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盈盈终于还是再度回到了黑木崖,风景和记忆中重合,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人的面孔统统陌生了。
盈盈依旧住在她那栽满桃花的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来来往往,她却觉得比起当年,还要更加冷清寂寞了。她原本自回到黑木崖,便有些紧张,生怕东方叔叔当真对她……事实却是,自第一天以后,他甚至都没有再踏入她所居的别院,她也不曾再见过他。
感觉像是被人遗忘了。
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隐也觉得有些失落。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是太远,相隔的不止是深仇,还有岁月。多年未见,到底不如从前。这世间,并非只有她一人变了。
在闲散无所事事的空闲时,她偶尔也会四处转转东方白并没有限制她走动的自由。盈盈也在无意间听了底下不少丫鬟们嘴碎的内容,兴致来了,她也会当作消遣来听上两段。无非是谈论她的,毕竟日月神教的圣姑外出多年,如今偏这么低调回来,在这平静的黑木崖上,也算是大事一件。
“小玉姐,我听顺儿姐说了,那位长得可好看了。就是整个黑木崖也找不出比那位长得更好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假的你自己去瞧瞧不就好了?”
“我也想啊,听姐姐们说,那地方可漂亮了呢!整个黑木崖除了后来新修的正殿,都找不到一个比那里更好看的地方了。可是我只是一个打杂的小丫鬟啊,就是再熬个七八年也进不了那种地方呀。好姐姐,你倒是说说看嘛。”
“停停停,我也只是一个打杂的,哪里比你好了去?当初也就远远地见了一面。”
“真的?”
“只是一面而已,况且我哪里敢多看啊,瞧了一眼就低下头了,也只看了个模糊的轮廓……不过便是这么远远地看着,也觉得那位确实是极好看的。顺儿姐可是见过大世面的,她说好看,那一定就是个天仙似的人了。”
……
盈盈来这花园本是因为这个时节她别院里的桃花都谢尽了,唯独这花园的花开得最好最多。她虽不为看花,却还要养着她的识香小蜂,总不能让她这珍贵难得的识香小蜂因她的一时疏忽就给饿死了。其实原本她是可以用蜂蜜喂养的,只不过小蜂一直被关在罐子里也无益处,不如放它飞一飞,让它自己去采合意的花蜜,她也可以趁机换个地方散散心。
今日天气还是不错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她难得卸下身上的包袱,不想想太多,就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躺在游廊的屋顶上晒太阳。结果刚刚有些睡意,底下便路过了这么两个叽叽喳喳的小丫鬟,谈论的还疑似是她这可真不是她自我感觉太良好啊,只是这就是个直觉而已。
那两小丫鬟显然只是路过,没有停留的打算,盈盈听到她们讨论的声音越发地远了……
“我听人说,教主当年待这位可好了,有求必应到叫人羡慕不来。教主想要杀的人这位只用一句话就能够活下来,这是何等的风光?不过后来这位也不知是什么缘由,外出多年,竟然半点音讯都没传过来。这期间教主十分信任杨总管,教内的事务都是由杨总管打理的,也可谓是权柄遮天。只是如今这位再度归来,又是一番光景。一位是昔日旧爱,一位是如今盛宠,也不知谁能比得过谁?”
“应当是杨总管更受眷宠吧?毕竟当年那位再如何厉害,还不是没有沾到半点教务么?可如今杨总管一手操持崖上事务,却等于是占了教中半壁江山。若是教主不信任不宠爱,怎还会放给他这般大的权利?”
“教主的心思,谁说的准呢。”
……
她们的声音已经渐渐消了,盈盈却再没了睡意,轻叹一口气。如无意外,‘这位‘指的该是她。可是杨总管……却又是什么人?在她有限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一位姓杨的人物像当年的东方叔叔一般能够撑起日月神教半壁江山。
虽有些好奇,盈盈却并没有主动去打探那传闻中杨总管的消息,只是不相干的人罢了,她并不会往上头花心思。谁知,那杨总管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彼时盈盈心中烦躁,正坐在自家别院桃花林里的亭中弹着清心普善咒。爹爹还没有具体的下落,她又被东方叔叔带回了黑木崖不得其门而出,断了向叔叔的音讯,更不知如今进展如何……整个束手无策,却又无法安心,自是纠结万分。一曲清心普善咒方罢,她的心还是乱成一团乱麻,半点没有清静下来。
而那杨总管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心烦意乱的她的面前。盈盈皱眉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男人,又将质疑的目光扫向那个为她看守的丫鬟身上,她分明说了不许任何人来打扰……那丫鬟哭丧着脸,似乎只要盈盈敢指责一声,就要直接哭出声来了。“小姐……杨总管他、他说不让……奴婢拦不住……”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杨总管?
盈盈眉头皱得越发厉害,受身边环境的影响,她其实对男子的长相要求并不严苛,只要别长得奇形怪状就可以。她对干净清爽一点的男子也会更有些好感。可眼前的男子完全不是那种类型。盈盈发誓,她长这么大,也没遇到过一个比他更加花里胡哨的男人了。其实中肯一点来说,这男人长得不错,相貌清秀五官大气,并不是娇媚的女儿相,反倒有些硬朗。可他偏偏一身脂粉味,穿得五颜六色的不算,嘴唇颜色更是红得不正常,好似涂了口脂一般,整个人都透着点妖里妖气的不正常,让人一见便心生不舒服之感。
“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盈盈大小姐比我想象中的可要漂亮很多。在下杨莲亭,不知盈盈小姐是否听说过在下?”
盈盈眉头皱得更紧,她不喜欢他的理由得再加两条了,语言轻佻,眼神放肆。
东方叔叔怎么会让这么一个人当黑木崖的总管?好吧,她不该如此武断,也许这人有什么过人之处也说不定?她压下被冒犯的不悦,示意那小丫鬟退下,决定听听这位杨总管来找她的用意……
而事实表明,这是盈盈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在与他还未交谈之前,盈盈便觉得他的眼光太过放肆了一点,让他有种被冒犯的错觉;交谈之后,她知道,那不是错觉。
她耐着性子听了半天,他说了很多废话,盈盈从头到尾也就听出了一个意思我们都是依仗教主活着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你究竟想说什么?”盈盈已是十分不耐,勉强压抑着怒气。以前不知道杨总管是何方神圣,将他们扯在一块她也就不说什么,可是如今见了他这等模样,她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样的侮辱。他说的没错,她如今的生活也确实是东方叔叔给她的,她毕竟已经不是以前的任大小姐了。可她与他绝不相同,她求的从来不是这些,所以不用奴颜婢膝,即便有朝一日这些富贵全部收回,她也绝不眨一眨眼;可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为权势而折腰的小人,以色侍人,卑微低贱!
“莲亭也只是好心……教主对大小姐总是念念不忘,茶不思饭不想的,莲亭心疼教主,才来冒昧叨扰罢了。”他掩唇笑道,“我们这样的人啊,人微言轻,没有倚仗,就该好好看清自己的身份,唯有讨好教主才能有好日子过。若是拿乔过头,为教主所厌弃,这日子怕是难复从前了。大小姐,你说是不是?”
“滚!”她气得大力一拍七弦琴,琴弦应声迸裂。她冷冷地盯着那妖媚的男人,掩饰不住的杀气,“滚出去!”
他脸色微微一变,很快恢复自然:“哟,大小姐好大的脾气啊,莲亭也不过是个传话的,大小姐何必动怒呢?”
“……他叫你来的?”
他眼神闪了闪,笑得更是妖气,“莲亭什么都没说呢。只是这种事,还该大小姐早日想开才是啊。”他上去拉她的手,被盈盈一掌推开,他也不恼,幽幽说道:“女人家的手可是十分金贵的呢,大小姐这样不爱惜自己,怕是又有人心疼了。”
……
那守门的小丫鬟本没有走远,一直在门口守着,远远便见杨总管笑得一脸阴狠得意地离开了,慌忙走进园中去寻小姐,却见自家小姐呆呆立在亭中,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走近两步,一看之后更是魂飞魄散,小姐的手不知怎么的竟然受伤了,殷红的血都快将素色的衣衫给染红了。她顾不得许多,慌忙跑上前去给小姐包扎,“小姐,你怎么流血了?天呢,怎么这么多血!”
盈盈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似的,一把推开她,“走开,不要管我!”眼尾瞟见那琴弦断裂,上头犹且沾着血迹的七弦琴,一股怒气便腾地伸了上来,她举起那七弦琴便将它狠狠掼在地上。
东方叔叔……你竟如此折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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