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夏曾经跟徐风吐露过‘欧阳集团的现任总裁欧阳宇会死’,而且这件事显然跟他和沈檀夕都脱不了干系,但具体为什么会死、怎么死的,萧夏却一直都不肯细说,只是一直表明态度称自己会解决好这个问题。
他是那样的自信、坚定,徐风都不忍再怀疑他什么,哪怕他现在还只是个上学的孩子——好吧,在这点上,他和沈檀夕仍保持着高度的一致——萧夏就是个孩子。这好比黄豆被磨成了豆浆,那也还是豆类,除非被卤水点成了豆腐,发生了本质变化。
所以徐风终归还是判断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孩子永远是在失败中成长,而且这个失败的教训,来得很大,也很快。
大约在距离萧夏亲口对他说‘没有危险’后的第六个……
或者是第七个小时的时候,沈檀夕这头恶狼彻底疯了,因为被他一直护在怀里的那个宝贝,消失了,并且疑似绑架。
全城的黑白两道势力都悄默声息地开始寻人,很快,有效消息的赏金就被抬至到了五位数。凌晨三点一过,萧夏消失前后经过就已经大致查了个清楚。
昨天下午四点,自徐风与萧夏在咖啡店分开后,萧夏就在司机的陪同下带着大白往回家的路上开,但是最终却没有按照既定的线路返回,而是被三辆车夹击着开往了另一条路。更令人揪心的是,在后几段的视频里,司机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
又经核查,最后一个时段画面是由城西区的华阳路口摄像头拍下的,但那个地方,俨然已经偏离回家的路段很远很远了。
徐风站在一旁听着汇报,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果不其然,在确认倒是挟持的情况下,沈檀夕在下一秒就暴躁了起来。
“你先冷静点,这个时候救人最要紧!”徐风知道沈檀夕在萧夏的事情上向来没什么理智,但眼下这种考暴力发泄情绪的方法显然太过幼稚且不自制,于是他堪堪躲过四处乱飞的各种碎渣,安抚道,“你先缓缓,我去查下那几辆车的来历。”
结果不查不要紧,矛头全指向了欧阳宇,但徐风没敢说话,实在是怕沈檀夕一怒之下就拿着枪过去亲自把人崩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萧夏担心的事情可能就是这个。
所以他很认真地综合了全部资料,最后才敢汇报说——
“要不……先把欧阳宇找出来吧。”
沈檀夕坐在沙发上,脚下一片狼藉。
闻言,他慢慢地抬眼看向徐风,抿得僵直的唇线紧紧绷着,半响后才开口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没什么危险’?”最后几个音咬的极重,徐风甚至觉得他是在嚼自己的骨头——如果萧夏真出了什么事的话。
冷汗涔涔地往下落,徐风很不安也很无奈,心想再也不要因为听信了小孩的梦话而惹到这头恶狼了……
.................
凌晨四点钟,正是人类该熟睡的时候,却有一群人杀气冲冲地奔往城西。
彼时萧夏正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坐着,他没有被绑着,只是那沙发很简陋,很脏也很破败,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也很狼狈。
“几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这是欧阳宇对萧夏说的第一句话。
“已经五六年了,”萧夏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十分和气地说道,“虽然我也很想和你叙叙旧,但是我觉得在这之前,你应该让我跟家里报声平安。”他猜不透才往后的细节,但却深知沈檀夕找不到他会有多么的疯狂。
但欧阳宇却对这种恐怖毫不知情,甚至是并不在意:“我想我们还是谈完了,你再给家里打电话吧,不然我怕我们还没说上几句,你就已经被带走了。”
“可是——”
“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切入正题的好!”欧阳宇急躁地打断了他,缓缓地做了个深呼吸后,才又继续说道,“其实你早答应和我见面,兴许咱们还能在高档的餐厅吃顿丰盛的晚饭,也就更用不着还要在这种偏僻破旧的地方了。”
他的语气像是埋怨,就好像这场类似绑架的邀请本就是萧夏的错。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见我,但是我没接收你的邀请,并不是不想帮你,而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受到不该有的牵连,”萧夏说的很认真,并不像是敷衍或借口,“我知道欧阳集团是你们的家族集团,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它出现了资金瓶颈,檀夕想要兼并你们本就是非常正常商业行为,而且这也是件互利双赢的事,你也应该试着接受现实才对。”
欧阳宇的表情似是有些震惊,显然萧夏的这番话完全超出了他的预计——不过也是,本想要博同情抬高下兼并的筹码,却没想到反被说教了一顿。
“我接受,我从来没不接受过……”欧阳宇愣愣地回答了两句,又说道,“但是沈总开出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这完全就是侮辱了我们的集团产权!”
高亢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产生了回响,那语气里充满着商人特有的铜臭与奸诈的味道,好像在不经意间喷出的口水里都带着腐蚀性。
同时,这次也轮到了萧夏愣住。
在他的记忆里,欧阳宇求他帮忙的是让沈檀夕停手对欧阳集团的兼并行为,因为这个家族集团对他来说非常的重要,他宁可自己放手一搏,也不要寄居他人檐下。
所以现在,他企图用‘兼并是互利双赢的商业行为,可以令集团平稳度过险期’的解释来说服欧阳宇,虽然这本是他准备在沈檀夕兼并成功后才对欧阳宇说的话,甚至他还准备了类似于抚慰金的入股资金作为朋友之间的帮助——但现在这一切显然都不符合记忆中的情节发展,不光提前了不说,连性质都发生了变化。
“看在咱俩小时候也算是玩伴的份儿上,我希望你能帮我跟沈总多说两句,”欧阳宇诚恳且期盼地看着萧夏,“这次请你过来,用的办法实在是不太好,但我也是着急,过几天就要签合同了,还请你见谅。”
仿佛从前的愧疚都消失不见,此刻欧阳宇那虚与委蛇的说辞,只叫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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