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陈鲁平更生气的是,张兰还在化验室对她讲一些张兰和欧阳秋私下的秘事,她撕裂的心又被扯成几瓣。[她几次安慰自己,对欧阳秋背叛,也是有原可谅的,因为自己的**,才导致他最终的背叛。
责任不完全在他,且欧阳秋几日所作的几件事,并不光明磊落,而且有违道德,说明欧阳秋也不是个坦荡君子,早背叛自己,早和他决裂。如果结完婚游了娃以后在背叛,那么自己后悔都难。陈鲁平心里安慰自己,可是终究是恋爱几年的朋友,一日没了,并且让自己身边的同事耍心眼抢走了,心里仍感到酸酸的。
早晨起来,推开门,只见自家的外窗台上放着一只破烂球鞋,这只已分不清绿色还是黑色的球鞋上面沾满泥土,焦炭粉,鞋底快要磨漏,而前鞋帮,让大拇指顶破了一个大洞,鞋上还吐有一口黄色的粘痰。
“这是谁放的?”陈鲁平看到自己的窗台上突然放了这么只烂鞋,既恶心,又奇怪。正要拎起把它扔到垃圾堆,刚巧张兰出屋,见状忙问:“谁给搁这的?”
“不知道。”
“谁那么缺德,夜里把自家的破鞋扔我们窗台!”张兰声音不高地骂了一句。
陈鲁平一听张兰骂,立刻明白了放破鞋在自家窗台是羞辱自己,破鞋,是不是说自己是破鞋啊,她觉得羞臊起来,忙把那只破球鞋扔到垃圾堆。
“你说这人,真是缺德,没事把破鞋放到咱屋窗台!”张兰回屋还气愤地说。
陈鲁平没说话,这十几日,她受的羞辱太多了,又受一次羞辱,她能说什么呢,只有坐在床边默默流泪。
“哎呦,我说大小姐,你哭什么啊!”张兰劝慰陈鲁平。
陈鲁平止住了泪,心里暗说:我当别人面流泪可以,今后我绝不当你的面流一滴泪。
“鲁平,你也别怨我,欧阳秋太坏了,他那天要不是硬着把我**了,我也不会硬着心抢朋友对象的,可是我是个黄花闺女,被人**了,我不找他我招谁去。你没了欧阳秋可以再找刘炳坤,我不行,我被欧阳秋**了,找刘炳坤要和刘炳坤谈对象,人家能要我吗?
所以这辈子死活也要赖上欧阳秋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你也别老悲悲苦苦,凄凄惨惨戚戚了,你找别人我不知别人答应不答应,你找刘炳坤我想他肯定会答应。”
“我死也不找他!”陈鲁平低头咬牙说。
“别说昧心话了。”张兰说。“如果刘炳坤是个坏人,非薄女人,不是你一个,而是两个五个,十个八个,那咱们说他是流氓,是不值得喜欢的人。可是进厂咱们都两年多了,你见过刘炳坤除了你之外和哪个女人勾勾搭搭的,或有男女关系方面的事,我没听说过,也没听厂里人说过,他和你是一对一。
一对一就是他只爱你一个,要是刘炳坤这样对我,我高兴死了,小伙子又帅,又有气质,又有份,花钱也大方,估计家庭也不错,有什么不值得你爱的啊。你怎么死脑袋一点都不转筋啊?”张兰对她提起刘炳坤,陈鲁平心里像条件反射一样,立时便产生排斥,可是陈鲁平觉得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心里对刘炳坤的憎恶好像轻了一些。
耀眼的火光,流淌的铁水,陈鲁平小心翼翼地舀着铁水。以往,用铁勺往小模里舀铁水,炉前工都抢着舀,自打陈鲁平到保卫处作证后,炉前工见陈鲁平来取铁样,便都躲开,只有工长老边帮忙舀。
今天,老边在指挥炉前工把铁水流进沙模的事,所以一时没过来。陈鲁平望了望,近处只有刘炳坤在附近,便捡起地上的长柄铁勺,从铁水壕里舀火红的铁水。长柄铁勺很沉,陈鲁平费了好大劲才举到铁水壕上,刚伸进铁水里,只听“呯”地一声,火花四溅,铁水崩起。
陈鲁平吓得一下扔掉铁勺。正这时,只见刘炳坤飞身扑来,用背对铁水壕,将陈鲁平压在身下。陈鲁平感到一阵窒息,待刘炳坤起身,只见刘炳坤背上,帽上,裤上已着起多处火苗。
杨树林见状,忙奔过去,捡起水管将刘炳坤身上火苗浇熄。“你怎么自己舀铁水,舀铁水前,先不要把勺放进去,现在铁水上面烤烤。待热了后,再进铁水里舀,凉铁勺的一下伸进铁水里,不爆,才怪呢?”杨树林一边责怪陈鲁平,一边把铁水舀出,倒进小模里。
“谢谢你!”陈鲁平低声对刘炳坤说。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刘炳坤大声说。陈鲁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就会把人扑到!陈鲁平边走边想,在高粱地里,好像也是这么一扑。那一扑是害人,这一扑是救人。
陈鲁平想:刘炳坤除了这一扑,就不会点什么新的动作。她心里骂着,可是,潜意识里还是对刘炳坤有几分感激的,那火花四溅,溅的可都是一千来度的高温铁水啊,溅谁身上不都得着火。
如果不是刘炳坤用后背挡住火花,自己不知要被烧成啥样呢,肩膀,胳膊,胸部,被烧烂一块块。化脓,流水,脸上,烧成个阴阳脸,一半烧烂一半好的。结疤后半个脸黑半个脸白,那才叫难受。
“鲁平,今天一朋友来找我,我去欧阳秋那有点事,一会回来,你先帮我招待一下。”陈鲁平刚进屋,张兰搁下句话便出了屋。陈鲁平好个生气,你找欧阳秋有事,让我帮助你招待你的朋友,像什么话。
她一想到张兰和欧阳秋又见面,心里便自生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她扫了扫地,叠了叠被,擦了擦桌,把屋子收拾的齐整些,就等着张兰的朋友上门。
等了一会儿,没见人来,她便坐椅上沉思,猛然想到张兰那朋友是男是女,是老乡还是知青,自己怎么也没问问。是女的还好说,是男的,又是个年轻人,自己怎么接待?不认识和他说什么,自己单独和他处一屋,旁人看到,便又会说三道四,她便有些慌慌然了。
“张兰在吗?”终于听到敲门声。陈鲁平拉开门,门口站的不是别人,竟是刘炳坤。
“你怎么来了?”陈鲁平问。
“张兰找我有事啊?”刘炳坤说。
“张兰不在,你待会再来。”陈鲁平拒绝他进屋。
“我找张兰又不找你,你挡着我干什么?”刘炳坤硬是进了屋。
在屋里,两人坐在对角,刘炳坤在门口的一个凳上坐着,陈鲁平在屋紧里边一个椅上坐着。刘炳坤低头看着自己擦得锃亮的皮鞋,陈鲁平看着桌上的台灯,两人都不说话。屋里静的出奇,只能听见桌上的小闹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过了良久,张兰还没回来,陈鲁平便觉心焦,生怕这个曾经侮辱过自己的坏蛋趁屋里无人之时,旧事重演,而且脑子里设想,如果他胆敢再扑上来,自己先用桌上的台灯,迎面敲过去,敲他哥头破血流。
过了半小时,张兰还没回来,陈鲁平的心更加焦躁了,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呯呯呯呯越跳越快。怎么张兰还不回来呢?陈鲁平正在想,只听“噗”的一声,自刘炳坤那个方向传来。
她瞭眼看了一下,只见刘炳坤跪下了,向着自己这个方向。这小子又耍什么鬼花招呢?陈鲁平琢磨,可能是施苦肉计,又向自己求婚,自己又不是双破鞋,有你们男人穿了脱,脱了又拣回来。愿意跪就跪吧,又不是我让你跪的。你跪时候张兰回来看见刚好替我遮遮脸。
陈鲁平想到这些,心底的怨恨又涌上来,故意不看哪里,这样又过了半小时,门外听到脚步声,疑是张兰回来了,刘炳坤才站起。
门响,张兰进屋,见刘炳坤说:“你来了,你要借的书在我床头。”说着,拿了一本书塞到刘炳坤手中,刘炳坤拿着书走了。
“你怎么不理刘炳坤?”张兰问。
“我烦他!”陈鲁平说。
过了两天张兰不在,刘炳坤又走了,说是还张兰的书。进屋后陈鲁平又躲到屋紧里头,刘炳坤依旧在门口坐下,不会儿刘炳坤又跪下了,又跪了半个多钟头,直到张兰回来,才提前起来,还了张兰书,但又从张兰那借了一本。
刘炳坤走后,张兰又问:“你和刘炳坤还没说话?”
陈鲁平说:“我懒得理他。”又过两天,张兰又不在时,刘炳坤再次过来,说是还书,进屋后二人仍然一南一北,刘炳坤跪了差不多一小时,陈鲁平不理不睬。
这时,屋外脚步声响起,张兰回来了,陈鲁平以为像前两次一样,刘炳坤会在张兰进屋前站起,可是门开,张兰进屋,刘炳坤仍跪在那里。
张兰一间吓了一跳,说:“这是怎么地了,跪这干吗?跪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一小时。”刘炳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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