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纵马来至那白日间堆好的土山下,那土山对着自己的这一面是个缓坡,两座土山一前一后,中间有木板相连,可供奔马驰骋。其稍稍高于城墙,这可是军士们一天之力啊。当然,不得不说,孙观的那个死守城池的命令实在是有利于秦琼这方的土木工作进行。
眼看着眼前的土山,秦琼不由豪气顿生,一拍忽雷驳,喝道:“走。”忽雷驳抬抬腿,便顺着那缓坡上了土山。
一人一马,缓缓而行,上了土山。秦琼往往天上,只见皓月当空,悬于当顶,便取下金纂提炉枪,紧了一紧,轻轻一磕马腹,轻声道:“老伙计,吃饱喝足,该做正事了。”
忽雷驳仿若听明白了秦琼的话,昂了昂马首,似乎看了眼前连接的木板一眼,随即便嘀嗒嘀嗒动了起来。一开始还是小碎步,秦琼感觉不出什么,等过了木板的中央,秦琼就觉得这耳边生风,心知这是忽雷驳开始加速,准备冲刺了。当即秦二哥再次握紧了提炉枪,眼睛紧紧盯住对面的城墙上。那里,正有着一群士卒往这边看。筑土山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住城内诸将,故而孙康等人派人盯住这边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只要秦琼这边有动静,自然可以做出反应。只不过,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超出他们认知之外了。北海军是从这个土山上来攻城了,只是这攻城的人数也太少了些,仅有一人一骑。
那开阳城巡逻的校尉军士们亦是盯紧了这个土山的方向,当然,亦是不断感叹着今晚月色真好,不愧是中秋月圆之夜啊。看那月亮,多圆,多白,多亮啊。等等,不对,怎地有个黑影挡住了月亮,莫非是传说中的天狗吃月亮了。那城上军士正在诧异间,只见的那黑影越来越大,正往城墙扑来。怎地不像是天狗,倒似个一人一马?正疑惑间,就见的亮光一闪,正映出一张人脸来,淡金面膛,剑眉入鬓,三缕长须,提一杆超了号的长枪,穿一身看上去就是很专业的宝甲。额,有点面熟。咦?不对!敌袭啊!要问他为什么看清楚秦琼的脸面,很简单啊,秦二哥戴的夜明盔上的宝珠晚上交战可是能发光耀人双眼的。自然而然,顺带着也就把二哥的面容给映出来了。
只是,即便看到了又能怎样?要知道这些军士方才只顾感叹着,哪里做好什么作战准备?再说了,你在月夜城墙上猛然见到一人一骑从天上落下来什么感觉?不是神仙就是鬼怪吧?反正不是人。反正那校尉大张着嘴巴反应过来这是敌袭的时候,秦琼已然骑着忽雷驳跳过了将近三丈的护城河,落到了城墙之上。自然而然的提炉枪顺势一扫,这一枪就将这围在一起看神仙的十余人尽数扫到一边,不是骨断便是筋折。有那运气不好的,把头撞在城墙上,这红的白的可就都出来了。那运气好的,也不过只能在地上大声惨嚎。总之,就这么一下,这十余人可就全被撂倒了。
十余人的叫声,在这夜深人静时,也算的上凄厉无比了。秦琼也无暇理会他们死活,只是轻轻一磕马腹,顺着城墙径直往早已辨明的城门方向冲去。要说这开阳城不算大,但是这城墙修的确实不错,够宽够平坦。最起码忽雷驳跑起来十分平稳,噌噌直往前窜。啊,你说难道没人听到声音来拦截么?这个当然有啊。只是奔跑起来的忽雷驳,加上秦琼探在前面的提炉枪,再加上城墙上跑马道的特殊地形,那里有能阻挡他的人儿啊。
于是乎,就见得秦琼一人一马如入无人之境,加上那杆超了号的长枪,当真是沾着死碰着亡。所过之处,一片哀号。单骑过后,一片狼藉啊。有胳膊有大腿的,偶尔能看到肠子还有脑浆,反正比较杂。索性秦琼马快,转眼间已然冲到了城门上方那控制吊桥的绞轮旁,至于这身后的战绩,委实没有多少。很简单,时间太短了,守城的军士还没来得及冲过来。毕竟谁也不会没事儿就骑着马在城墙上跑啊,尤其还是中秋佳节,月圆之夜。
秦琼眼看着冲到了绞轮旁边,心中不由得大喜,这绞轮虽然巨大,却是木制的,上面正裹着那用来拉起吊桥的铁链。又瞥了一眼已经被自己提炉枪扫到一边的看守军士,便顺手将提炉枪往那木绞轮上一划,就听得喀嚓一声。好么,他这杆枪不仅沉重,这锋刃亦能切金断玉,就见得那绞轮被他轻轻一划就如同快刀切豆腐般,划开了一道大口子。秦琼一看有戏,赶紧的左右两个绞轮都来了几下。十余下过后,就听得嘎巴一声响,而后吃啦啦地响,随即又是闷闷地嘭地一下。先前那一下,却是绞轮断裂,吃啦啦却是铁链没了约束依照物理规律下放的声音,至于最后那声响,分明是吊桥落在了护城河上啊。
吊桥既落,只听得城外嗷地一声响,随即那震天的战鼓咚咚地敲起,早已准备好的撞城门用的撞木在管亥的指挥下被军士们抬着就往城门冲去。至于秦琼,自是知晓现在关键就是城门能否被及时打开了。眼看着那一道道火把自两边的城墙上靠拢了过来,当下想也不想地催马顺着登城墙的跑马道就下了内城。没办法,这里目标太明显,不能留在这里当箭靶子啊。算算时间,不过过了几分钟而已。而此时,城内已然乱了起来。
秦琼跃上城墙杀人的动静可不算小,更何况那吊桥落下的动静亦是不小。故而,城内的守军亦是吹响了号角,敌人攻城的消息转瞬间已然传遍了全城。而此时的孙康等将领,亦不过是刚刚听到号角,准备披挂上城墙守城而已。故而秦琼这单骑顺着跑马道冲进内城的时候,又是如入无人之境啊。
一群大兵正拿着兵器乱哄哄地顺着道路往城墙上跑,谁想到城墙上居然有人骑着马顺着跑马道冲了下来。这群大兵顿时大惊,谁也不想被莫名其妙地被马撞死,更何况,那马前面正探出个明晃晃地枪头。敌人攻上城头了,城破了,这是那些军士们的第一个想法,随即本能地作出了反应,转身就跑。再加上没有大将指挥,故而秦琼虽然只有一人一马,却是无人敢于对敌,只是纷纷转身逃跑,或者是干脆往两边闪躲。
秦琼一看这样,心中不由大喜,暗道我正怕被你们人多缠住,不想你等纷纷自散,当真是天助我也。当下也不故意杀人,只是谁挡路便用提炉枪扫开,如此一来,更是无人挡他的路。自城墙上径直杀到城门洞,居然畅通无阻,被他杀了个通透。说来也巧,秦琼刚刚赶散了城门洞中的守军,只听得咔吧一声,紧接着嘎吱声响,随即便是震天的欢呼声,却是城门门闩被撞木撞断,城门打开了。
城门一开,管亥领头纵马冲了进来,一眼正看到秦琼,不由得大喜,放生高呼道:“主公天威。”
秦琼见是管亥神色激动,又是亲身当下领军杀入,心中知他心忧自己安危,当下便是哈哈一笑,大喝道:“随我破城。”当下纵马,便冲了出去。管亥大声应诺,领军自是紧随其后。
此时,孙康等一众将领不过刚刚上了马匹。就听得欢呼震天,不由得俱是一惊。此时,就听得呼喝声传来:“城破了。城破了。”众人疑惑,俱是将眼光看向孙康。
孙康大怒,道:“此必是秦琼乱我军心之计,岂有片刻间破城之理?”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方放下一点心,就见得一行败军跑来,领头者正是今夜巡城校尉,其见了孙康等人,急忙拜倒:“将军,城破了,秦琼管亥已然领军攻击开阳了。其军锐不可当,弟兄们纷纷溃散。将军速速从其他城门出城吧。”
孙康大怒,拔出宝剑,喝道:“休得胡言,乱我军心。”那校尉大惊,方欲开口辩解,只听得喊杀声已然往这边来了,更有军士高呼:“活捉孙仲台。”事实很明显,北海军进城了。
“将军护送主公速速离去,某领本部为将军断后。”那校尉忙道,满脸皆是恳求之色。
孙康一愣,随即下了马,径往屋里去,那是要接着自己的兄弟孙观一起走。吴敦尹礼亦是默默无言,只是整理卫队,等待孙康出来。那校尉又跪下叩了个头,这才起身,冲着自己的部下喝道:“今乃乱世,若无主公,吾等家小皆饿死矣。今夜吾等失职,致使城池被破。愿意以死为主公断后的随我来!堂堂男儿,岂是不知报恩之辈?!”也不待那些部下们表态,那校尉当先便往喊杀处走去。那行乱军亦是默默无言,紧随其后而去,却无一人趁乱散去。
不多时,孙康背着孙观出来,又将孙观扶上马,用绳子绑好,确保他不会掉下来,便与吴敦尹礼领着卫队其他门而走。至于那离去的校尉等人,孙康却是问也不问。
至天明,开阳城已然无有喊杀之声。管亥忙着指挥军士打扫战场的时候,正看到秦琼在注视着一个身中数枪尤然靠墙站着身亡的校尉。似乎感觉到了管亥那有些疑惑的目光,秦琼轻声道:“若无此人,昨夜四寇皆被吾生擒矣。”
管亥闻言便道:“如此,可抛入沂水,以其尸喂鱼。”
秦琼摇头道:“此忠义之士,岂可亵渎其人尸身?传令,厚葬此人。并命军士向百姓宣传此人忠义。”言毕,缓缓而去。管亥有些疑惑地看着秦琼的背影,摇摇头,只得依令行事。
城中百姓本有疑惧,且有几分愤恨,然秦琼命厚葬昨夜断后校尉之事传开,城中各种流言遂平。开阳城,这座被泰山寇经营数年的堡垒,顺利地落到了秦琼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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