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和店小二一看一人身穿蓝箭袖袍,腰系丝绦,足下青正,四字方海口,海下一部黑胡须,飘洒胸前。后跟那人是二十以外年岁,头上粉缎色软包中,绣团花,分五彩,身穿粉色缎绞箭袖袍,上绣三蓝花朵,足下快靴,闪披英雄氅,面如白纸,白中透青,并无一点血色。头一位乃是美髯公陈孝,后跟病眼神杨猛。
这二人当日听唐济忽悠从此就不打猎了,投到镖局门下当镖师去了。今日新从外保嫖回来,正走至这里,听见饭馆中一阵喧哗,二人掀帘进来,见唐济正与伙计争吵。他忙过来给唐济行礼道:“工资,您因何来到这里争吵?哪个欺辱您?告诉我兄弟二人,我将他的脑袋给他拿下来。”
见这里情况有些不对,陈孝过来道:“兄弟不可莽撞,问问倒是因为什么。”
饭铺掌柜、小儿见这二位形象,吓得战战兢兢道:“二位达官老爷别生气,原来这位工资吃完饭没钱。反出口不逊,因此争吵起来。”
“呵呵。”这时的唐济呵呵一笑道:“好的,你们兄弟二人来得好,这饭铺把我欺辱苦了。”
陈孝道:“公子,他们因为什么欺辱你?”
“我吃完饭,他们不放走,还说要钱。”
陈孝一听这话,不由一笑道:“这应当给钱。”回头道:“掌柜的,你们不认得这公子,勿论吃多少钱,不要跟这位公子要,三爷我还钱。”
掌柜别的不怕就怕吃饭不给钱的,现在虽然唐济不给钱,但有人给钱掌柜就高兴。
这时唐济也不理会那高兴的老板对着陈孝兄弟二人道:“你们兄弟俩了饭没有?”
“我们吃了。”
“吃了就好。”唐济道:“杨猛你给我扛着韦驮。”
听唐济之言,那杨猛答应扛起来。三个人出了酒饭店往东走,街上来往的人有认识杨猛、陈孝的,低声道:“二位达官,怎么扛着神像满街走啊?”
那陈孝文明诺言臊得脸一红,蹲在一旁,跟熟人谈话。而杨猛倒是个浑人,不懂的害臊,跟着唐济往前走,见眼前路北新开张的大茶叶铺,唐济叫杨猛把韦驮放下。
这时唐济上茶叶店台阶道:“辛苦,辛苦。”
茶叶铺伙计一听唐济道辛苦,赶紧过来道:“公子买茶呀?”
唐济道:“不买茶叶。你这铺子是新开张,我来道喜。”
“原来公子你是来道喜的,那快请里面吃茶吧。”
微微一笑,唐济道:“我一来道喜,二来我要借钱。”
“你要借多少钱?”
“你给二百两银子我就走,并不多要。”
这伙计一听,气冲冲的道:“你这一借就是二百两公子你别处去借吧,我们这店可不是钱庄当铺。”
唐济闻听哈哈大笑:“这时候借你二百两,你给就算完;要等太阳一正午,就是四百两;太阳一斜西,就是六百两;太阳一落,就是八百两。你要叫我借一天一夜,把你的铺子给我,还算不清帐。”
这时那掌柜一听这话,还以为唐济是个疯子是来这搅闹。
而旁边有买茶叶的人爱管闲事,走过来道:“你这人人家大新开张的,你别在这里闹。你要借个四五文,我给你,要化三吊两吊的,换换衣裳,改天来,在我身上。”
唐济道:“在你身上,你背得动我吗?”
这时那掌柜的已然不悦,毕竟今日是自己开张,若是被唐济搅合了那还得了,当即便唤来店中伙计将唐济、杨猛轰出。
被轰了出了唐济甚是不悦,转身对杨猛说道:“杨猛,回头你瞧。由南胡同出来一个老道,你揪住,把他打死这铺子门口,叫茶叶铺打一场人命官司。”
这杨猛本就是浑人,听见唐济道,他点头答应,瞪着眼瞧着胡同内,静等老道。果然工夫不大,由胡同出来一个老道,身高八尺,细腰扎背,头戴青缎子九梁道巾,身穿蓝缎子道袍,腰系丝绦,白袜云鞋,背上背着一口宝剑,绿沙鱼皮鞘,黄绒穗头,黄绒腕,真金什件;面如三秋古月,慈眉善目,五官倒也清秀,三络长髯,飘洒胸前,根根见肉,一面走,老道口中作歌说道:玄中妙,妙中玄,三清教下有真传。也非圣,也非仙,长在洞中苦修炼,口服金丹原神现,方显三清真有传。”
这时想起唐济之言,杨猛装作大怒道:“好妖道,我在此等候多时,哪里走?”赶过去抡拳就打。
要说这个老道从哪里来?唐济因为什么叫杨猛打他?只因为这临安城内太平街,住有一家财主,姓周名景字望廉,外号人称周半城。家中称百万之富,跟前就有个儿子,名叫周志魁,二十一岁,尚未有室。周志魁长得相貌甚美,每逢提亲,是高不成,低不就。官宦人家又不给,小户人家又不要,因此总未定亲。
如今周员外七十余岁,就是这一子。这天周志魁忽然染病,在花园书房调养,请了许多高明医生,吃药永不见功效。老员外心中烦闷,这天晚上,自己点上灯笼要亲自到后花园书房看看病体如何。刚来到书斋门首,就听屋中有男女欢笑之声。老员外心中一动:“这必是婆子丫环勾引我儿做那苟且之事,这还了得败坏家风,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来至窗榻外,将纸窗湿破,望里一看。
这屋中是顺前檐炕,炕上搭着小桌,摆着几样菜,一枝蜡烛。东边是他儿坐定,西边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生得芙蓉白面,珠翠满头。老员外细细一看,认得是东隔壁街邻王成王员外之女,名叫月娥。老员外大吃一惊,心道:“我与王员外是孩童携手,垂髫之交,这两个孩子做出这不要脸之事。”自己也没敢进去,怕二人害羞难当死了。自己转身回归前面上房,一见夫人把灯笼熄灭,老员外叹了一口气道:“夫人,你晓得儿子哪里是玻他与东隔壁王成之女王月娥,在那里吃酒取乐,你看这便如何是好?”
听自家老爷这么说,夫人道:“老爷不必着急,明天你亲到那院,见见王贤弟,跟他谈谈,问问他女儿有婆家没有,如没有婆家,赶紧托媒人去道。一来保住两家名节,二则依了他二人之心愿,倒是两全其美。”
周员外一听此言,深为有理。夫妇安歇,一夜晚景无话。次日早晨起来,吃了早饭,带着家人,老员外换上衣服,出去要拜王员外。刚来到门首,就见由正西尘沙荡漾,土雨翻飞,一骥马二乘小轿,来者正是王员外。那王员外翻身下马,就与周半城行礼。
王成道:“兄长久违,一向可好?”
周员外道:“贤弟你上哪里去了?轿里是什么人?”
王成道:“轿里是你侄女王月娥,她在她娘舅家住了两个多月,只因我给她道停当婆家,明天放定礼,故此今天一早,我亲身前去接她回来。”
周员外一听,心中一动:“此言差矣,昨天我看见王月娥在后面同我儿吃酒,她怎么又会在舅舅家住两个多月?莫非我眼花了,认错了人?决定不会”想罢道:“贤弟,你把轿子搭进大门,我瞧瞧我这个侄女。”
虽然奇怪周员外为什么这么说,但王成也叫把轿子搭进来。婆子下轿,把小姐轿帘打开,搀王月娥下轿过来,给周员外深深万福。周员外一看,果然跟昨天看见在书房的女子长的一般不差,心中一想:“了不的了那个王月娥是非妖便则怪,非鬼便则妖狐。”自己一着急,几乎跌倒。
见周员外如此,祝王员外道:“兄长,见你侄女为何这样?”
“贤弟,我看见侄女,想起你那侄儿来了,现在病势沉重。”
“怎么会这样?”王成道:“我实在不知道,过一天必要来看望。”道罢,员外告辞。
周员外回到家里,唉声叹气。夫人一问缘由,也是着急。员外道:“你我夫妻活不成了。这怎么是好?”夫妻正在烦恼,由外面进来一个书童叫得福,十五六岁,甚是伶俐道:“员外不必着急,在清波门外,有座三清观,有个老道刘泰真,善能捉妖净宅,退鬼治病。员外去请他来,准能把公子爷病体治好。”
周员外一听有理,赶紧吩咐备马,带着四个随从,书童引路,来至清波门外三清观门首,下马叩门。只见由里面出来一个小道童,问:“你们几位,找谁?”
随从道:“我们是城里周员外那里来此,请道爷捉妖。”道童往里面通报,这庙一层殿,东西配殿,有东西跨院。老员外来到东跨院,老道降阶相迎。周员外见老道头戴;日道中,蓝布道袍,五官生得清秀。
见到这道士,周员外只觉得其仪表不凡当即上前施礼道:“久仰仙长大名,如轰雷灌耳。现在我花园有妖作乱,变了一个女子,是我们邻居王月娥的模样,将我儿志魁迷祝求仙长大发慈悲,去捉妖净宅,退鬼治病。”
这老道知道周员外是大财主,连忙答应道:“员外请回,小道随后就到。”
老员外在观中吃了一碗茶告辞,老道送出来,回至庙中,问:“道童,我的新道冠新鞋,押多少钱?”
“那天打酒押两吊。”
老道一听连忙说道:“拿磐和蜡扦换出来,还有我那道袍丝绦当多少钱?”
“当五吊。”老说道:“拿围桌和幔帐顶去换出来。这一去得穿好点,好多进钱。”
道童闻言连忙到当铺赎来,老道穿戴齐了,就步进清波门。他又绕着进钱塘门,为是显显这身衣裳。正往前走,只听对面一声呐喊,杨猛抡拳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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