的。”
“你不过仅仅一个身居庙堂之外的书生便将朝局分析的如此透彻,居然能将诸皇子的心态看的这么清楚,你是不是钻研错方向了?难道就不知道有一些人倒霉的原因是因言获罪吗?我这个皇子虽然落魄,但是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上的事情,还是能办到的。”说到这里,黄琼的眼光中寒光一闪。
虽然看到黄琼眼中的闪过的寒光,贾权虽然的脸色上虽然表面还依旧笑容平淡,但是喉头却相当不自然的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这些皇子在必要的时候干起来过墙抽梯,过河拆桥的事情,绝对会毫不手软。
杀人不见血,才是这些人的长项。至于眼前的这位王爷年纪虽轻,也刚刚出宫。但是恐怕让自己悄无声息消失在这个人世的本事还是绝对有的。只不过已经说了如此多的他已经没有了什么后路,尽管有些担心黄琼给他来一个翻脸不认人,但是贾权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好在这个事情不难解释。
他一方面已经说了这么多,现在已经是处在箭在弦不得不发的状态,另外一方面他未尝不是在赌,赌这位王爷的脾气性格与自己猜测的相差无多。
“王爷,我说的这些事情,大部分只要留心都不难打听的出来。至于那位王同知送礼的时候虽然是半夜三更,但是却也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之所以说他是韩王的人,很简单。这位王同知在调任京兆府同知之前是韩王府的长史。”
“按照大齐官制,亲王府在就藩之前设置正四品长史一人、从四品司马一人、正五品典军一名、从六品管事太监一名。但是在就藩之后,长史、司马撤消,改为翊善1人、王友2人、记室参军1人、皆为从七品。另有八品管事太监一名。而等降爵为郡王之后,这些除太监之外,将全部取消。典军也改为由从六品武官担任。等到降爵为国公之后,所有官属也全部取消。”
“而在亲王就藩之后,原来王府之长史大多会被进一级调至他处为官。这位京兆府的王同知就是此种出身。京城的知府的品级比其他地方高半级,也不称知某某府,而继承前唐称尹,这同知自然也高半级。这位长史升一级,调任之京兆府任同知也算是名正言顺。所以我知道这一点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这个家伙代替韩王送的重礼,他本人自然不会告诉我,而韩王也更不会说出去。只不过那位陈相管家的不知道第几个小老婆的小舅子却是嘴上没有把门,三两酒下肚就什么都说了出来。”
“权在京城呆了一年多,在卖字为生养活老爷子的时候,这京城中的三教就流没有少接触。这位陈相管家的小舅子也算的上我在京城的一个朋友。这小子平生没有别的爱好,一是吹牛,二是喝酒。知道他这两点癖好,从他嘴里面弄点东西出来很容易。”
“至于我研究这些事情的原因吗,更是简单。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本朝名言‘要想求富贵,就把功名取。要想富贵长,就要当大官。’本朝官员虽然人数远比前朝少,但是薪俸却远高于前朝。出来做官,也未尝不是一种发家致富的好途径。至少一辈子吃穿不愁。“
“高薪养廉在加上本朝开国之初严格的监察制度,使得本朝原来吏治一直不错。只不过开国日久,人心如今已经渐渐的奢靡,已经开始讲究享受。那些本来也算的上宽余的俸禄,也就不能在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上的需求了。
“再加上因为今上因为当年淮阳郡王的事情,对那些御史并不信任,以及其他的某些原因才败坏的到现在如此地步。所以权要想恢复祖先荣耀,第一选择就只有当官。权不认为自己是做生意的料。况且做生意只能挣来钱财,却挣不来地位。”
“本朝授官只有三条路,一是科举,二是恩授。恩授,咱没有好老子,咱的老子一辈子都是一穷书生,没有什么光可以给咱借,恩授咱是指望不上了,甚至想都没有机会去想。我还没有发疯,更不是白日做梦的那种人。”
“自从西晋亡于胡虏之手,晋室南渡之后,经历过巨变的贾家昔日的荣耀早已经是过眼云烟。虽然之后的南北朝期间,苦心经营也算出了几个大官。但是到了隋朝却是彻底的衰落下来。在前唐期间虽然也出了几个小官,但是却再也没有恢复魏晋时期的元气。到本朝更是彻彻底底变成了农夫。本朝开国到现在近百年,连一个小官都没有出过。恩授咱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恩授最高职务不能超过正四品,大多还是虚职,不外放实缺。即便弄到了实缺,最多也就是弄一个知府也就到头了。没有多大的前途。”
“至于科举,当年家祖虽然早已经沦落为一介农夫,却念念不忘记恢复家族旧时的荣耀,咬牙供家父读书。希望家父有一遭能够金榜提名,重振家势。只是家父实在时运实在不济,虽18岁上便中了秀才,但是却直到30多岁才考取解试,取得进京参加省试的资格。”
“自认饱读圣贤书的家父满以为这下子可以金榜提名,进士及第了。那里想到三年一大考,连考了三次,已经年近五十,却还是与金榜无缘,基本是次次落榜。虽然每次都刹羽而归,但是却雄心依旧,屡败屡战”
“今年又到大比之年,又加上权自幼丧母,家中已无牵挂。父亲为了早些备考,以便一举中第,便早早的变卖了他几次进京赶考之后本来已经所剩无几的所有家产,去年初春便带我进京准备今年的大比,那里想到到京城不久,便身染重疾,一病不起。”
“变卖家产那点积蓄,在家乡省吃简用也许看起来还足够维持一年,但是到这水贵三分的京城,却显得少的可怜。连给他看病都不够,如果不是我卖字为生,尚能赚取些收入抓些汤药,恐怕久病无医的父亲早就撒手人寰了,那还能挺到今年。”
“还有多亏那位方掌柜好心,不仅一直没有追要我们的食宿费用,还经常给弄点东西补补身子。否则照我那点仅仅够给老人看病抓药的收入,恐怕我们早就成了这繁华的洛阳城中路边一具无名的路边尸了。”
“实际上父亲到死都不知道,他的几次科举没有高中的原因是没有给主考官送礼。再加上年纪这么大了,也没有那个想着招他为婿的官员愿意帮他疏通。”
“看到父亲的样子,我早就死了参加科举之心。科举虽然是正途,但是其中说清道不明的东西太多了。要是早二十年,我敢去搏一把,也自信至少能够进一甲,现在我没有这个实力。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没有后台,没有资产。即便中了又能怎么样,没有势力支撑,我就只能在京城候补下去。我不想再走父亲的老路了。虽然不能说心如死灰,但也无心在去参加了。”
“最后一条就是功授,也就是同进士出身。这一授官,自开国以来是升官最快的一条路。虽然风险大了些,但是这回报却高的很。这一条自开国以来,得已授官的几乎全部是历任皇帝潜邸之人。虽然有一个前提,必须是读书人出身,但是这个前提对于我来说算不上什么。”
“登龙之术在下也多少学过一些,自认不是死读书的人,本事还有一些。既然想混出一个人样来,又不想走科举之路,那最容易的路线,也是最好的选择就是在诸皇子的府邸上呆上一阵子。那些官员们能做的事情,我一样能做的出来。”
“万般唯下品,唯有读书高。本朝太宗皇帝的名言,你到是理解的很透彻。三条登天之路你也分析的很透彻。看来你为了恢复你祖上的荣耀,很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太子或是其他亲王,例如韩王、蜀王、陈王几个当今中宫所出嫡子那里,哪怕就是永王、赵王还有我那些弟弟那里,不都比我这个现在还只是一个郡王,将来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的王爷这里强。”贾权的话,让黄琼一直有些冰冷的脸色稍微变回来一些,只是语气还依旧冷淡的很。
“再说”说到这里贾权的话题一转道:“王爷,您有没有赌过博?”看到黄琼摇头,贾权颇有深意的笑了笑。他也估计出一直在蹲冷宫的黄琼没有玩过这种极为刺激的游戏。“赌博的最大乐趣就是既有可能让你一夜一贫如洗,也有可能让你一夜之间腰缠万贯。”
“太子就象庄家,压他的人自然多,即便赢了又能分到多少?其他的那些亲王也大有人压宝,而您这位河间郡王则是这场赌博中冷门的冷门。我这个人有个相当不好,也许会害死我的习惯。那就是喜欢押冷门。赢就赢他个春风得意,输就输他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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