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洛阳,绿竹巷。……www.……
盈盈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抚琴,玉白的手指随意拨动手中的琴弦,曲不成调。一年前她在华山思过崖上遇到东方叔叔,原以为东方叔叔真的会将她带回黑木崖。若真是回了黑木崖,以那里的防守,以后想要再下山打探爹爹的消息,怕是再无可能了。又想着自己此次福建之行极有可能连累五霸岗的那些人,气急攻心之下,旧疾竟隐隐复发,睡梦之中也不得安稳。
等她终于醒来之时,人却已经回了绿竹巷。她虽不明白东方叔叔缘何改变了主意,却有种死里逃生之感,托绿竹翁时刻关注了五霸岗的消息,便当真安分呆在绿竹巷里足不出户了。只不过暗地里,她依旧没有放弃寻找爹爹。这一年,除了养精蓄锐,她更多的还是在等消息。就在几月之前,她竟然跟向叔叔联系上了。向叔叔在信中告诉她,他已经打探到了教主的蛛丝马迹,教她不要担心,一切如常,以免引起绿竹巷外监视之人的注意。盈盈心中万般心思,也只能按捺下来,乖乖守在这处安心等着。那一日在思过崖上,她当真是被吓到了,着实不敢再一次轻易挑战东方叔叔的权威。
她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外头却传来一阵喧闹人声,听动静,却是有一大群人入了绿竹巷境内。盈盈微微皱起了眉头,片刻又再松开。她那老侄子绿竹翁在洛阳当地名声不小,隔三差五有来上门拜访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就是有点扰人清净。
心中这样想着,她随手捞起了搁在一边的纱帽,戴在头上遮住了自己的面容。有外人在时,还是保险点好,若真叫人不小心瞧去了她的模样,也着实有些麻烦。
方才整理好面纱,便听一个音色略有些浑浊的年轻男声近乎无礼地喊了一句:“喂,你就是绿竹翁啊?我们金刀王家老爷子到访,有事要问你一下,还不快出来迎接。”
盈盈眉头深蹙,好心情被破坏殆尽,指尖一顿,琴声停歇下来。
绿竹翁略有些欠扁的声音便就这么响了起来:“哼,金刀银刀,不如我老篾匠的烂铁刀有用。我没有去拜访王老爷,王老爷也不用来拜访我。”
那原本声音浑浊的年轻男人果然被激怒,“哎,你这个老匹夫!简直岂有此……”话还未说完,便被生生打断。
过了半晌,另一个年轻男声响起:“在下华山令狐冲,拜见老前辈。在下有件要事,还请前辈出手相助。”
盈盈原本懒懒卧倒的身子微微直了一直,令狐冲?他怎么跑到绿竹巷来了?
“你小子倒还有几分意思。”绿竹翁说道,“好,你倒说说看,有什么忙要我帮的?”
“是这样的,在下手中有一本曲谱,偏有人蛮横不讲理,硬是说在下的曲谱是他们家传遗失的剑谱。在下百口莫辩,只能请前辈为在下评评理,还在下一个清白。”含沙射影,明嘲暗讽。听得盈盈连连摇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半点不懂委婉的脾气,清白还没被证明呢,就当着人家的面说起了人家的坏话,他对绿竹翁是有多大的信心啊。还真是……坦率得可爱啊。
一个温柔端庄的女声响起:“恳请前辈鉴证一下,以消疑虑。”盈盈便是时隔一年,也听得出此人乃是宁中则。她的视线透过屏风望向门外,依稀看不清楚,有些模糊。但仅凭大概,她也看出华山派的人差不多是来齐了。
绿竹翁道:“我今日心情不错,好,便将那本曲谱拿来给我瞧瞧。”之后便是窸窸窣窣的翻书声。
才翻了几页,一个苍老的男声便迫不及待地道:“敢问竹翁,这真的是曲谱,还是甚么武功秘诀,故意写成了曲谱模样?”盈盈想,这大概就是那什么金刀王家的王老爷子了吧。
绿竹翁依旧欠扁,嗤笑一声,道:“武功秘诀?亏你想得出!这当然是琴谱了!”
接着只听得琴声响起,幽雅动听。然而弹不多久,琴音便高了上去,越响越高,声音尖锐之极,铮的一声响,断了一根琴弦,再高了几个音,铮的一声,琴弦又断了一根。绿竹翁“咦”的一声,道:“这琴谱好生古怪。”顿了一下,又说道:“我看这琴谱未必是假,只是这撰曲之人却在故弄玄虚,跟人开玩笑。你且回去,让我仔细推敲推敲。”
那最开始发话的浑浊男声却不屑地说道:“这么珍贵无比的剑谱,武林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抢夺,怎么能留在不相干之人手中?”
绿竹翁人老心不老,显然也被这态度气得不轻,“既然那么珍贵,拿走,快快拿走。”
令狐冲有些消沉地请求:“前辈,请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否则我怕是洗脱不了罪名了。”
绿竹翁沉吟两声:“行,看你叫了我几次前辈的份上,我就再帮你一次。我进去让我姑姑试试。”
盈盈在里面听得真切,顿时撇了撇嘴,这老侄子实在是……爱给人找麻烦。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有了这么一个老侄子?还不得不为他收拾烂摊子?不过等他真将那本曲谱拿进来时,盈盈也没拒绝,毕竟令狐冲被人冤枉,这忙能帮,她定然是会帮的。何况……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曲谱这么故弄玄虚?绿竹翁也算是精通音律之人了,却连他都搞不定。盈盈有些小小的期待了。
盈盈从绿竹翁手中接过那曲谱,绿竹翁有些讨好地凑过来,献殷勤道:“姑姑请看,这部琴谱有些古怪。”
盈盈瞥了他一眼,十分高冷地“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在了琴谱之上。越看越是心惊,这绝不是故弄玄虚,而是内有乾坤。她拨了两下琴弦,琴音响起,音色有些不对,她便调了调弦,调到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才慢慢奏了起来。初时所奏和绿竹翁相同,到后来越转越高,那琴韵依旧履险如夷,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便转了上去。
令狐冲在外面听到琴声,简直又惊又喜,依稀记得便是那天听到曲洋所奏的琴韵。这一曲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温柔雅致,令狐冲虽不明乐理,但觉这位婆婆所奏,和曲洋所奏的曲调虽同,意趣却大有差别。这婆婆所奏的曲调平和中正,令人听着只觉音乐之美,却无曲洋所奏热血如沸的激奋。奏了良久,琴韵渐缓,似乎乐音在不住远去,倒像奏琴之人走出了数十丈之遥,又走到数里之外,细微几不可再闻。琴音似止未止之际,却有一二下极低极细的箫声在琴音旁响了起来。回旋婉转,箫声渐响,恰似吹箫人一面吹,一面慢慢走近,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闻。渐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渐增,先如鸣泉飞溅,继而如群卉争艳,花团锦簇,更夹着间关鸟语,彼鸣我和,渐渐的百鸟离去,春残花落,但闻雨声萧萧,一片凄凉肃杀之象,细雨绵绵,若有若无,终于万籁俱寂。
箫声停顿良久,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王元霸,岳不群等虽都不懂音律,却也不禁心驰神醉。宁中则叹了一口气,衷心赞佩,道:“真好听啊。冲儿,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令狐冲很是激动,呼吸不稳地答道:“师娘,这曲子叫作笑傲江湖,这位婆婆当真神乎其技,难得是琴箫尽皆精通。”
宁中则看着令狐冲,感慨道:“这曲子谱得固然奇妙,但也须有这位婆婆那样的琴箫绝技,才奏得出来。如此美妙的音乐,想来你也是生平首次听见。”
令狐冲忙道:“不!弟子当日所闻,却比今日更为精彩。”
宁中则奇道:“那怎么会?难道世上更有比这位婆婆抚琴吹箫还要高明之人?”
“比这位婆婆更加高明,倒不见得。只不过弟子听到的是两个人琴箫合奏,一人抚琴,一人吹箫,奏的便是这笑傲江湖……”
盈盈在里屋弹琴,却是将外头的话清清楚楚地听在耳里的,听到令狐冲这么一说,心里也很是感触,老师能找到一个刘正风,引为知己,可她呢?低低叹道:“琴箫合奏,这世上还能到哪再寻到这样一个人?”
……
一行人走后,绿竹巷中静悄悄的一片一无声息,偶然间风动竹叶,发出沙沙之声。盈盈本已闭目休憩,绿竹翁却敲门进来,手中拿着那本笑傲江湖,盈盈一怔,“他没拿走?”
“那小子还在外面呢。”
“哦?”
“那小子说自己不懂音律,这本曲谱也是受他人所托,平白占了也是无用,不如交给姑姑,也算是有了个交代。”
盈盈接过乐谱,沉吟片刻,半晌方才说道:“竹侄,你替我将他唤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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