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翁在她眼皮底下敢做那么大的小动作,盈盈怎么可能没有看到,她又不是真的七老八十眼瞎目盲。-www.-老实说,她还真不明白这个侄儿的想法,竟然给她揽了这么一个麻烦?这倒不是说她冷血不愿意帮令狐冲,只是她心里清楚得很,对令狐冲而言,快快离开绿竹巷,不要跟她有半点牵扯,才是最安全的事情。
这一点绿竹翁不可能不知道。
……
不过,她隐隐记得,当初东方叔叔之所以出现在华山,似乎是跟令狐冲有些交情的意思。记忆虽有些模糊了,可当时令狐冲出来喊的那声董兄弟,她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东方叔叔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相交的,既然能让令狐冲喊一声董兄弟,哪怕是化名,也合该对令狐冲有几分好感。如此一来,应当是不会为难他的……吧?
好吧,其实她一点都不确定。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这绿竹巷到底不是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外头也没竖一块闲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往年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东方叔叔若真是想要将他隔绝,也不至于还容忍她到现在。那一次之所以如此生气,怕是因为她擅自离开绿竹巷,还去了思过崖……那么,多一个令狐冲,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沉吟片刻,盈盈有些慎重地开口问道:“那你琴艺如何?弹一首给我听听。”她还从来没有教过别人什么东西,如今能有一次新鲜的体验,倒也不错。不过首先她得知道令狐冲的琴艺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她才好决定怎么个教法。
盈盈本来觉得令狐冲敢开口请她教他清心普善咒,自然是有点基础的了,毕竟清心普善咒不是一般的乐曲。结果,事实证明,她对这个大后生一点都不了解。
“其实……晚辈从未学过弹琴,对音律一窍不通。”令狐冲这样说着,面上也露出了尴尬羞愧的神色,“要婆婆将这么高深的琴技传授给我,实在是冒昧……”当下向盈盈和绿竹翁长揖到地,说道:“晚辈这就告辞。”
盈盈自询问他琴艺的时候便有心相教了,没想到才组织了一下语言,回想了一下初学者应该教习些什么知识,令狐冲已经因为她的沉默起了退意。这家伙外表看着大大咧咧,倒是个敏感的。她这样想着,便有些好笑地出口挽留:“少侠留步。承你以妙曲相赠,老身无以为报。少侠伤重难愈,亦使老身思之不安。若你诚心向学,老身便将这清心普善咒传授给你,以作答谢。”
令狐冲对音律确实一窍不通,不过天资聪颖,一点就透,学起琴来倒也没什么困难。不过几日,已经弹得像模像样了。盈盈既然决定不与他相认,便也就没有现身相见,基础的知识都是由绿竹翁教授的,只遇到连绿竹翁都没有办法解答的疑难之时,她才会出来指点一二,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偶尔绿竹翁出去贩卖竹器,盈盈不能得闲,便会将他叫进小舍,隔着帷幔亲自教导。
绿竹翁那老小子估计整日呆在这绿竹巷里也无聊烦闷,来了一个令狐冲,整日里都是兴致甚高,教得十分开心。盈盈看得很心塞,要不要表现出那么兴奋的样子啊?跟她呆在绿竹巷里真的那么无聊么魂淡?
自令狐冲来了绿竹巷之后,这绿竹巷便一直不平静,常有些人在外面转悠,除了金刀王家派来的人,岳不群座下劳德诺也是其中一位。她曾在华山养伤过半月,不曾遮掩过容貌,他们都见过她的样子,如此一来,她便更加不便出来露面了。盈盈倒不是怕给自己惹麻烦,东方叔叔的眼线到处都是,真要对上了,还不知是谁的麻烦。她只担心给这个已经背负了一身是非的小后生惹麻烦。岳不群此人心眼多,若是被他知晓她的身份,还不知会怎么想令狐冲呢。
如此学了四日,令狐冲已经将清心普善咒学了个大概,能够断断续续弹奏下来了。待到第五日,岳不群一行人要上路前往福州,这几天他都呆在绿竹巷里弹琴,对此事半点不知。如今临到出发才被告知,想要留下来继续学琴,却也是身不由己,只能匆匆跑到绿竹巷里,说明了来意,对着盈盈跪倒拜了三拜以表谢意。
如此大礼当真是将盈盈给震了一震,她长那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跪拜过呢。“老身虽然传你琴技,但只是为了报答你赠曲之德,令狐少侠不必行此大礼,老身受之有愧。”
令狐冲有些伤感,他自觉与这婆婆还有绿竹翁甚是投缘,长那么大,对他这么好过的人却并不多。他心有不舍,可到底师命难违,只能强忍心中不舍,认认真真地说道:“今日一别,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婆婆。但只要令狐冲还活着,以后定然会再到洛阳,拜访婆婆和竹翁。”
盈盈瞧他说得认真,也有几分感动,眼里更是多了两分真心。“令狐少侠,临别之际,老身有一言相劝。”
“婆婆请说。”
盈盈本来是想提醒他多注意一点岳不群的。令狐冲或许不觉,但她身为一个外人却比他这局内人看得透彻多了。岳不群虽然江湖人称君子剑,实际上却是个气量不大的伪君子,光是那日半句话不曾多说的表现,便证明他已经与令狐冲起了间隙了。此事若是不快点解决,只怕这间隙会越来越大,最终师徒两人离心离德,反目成仇亦有可能。
不过这令狐冲却也有错,他这个性在他们眼里自然是好的,魔教中人也多是洒脱之人,更喜欢潇洒的个性。可在岳不群眼里,怕是不好的,不通人情世故的人总是容易得罪一些人。听令狐冲说这岳不群一开始肯耗费内力给他疗伤,足见还是十分疼爱这个徒弟的,十几年的感情并不是一点都没有。奈何这徒弟也傻得可爱,武功突飞猛进却不肯说出来历,连编都不肯编一个,发现山洞后的壁画也不告诉师傅,全想着偷偷掩藏了起来……若是换了往昔也就算了,还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平白惹得师傅猜忌,岳不群心量本就不大,这般一来,岂不是隔阂更甚?
这话在嘴边晃了一圈,对着那张诚恳的面孔,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她心里自是清楚令狐冲对岳不群的感情,不想临别之际还与他闹得不开心。良久良久,她才轻声说道:“江湖险恶,多多保重。”
令狐冲只觉得心中一酸,半晌才略带哽咽着说道:“婆婆,你也要保重。”
盈盈盘腿坐在琴台边上,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说到底其实还是她跟林平之相识在前,可是此刻倒是与令狐冲更加亲近了一些,也真是阴差阳错。前几日金刀王家与岳不群一行人来绿竹巷讨说法的时候,她是有在人群中见到林平之的,当时他与那岳灵珊挨得极近,姿态也身为亲昵。后来又听令狐冲与她说岳灵珊喜欢上了这个小师弟,心中便明了了几分。且不管林平之究竟是什么心思,他若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她也替他高兴……就是可怜了这令狐冲,明明他才是与那岳灵珊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只能说,感情的事情真不分先来后到,也不能……勉强。
不过不管如何,她到底觉得有几分对不住令狐冲,有种和林平之狼狈为奸抢了他的小师妹的错觉……因着这样的错觉,她没有主动现身去见林平之,这几日与令狐冲相处,待他也甚是尽心……自觉着因林平之而对令狐冲起的愧疚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结果这么一跪,她又瞬间被打回解放前。
绿竹翁慢吞吞走进小舍,“姑姑,在想些什么,这般出神?”
盈盈望向窗外在风中摇曳的紫竹,右手轻托下巴,眉头轻蹙,有些纠结:“你说,这个时辰,令狐冲他们上路了么?”
绿竹翁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应该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唔。”
她到底觉得不能安心,起身从屏风之后取出她自令狐冲拜别之后便准备好的七弦燕语琴,以及自己亲自抄录的清心普善咒的曲谱,交给绿竹翁,“竹侄,我多有不便,麻烦你代我走上一遭,若是来得及的话,便给他吧。”
绿竹翁笑得一张脸上全起了褶子,十分老不正经:“姑姑的心意,侄儿一定带到。”
……
此时的盈盈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该做的事情,旨在让自己安心而已,根本没有别的用意。她可半点没有料到那厢令狐冲收到她给他的七弦燕语琴与手抄的清心普善咒曲谱之后是何等的感动……更加没有料到她这完全没有任何深层涵义的行为竟然会引来天大的误会,竟然会让五霸岗的那些个说风就是雨的家伙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揣测到了圣姑的心思,以为她暗恋令狐冲而不得,恨不得嚷嚷让天下人知道,自作主张地给她和令狐冲做起了媒!
最让盈盈觉得人生真是一场天大的悲剧的却是,她这个本应该早就知道的当事人却是最后一个知情者,硬生生被人围观了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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