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勿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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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机会果然来了。原来是王皇后和她的母亲“为厌胜”,即以巫术诅咒高宗和武氏死掉,王皇后立的太子继位,她就是皇太后,地位就保住了。这件事在《旧唐书》的记载是:“后惧不自安,密怀母柳氏求巫祝厌胜,事发,故废。”[《旧唐书》,卷51,《高氏废后王氏传》。]

说起来王皇后的最终被废,是她自我的,她和母亲去诅咒皇帝,自然就会“事发,故废”的,和武则天杀女儿有何关系呢?但《资治通鉴》在这件事的前头加了一个“诬”字,事情就完全改变了性质,是说武则天“诬”王皇后和母亲诅咒皇帝和她快死亡。如果“诬”字成立,那王皇后“求巫祝厌胜”的事,就是武则天的第二个陷害皇后的办法。但是,司马光既言武氏之“诬”王皇后,又引证了《旧唐书》之说,言王皇后看到高宗不再信任自己,后位岌岌可危了,才“不自安”而做出那个自掘坟墓的愚蠢行动的。司马光模棱两可,后人也难定论,然而结果却是一样的。

然而,王皇后被废,武则天为后,在当时仍很复杂曲折,不是马上就成事实的。事实是高宗很恼怒,下令禁止柳氏再入宫,罢吏部尚书柳奭,贬为遂州(今四川遂宁县)刺史。皇后受到重创后,高宗和武则天商量,欲立武氏为妃。但按照宫制,妃仅四位,其四位皆满员无缺,那在四妃之上再加一妃,起名为“宸妃”,也就是皇帝的妃子,意思是只有武氏才配为高宗的妃子,如此一来,距离皇后只差一步了。

高宗提出“欲特置宸妃,以武昭仪为之”[《新唐书》,卷176,《则天武皇后传》。又见《唐会要?内职杂录》,有二相谏止立武氏为宸妃事,表示未立。],立马遭到宰相韩瑗等人的反对。这个“宸妃”武氏得没得到,各家史书记载不一,《新唐书》和《旧唐书》都说她曾是宸妃,而《资治通鉴》却认为当宰相韩瑗等人反对后就没有下文了,以“乃此”二字作了结论,即没有被封。

此后,为争取废后立后,高宗、武则天一直在努力。《通鉴》上记载:永徽六年七月的一天,中书舍人李义府上表请废王皇后,立武昭仪。原来李义府是当朝国史馆的学士,是个穷书生,因才学颇佳被荐入唐室。长孙无忌讨厌他,就让高宗下诏把他赶出京师,到四川去做个司马的小官。高宗正在起草贬他的诏书,许敬宗的外甥王德俭便向李义府透了消息。李议府请求帮忙,王德俭说:“皇上立武昭仪为后,少个上书的人,你能为之出力,就可转危为安。”

李义府上书后,高宗很高兴,当即召见他,询问立后之计。又给他珠宝、收加贬他的诏书,三天后又提为侍郎,是个三品官。

当时,长孙无忌家正聚着一群人议论皇后废立问题。长安令裴行俭把李义府上奏的事说了,并称:“若立武昭仪,国家从此不安宁了”在场的袁公瑜[袁公瑜传略见《唐代墓志汇编?大周故相州刺史袁府君墓志铬并序》,第975-976页。]事后把裴行俭话告诉了则天母杨氏,高宗闻之下诏把他贬到西州(今吐鲁番)任督府长史。

废立皇后的斗争愈来愈激烈。

九月的一天,高宗召长孙无忌、褚遂良、李勣、于志宁等重臣入内殿。褚遂良在殿外向大家说:“今日之召,一定是为立后之事。皇上的主意已定,首者秘死无疑。你们不是皇上的亲戚便是功臣,皇上不会杀你们。而我出身草莽,又无大功,但受先帝顾命,你们拼死相争,无颜死后去见先帝”[《唐书》、《通鉴》、《唐会要?忠谏》,皆有记述,但出入较大,这里引诸书之意,非原文。]

李勣听后称疾不进。大家见到了皇帝,高宗向无忌说:“皇后无子,武昭仪有子,今欲立昭仪为后,你看如何啊?”褚遂良抢着说:“皇后出身名门,是先帝聘。先帝曾握着陛下的手说:‘佳儿佳妇托付于卿’。陛下是听到了的,言犹在耳。皇后没有大错哪能说废就废。臣不也曲从陛下,上违先帝之命”当天的议论没有结果。

第二天继续议论。褚遂良仍抢着说:“皇上一定要易后,可向天下挑选,何秘非选武氏。武氏已事先帝,天下人无不知。万代以后,会说陛下的行为算是什么啊臣今天罪该万死,但却要请陛下三思”说着把笏板扔在地下,表示辞官说:“把朝笏还陛下”又摘下帽子扑地叩头出血,坚决抗旨。长孙无忌见事态如此,赶忙护着遂良说:“遂良受先朝顾命,有罪也不能加刑”[《通鉴》有武氏帘后语:“何不扑杀此獠》,时武氏无身份在朝堂,故不取。《唐会要?忠谏》记此事亦无武氏语的记述。]

退朝后高宗与武氏商量,谈到李勣身为宰相却一言不发。武则天认为他一定有苦衷,可密召相问。第二天密召李勣入宫。一见面高宗就说了褚遂良的激烈表现,询问处置之计。李勣微微一笑,轻松地说:“此是陛下的家事,何必更问外人”此话使高宗猛醒:当今我是天子,立后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非得他们同意呢于是决定不再召大臣商量[李勣语见《唐会要》,卷第第7页。]。

随后下诏贬褚遂良为潭州(今长沙)都督;王皇后、萧淑妃废为庶人,其母及兄弟流放岭南;追夺皇后已死父亲仁祐的一切尊号。

永徽六年(公元655年)十月乙卯,百官上表请立武则天为皇后。高宗应百官之请,下诏立武则天,诏书的大意说:“武氏的先世功勋卓著,声望极高。武氏因才华出众、品德高尚被选入宫,在宫中的声望很高。朕昔日为太子,常在先帝身边侍从,亲眼看到武氏勤勉谨慎,从不与嫔妃相争不睦。先帝经常为武氏的行为垂赏赞叹,才把武氏赏赐给朕。就像当时宣帝把自己的宫女赐给皇太子一样。所以,朕要立武氏为皇后。”[《资治通鉴》,卷200,永徽六年十月乙卯。同见《全唐文》,卷第157页,此此文意。]

经过艰苦的反复争斗,武则天终于荣登皇后宝座。当她登上肃义门,接受百官朝贺时,以光彩夺目的形象立于诸臣之前,朝拜者欢声雷动。面官们看到的似乎不是一个皇后,而是一个皇帝,一个唐太宗威仪的女皇帝。“女主武王”的朝代难道真的开始了吗?

当时的武后还没有那么想,她只想辅助高宗,再造一个贞观之治出来。她心里明白,斗争刚才开始,关陇旧势力会怎样仇恨她、顽抗她。身为元舅、朝中首辅和顾命大臣的长孙无忌会怎样组织力量向她反攻倒算,朝中的重要官位仍为旧臣们掌握,鹿死谁手,实在还很难说,以高宗的仁弱,困难的一方不是关陇集团,而是她自己。

她必须培植自己的力量。

许敬宗文才即离,又有经验,为礼部尚书参知政事,李义府以中书侍郎参知政事。有此二人已可打破朝中旧势力的一言堂局面,但还远远不够。所以,在高宗宣布大郝天下的那一天,她却上了个奏表:“陛下前以妾为宸妃,韩瑗、来济面折庭争,此既事之极难,岂非深情为国,乞加褒赏。”[《资治通鉴》,卷200,永徽六年十月丁已。]韩瑗是当朝宰相之一,来济是中书令,都是权高位重的旧臣,此二人是反对封“宸妃”的顽固官员。武则天在那特别的日子里上了这么个特别的表章,使朝中诸臣极为震惊,韩瑗、来济更加恐慌,连忙申请辞官,自然未得允许。很明显,这是武后在大赦天下的特殊日子里,她以极为宽容的姿态出现在百官面前的。而宽容的另一面是什么?百官已知高宗没啥心计城府,后位是她自己争来的。如今见她亲自上表,去表扬她的敌人,在胜利之后表扬她的敌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个皇后有多深的城府啊。

用铁鞭、铁棍、匕首驯马的女人上台了。驯服任用之;驯不服则杀之。你们,服不服长池无忌在李治宣读《立武氏为皇后诏》时,就极为无理地当众甩手而去。武氏完全可以让高宗下诏旨,以他的极为无理惩办他。但她没有这么做,她反而要上表对手的表章。听说武功高强的剑客以没有对手感到寂寞,她要留下这个对手,斗一斗;她要像高强的武师,以威猛和机智震慑、群领武林。

对武后的作为李治已经习惯。比如,新立皇后是在宫内,不能在大庭广众中,后宫女人哪怕是皇后也不许与世人见面的。但她非要选择肃义门,性格温柔的李治同意了。不同意怎么行?兴奋无比的新后像个天真的少女,像是磨着她的情人去看庙会。在爆发的万人欢呼的场面,李治还真被感染了,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热烈的场面。过后,李治仍忐忑不安,这是违反大唐礼制的。然而他的新后却说:“礼制是人创的,我们创造了这个开天辟地的仪式,也要做出先人没有做过的事”想一想,他也心安理得。

李治看着兴致勃勃,脸色红润的武后,心里顿感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自己新立的不是皇后,而是皇帝。这是百官的共同想法,更是长孙无忌的想法。李治的轻松,正是因为自认不是长孙无忌的对手,如今既然有人替他上台打擂,才有卸下重担的轻松。何况,替代自己的是妻子。李治,确实儒弱、仁厚。

面对朝局和儒弱的丈夫,武则天感到很沉重。过去自己只想做个梦想的女人,现在她的理想破灭了。她要为丈夫的江山、为自己、为女人去征战,去打倒无比强大的旧势力、旧规矩,她不能错走一步,必须坚定、沉着。她要做男人的事情、要做皇帝的事情了。她虽然仍无做皇帝的妄想,却知道做的是皇帝的事情。不知道成不成,但她要试一试。她很有信心。

为了革敌鼎新,她劝丈夫下诏改元。两个月后,大唐改元显太,以公元656年为显庆元年。随后,她要在显庆元年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

她已有二子,长子李弘,次子是在即皇后位前生下的,取名李贤,被封潞王。她示意礼部尚书许敬宗上书请另立太子,许敬宗不愧文史显通,他引经据典,以天象为儆,地坤为示,又用通俗形象的枝干、衣裤作比兴,说明必须废去庶出的李忠,而立武后生的嫡子。不然,开象不容、地坤不承、大树倒着栽、衣裤颠倒穿,官民心里不跳实,东宫的原太子心里不安宁[许敬宗奏折原文见《资治通鉴》,卷200,永微六年十一月已已。]。

显庆元年(656年)正月,高宗下诏立长李弘为太子[诏文见《唐大诏令集?立代王为皇太子诏》,卷第93页。],于志宁为太子大师,中书令崔敦礼为太子少师,许敬宗、韩瑗、来济为太子宾客(东宫的高级属官),李义府兼太子左庶子。大赦天下。废太子李忠被封梁王,实任梁州刺史。

在李忠和母亲刘氐离开东宫时,原太子属官吓得连送一送也不敢[有的研究者认为易换太子“别有严重政治隐情的事件”,故属官逃亡躲藏。见雷家骥:《武则天传》,第129页,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唯太子右庶子李安仁与忠泣弟告别。武后得知,在百官中传颂李安仁的忠心美德,并请高宗提拔这样的忠心之记。这正是当年唐太宗的政治器度,让大臣们甚为赞誉,高宗更加佩服武后,不禁私下里向她说:“卿太像先皇了”

立太子不久,高宗又旨尊武士彟为司徒,赐爵周国公,母亲杨氏晋封代国夫人。这年十一月,武后又后一子,取名显,受封周王。为示庆贺,为百官普升勋级。

稳固了自家阵地,武则天开始帮高宗整饬朝纲,清理顽旧,向天陇集团扬刀冲锋。

武则天盯住了关陇之首、顽固元戎长孙无忌的一切动作。自武后册立大典甩袖而去后,长孙无忌隐居编撰《武德贞观二朝史》,从编史中更觉武后的可怕,因此一刻也未放心朝局,在幕后策划扼杀武后势力的计划。宰相韩瑗、中书令来济被武后拉入她们的营垒,他知道此二人是两营之关键,他们是关陇干将,不会为武后所用。

于是,长孙氏令韩、来二人首先发难,要求召回褚遂良,并向高宗儆示女祸误国的道理,让武则天招架不住。果然韩、来二人仍是关陇干将,他俩咬住高宗,反复上奏,并鼓动臣工起哄。韩、来及受鼓动的旧派官员果然掀起一股上书风潮,纷说褚遂良是谋国老臣、社稷干城,“无闻罪状”,为“谗谀相诋”被逐,再不召回,朝臣之心就要乱了。还拿褒姒、妲已这些老掉牙的“赫赫周宗,褒姒灭之”等典,讽谏高这示,冷落武后。

这些招数对武则天来说,已不算招数,她很感到失望。这位曾左右太宗朝纲的权臣、元舅长孙无忌,竟拿不出一式高招对付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用红颜误国那个老一套招法,用在李治和她身上,实在不算个招法。就是再让褚遂良回朝又能怎样?人老了,该进坟墓了。她告诉高宗,不理他们就完了。果然高宗不加理睬,不予允许;韩瑗等人以辞官威胁也不允准。长孙无忌等没办法。

不知是被胜利冲昏头脑,还是本性决定,这时在李义府和皇帝身上出了点纰漏,给敌人抓住把柄,算是后院起了两把火。

一个洛州的风人淳于氏,犯了奸情罪被押在大理寺狱中。李义府听说此女很美,便让大理寺丞毕正义徇情枉法,把她释放,想纳她为妾。大理寺卿段宝玄受朝中旧臣指使,写奏折告发了这件事。李义府害怕败露,便逼迫为他办事的毕正义自杀在狱中。皇帝让给事中刘仁轨主持审理,因毕正义自杀,死无口供,纳妾之事还在准备中。人物两证皆不备,拿李义府无办法。

然而,法律上虽无证据,事实却是不错。关陇集团抓住这可乘之机,想用李义府当突破口,打击武则天他们认为一定是武后在包庇李义府。御史王义方上奏继续审理此案,奏折中直点李义府大名,以为“义府于辇轂(旧指皇帝)之下,擅杀六品寺丞,就云正义自杀,亦由畏义府威,杀身以灭口。如此,则生杀之威不由上出,渐不可长,请更加勘当”[《资治通鉴》,卷200,显庆元年八月。]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凶,也折冲了几个回合。直弄到李义府在朝廷上与王义方对仗,王大声喝斥义府,李义府受斥而出。武则天见此事内中有两派斗争,就是压着不处理李义府,高宗反责王义方“毁辱大臣,言辞不逊,贬葉州司户”。而李义府反升为中书令,掌管军国政令,并兼检校御史大夫。

高宗和武则天也知李义府品行不端,在本案中曲在李义府。王义方身为御史,有弹劾大臣之责。其行为也是正当的。但是,此案处在斗争的涡流中,只好这样处理了。这件事让武则天很被动。

由于高宗有武则天做依靠,思想放松,加上他生性善良。闲来无事,让侍卫陪着却御花园散布。实际上知道废太后王氏和萧淑妃被囚的地点,平日仍挂念她们。这次散步,本来就想看看她们的情形,心里也没想怎么样。

到花园后逐景生情,想起她们过去陪他在花园的情景,更增添怀旧之情,便顺着幽径走身囚禁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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