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轰隆隆从张家口开动了,车厢里人很多,座位上几乎都坐满了人,他们往前挤过了两三截车厢,才找到了座位,两人在座位上坐下。王大力长叹一口气说:“妈哟,总算能回北京了,不会再查票了吧,我先眯会儿吧!”说着,趴在两排座位中间的小桌上,就像睡觉。
“得,我也歇会儿吧。”金杨见王大力趴在小桌上就要睡觉,心里也想:离北京二三百里了,这辆车旅客上车时,在车门下就查了票,车上不会再查票了吧。又冷,又饿,又困,心惊胆战了一天了,浑身骨头都散架了,趴会儿吧。说着,便也在小桌上枕着自己的胳膊趴下了。一会儿,二人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查票,查票,醒醒!”王大力感到有人在摇动自己的头。
“干什么呀!”王大力睡得正香,有些不耐烦地说。
“查票!干什么,你说干什么?!”王大力终于被摇醒了,他睁开眼一看,车厢过道间,自己座位边,站着三个列车员,两男一女,两个男的都是四十来岁,脸上有些疙瘩,带着蓝列车帽,一脸又正经又严肃的神气。
他又看了看身边,看见金杨也半睁着睡眼,有些惊讶地打量着这三个列车员。
“你们去哪?”其中一个男列车员问。
“回北京。”王大力答。
“你们车票呢?”
“车票,什么车票?”金杨好像没从梦中完全醒来,生生反问了一句。
“坐车当然要有火车票!”另一个男列车员的声音很高,也装作很严厉的语调说。
“噢,火车票啊?同志,问您这列车到哪了?”金杨没回答这列车员的问话,反而反问了一句。
“从宣化刚开。。。。。。”那个长得瘦小的女列车员就是他们上车时他们那个车门的女列车员。
得,碰见她,褶子了,还不把上车说忘包的事说出来。王大力暗暗撇下嘴。
这时,金杨在那两个男列车员的逼迫下,正在上下左右掏自己的兜,掏完上兜掏下兜,掏完左兜掏右兜,那两个男列车员不说话,默默地注视着金杨的表演,掏了老半天,其中一个男列车员说:“别演了,你没票,可别说你票丢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其实金杨早就认出了那个女列车员,是上车时打过交道的,于是忙说:“我说票怎么没找到,原来丢了。你不信,问问她!”金杨指指那站在一边的女列车员。
“问她干什么,你认识她?”一个男列车员说。
“我不认识,可是她能证明我手提袋丢了,我们俩车票都在手提袋里。。。。。。”金杨好像找到了理由,大声说。
“是吗,小徐?”其中一位男列车员问,那女列车员见状,忙解释:“在张家口,下车的没下完,他们就挤上车,我问,你们挤什么,他们说手提袋落行李架上,我以为他们是张家口下车的旅客,又由于时间紧,所以让他们上车了。”
“你没查他们票,没查?这说明他们上车时就没票?”
“怎么没票,我的票在车上手提袋里,我把手提袋忘车上了,我们在张家口下车又上车,怎么掏出票呢?”金杨的话三绕两绕,初时好似没理,但一想,感觉又有道理。
三个列车员转过身嘀咕几句,然后返回身,一个男列车员郑重地对金杨和王大力说:“现在你们手里没票,你说票丢了,除了你们俩,也没证明人。我们呢,也不把你们交给警察了,叫你们补票你们估计也没钱。这样吧,为了保证祖国首都的安全,我们不能把两个没票的人带进北京,下一站是居庸关,列车在这换车头,你们就在居庸关这站下车吧!”
。。。。。
“冷啊,真他妈冷!”王大力和金杨进了居庸关火车站候车室。这是一个不大的屋子,也就五六十平米,窗户都是木框玻璃窗,木框刷着绿漆,昏黄的灯光照着屋内几排木条钉的长凳上,摇曳着投到凳子上一条条的黑影。
屋内空无一人,金杨和王大力进屋后,顿觉好似进了冰窖,股股寒气袭来,冻得浑身打战,王大力赶紧关上候车室的门,但还是冷,他便踱到屋中间,不大的铁炉前,用手一摸,炉子冰凉,原来驴子的火是熄的。
“怎他妈没生火啊!”王大力叫了一声。这时,候车室一侧墙上的售票处的两个小窟窿从里面打开了,金杨看到里面露出两只眼睛。
停了一会儿,售票处的小窟窿又从里面关注了。接着,候车室里另一扇门被打开,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穿着蓝色透着长年不洗油光的铁路服,提了个筐,筐里装着半筐煤,另一手拿着几张破报纸,望了王大力和金杨一眼,也不说话,到铁炉前,用铁钩勾开炉盖,把报纸点燃,扔进炉里,然后把筐里煤捡了几块小的,扔进炉中。
他生火怎么不用劈柴?王大力心中正纳闷不想,这煤极是好燃,一会儿,煤便被报纸点燃,窜出黄黄的火苗,老汉见状,便把半筐煤倒进炉中,把火盖盖上,扭头,提上筐,进了那个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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