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夏末秋初的季节,天气尚还燥热,傍晚时分才有丝丝凉意。
梅幼清搁下笔,撑起手臂,托着下巴无聊地望向窗外。
今天一共写了二百四十一个字,背了三首诗,一首赋,画了一幅画,还抄了两大段《金刚经》。午后随母亲一起去佛堂中听静安师太讲佛,静安师太讲到《金刚经》中的“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的时候,梅幼清看到向来神情寡淡的母亲脸上满是落寞,眼角还落下一颗泪来。
许是想起父亲了。
其实父亲就住在离云照庵不远处的京城中,每逢过年过节,或者其他日子,父亲一年之中总会寻一些由头来接她们母女回去住一段时间,只是母亲执拗,从不肯见父亲,每次父亲在外面等候多时,最后也只能牵着她这个女儿回去,母亲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带给父亲。
梅幼清约莫知道母亲为何会对父亲这般冷漠。
大抵是因为父亲的家中还有一位夫人。
梅幼清是五岁的时候随母亲一同来到云照庵的,如今又五年过去,初时那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在这清雅简朴的香火禅院中磨去了许多天性,日复一日陪在郁郁寡欢的母亲身边,变得和这座禅院一样的安静。
禅院的人大多和她一样不甚言语,除了元柒。
听闻是十年前的一个元月初七,庵中的一位师姐听到外面有婴儿的啼哭声,打开门发现了一个裹着薄薄小被子的婴孩,便抱了进来,依着日子给她取名叫“元柒”。
元柒是被静安师太和师姐们亲手带大的,她们对她宠爱非常,给她留着头发,以便她的亲生父母有朝一日会来找她回去。
元柒被养得圆润娇憨,天真烂漫,十分讨人喜欢。不止有一个香客看中了元柒,想收养她做女儿,都被静安师太拒绝了。
今日到了晚饭时间,元柒又如同往日一般过来找梅幼清,拉着她一起去斋堂吃饭。
梅幼清望了望母亲紧闭的房门,询问母亲是否要去用斋饭,母亲回应一声不去,梅幼清便和元柒一起往斋堂走去。
今天的元柒格外的开心,因为她刚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她可以随师父和师姐们去一趟皇宫。
据说是当今太后凤体欠安,医治了半年也不见好转,皇后贤孝,特意请云照庵的人进宫为太后诵经祈福。
原本元柒年幼,是没有资格随师姐们一起进宫的,但是静安师太向来宠爱她,想着此番带她进宫见一见世面,于是特意将她的名字写在了进宫祈福的名册之上,还专门同前来传旨的公公解释了一番。
“师父同那位公公说,孩子的心思最是纯真,佛祖会听到我真心实意的祈福,为太后娘娘多添一份心意。”元柒兴奋道,“师父叮嘱我进宫之后一定要全心全意为太后娘娘祈福,佛祖听到我的心意,就会显灵……”
梅幼清安静地听着,虽然心中由衷地替她高兴,但也学不来她开心到蹦蹦跳跳的样子,只笑着同她说:“真好。”
“要是你能陪我一起去就好了,”元柒拉着她的手,忽然情绪又低落了起来,“此番前去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有点害怕。你与我一般大,我同师父说想让你陪我一起去,可是师父说你不能算是云照庵的人,所以不能带你去,唉……”
元柒本性纯真,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心思也全都写在脸上。
梅幼清安慰她道:“我确实不能去,我得留在这里陪着我娘呢。你有师太和师姐们陪着,不要害怕。”说着又转了话锋,同她聊起皇宫,“听闻皇宫比十个云照庵都大,你此番过去可有眼福了。”
一说这个,元柒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我也很期待,想快点去……”
进宫祈福的日子就定在两天以后,可元柒却在进宫的前一天夜里病倒了。
原是白日里贪凉,吃了满满一肚子的果子。那些果子都是放在井水里镇过的,过于寒凉,元柒吃坏了肚子,夜里又吐又泻,还发起了高热。静安师太半夜找来郎中给她瞧,开了方子吃了药,折腾到清晨才安稳一些。
如此状况,自然是无法进宫了。
彼时宫里的人就要来接静安师太她们入宫了,静安师太前来与梅幼清的娘亲商量,让梅幼清顶着元柒的名字入宫为太后祈福。
毕竟名册上已经写了元柒的名字,且特意向那位公公解释过元柒的存在,知道有这么一个十岁的孩子随她们入宫,如今若是不去,总归有些说不过去。
好在那位公公并未见过元柒的样貌。
“幼清这孩子也是贫尼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悟性极高,在佛祖眼前养了五年,算得上是半个云照庵的人。玉夫人可否容贫尼带幼清去皇宫住三天,让她替元柒为太后诵经祈福,也算是帮贫尼一个大忙。”静安师太恳求道。
“师太客气了,能够进宫为太后祈福是幼清的福分,师太您带她过去就是。”玉夫人客气道,“师太放心过去,这几天我会多照料着元柒的。”
“麻烦玉夫人了。”
如此静安师太从玉夫人房中带走了梅幼清,去元柒房中换上了她的衣服。
元柒因为自己不能去皇宫,正在同自己生气,噘着嘴谁也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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