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颜静静瞧了她一阵,忽的嗤笑:“不得不说,你与你姐姐当真是两类人,许家能生出你这样的姑娘,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她莫名其妙的回答叫许照影摸不着头脑,正要继续再问,她低声道:“可你纵使天真单纯,也该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道理。”
说罢,沈姝颜不再与她多言,转身离开。
她曾经与许照影从未有过交集,纵使林珩止与她外界传言如何亲密,自己也没有同她站在一处这般交谈过。此番看来,这人倒是不像她心中所想的那种人。
折回屋子,沈珍珠已然去寻林君苛。
林珩止独自一人靠在床上,从沈姝颜进屋子那刻起,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自己。
沈姝颜站在屋子中间,皱眉:“你今日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生病了。”林珩止抬手唤她,“过来。”
闻言沈姝颜愣怔,“什么?”
林珩止转身从桌几上摸到小瓶子,轻叹道:“有些人几日也不来看我,得了相思病,所以脸色难看。”
沈姝颜坐立不安,忽然发现这人自从救过她一命后就隐隐开始变得极为放肆。
正在出神,脸上一阵清凉感袭来。
沈姝颜惊得往后一缩,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气急败坏道:“你干嘛?”
“母亲今日送来的,叫我转交给你。”林珩止抽出自己的手,倾身到她面前,冰凉的手指沾着药触上她的伤口,见她又要往后缩,咬牙威胁:“再动就吃了你。”
沈姝颜错愕,歪着头看向他,被他的手指蹭的难受,正要开口,面前的人适时退回床边坐下。
他放好药瓶,抬眸,“你伤口如何了?”
“没事。”
又是一阵沉默,沈姝颜动动嘴角,“我听说顾家那位病情严重了?”
林珩止手肘抵在膝头,身子微微前倾,“我以为你当真不关心,看来你的不在意都是假的。”
沈姝颜瞪过他又嫌无法出气,狠狠道:“对别人都是假的,对你是真的。”
林珩止心头轻颤,面上不动声色的笑:“真的才更好。”
这话实属摸不着头脑,不待沈姝颜反应他低声问:“要不要带上白先生,去看看她?”
一语戳中沈姝颜心事,她紧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见她为难模样,林珩止温声诱导:“她的身子或许就只能那样了,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去了,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次日一早,沈姝颜带着白先生去了顾家。
顾文娴前来接她去顾璇的院子,走到廊下,沈姝颜停下脚步。
顾文娴回头看她,诧异道:“你不进去吗?”
“不了。”沈姝颜面色淡然,往后稍退一步道:“你带着白先生进去。”
前几日顾文淮亲自前去请白先生上门为顾璇看病,三次都不得而归,如今沈姝颜能带着白先生前来已是不易,她也强求不得。
只好带着白先生入了屋子,她继而折出来。
顾文娴走到沈姝颜身边站定,“你今日能来,姑母很高兴,前些天为你姑母与两位老太太大吵一架,那之后身子便日益衰弱,本来你不来,我都是要去请你的。”
“没什么好请我来的。”沈姝颜目光淡然,“纵使我来了,她也不会因为我而立时三刻好起来。”
顾文娴盯着她的侧脸,犹豫半晌低声道:“那天对你说那些话时,我不知道你是姑母的女儿,抱歉。”
想起那封信,沈姝颜想说出的话在脑子里打了个转,扭头问道:“老太太所出的那对双生女,另一个是不是沈媛?”
顾文娴微微皱眉,显然这问题她并不想回答。
她只是想知道这世上,除了沈祁与皇上,还有几人能够记得沈媛。
沈姝颜不去逼她,正要移开视线时,白先生从门内出来。
两人快步迎上去问询,白先生摇摇头:“怕是不成,眼下她的身子,只靠那口气吊着,若是有一日那丝微弱的气息没了……”
后头的话他没说出来,沈姝颜心中也明了。
正准备告辞时,顾璇的贴身丫鬟从门内跑出来,气息不稳的道:“沈姑娘,主子请您进去一趟。”
沈姝颜脚步顿下,思忱片刻,对顾文娴道:“你先带着白先生找个地方歇脚,我稍后便来。”
叮咛过后,沈姝颜揣着七上八下的一颗心入了屋子。
屋里光线明亮,她迎着光看过去,顾璇披着藕粉色外衫靠在软垫上,见她来了,神情愣怔唇角颤抖。
沈姝颜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上前,顾璇眼角猩红,苍白的唇瓣抿起,抬起细弱的胳膊轻轻招手:“丫头,到我身边来。”
平淡无奇的两个字叫沈姝颜双腿发软,扶着柱子红了眼。
她们有着相同的容貌一样的血,这是她的母亲。
九月十五,亓钰与长孙璟大婚。
沈姝颜打着呵欠从被子里钻出来,抬手揉了揉眼睛问:“今日许照年也去?”
夜莺挂起床幔,“约莫是要去的。”
“那我此刻再去岂不是打了脸?”沈姝颜手指一顿,拧眉道。
夜莺将帕子递给她:“避开不见便是,今日赴宴之人不少,又不一定会遇上她。”
上回遇见许照年时她放的狠话被夜莺知晓,回府后还被她笑了一阵,说这话压根没什么威慑力。
收拾好,沈姝颜与沈珍珠在青岚阁一道用早饭。
昨日程家人上门来提亲,两家长辈在前厅里商议许久,终是将日子定在了十二月二十日,沈珍珠嘴上没说什么,但沈姝颜能感觉得出来,她心中大抵还是有那么一个疙瘩在的。
程烨这人……
沈姝颜叹息一声摇摇头,有些话说得太过绝对日后必定是回追悔莫及的。
迎上沈姝颜若有所思的目光,沈珍珠给她夹了些小菜,“听说今日二皇子也会前去参加喜宴。”
“二皇子?”沈姝颜诧异,又反问道:“你听何人说的?”
沈珍珠扬扬下巴,“昨儿我听五哥与程烨两人提了一嘴。”
沈姝颜指尖掰着饼子,嘀咕道:“那位这么多年来都因身体虚弱没有出现在宴席场合中,这次却能来参加三皇子婚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从开国时期皇室便有规矩,皇子唯有成婚才能有封号为王,例如长孙灏,当初许家与他的婚事刚定下,皇上就封他为靖王,如今长孙璟与亓钰大婚,也会被封王,如今只有二皇子长孙熠与七皇子长孙曜还未有婚配。
思及此,沈姝颜忽然记起,当初这个时候长孙曜母妃家中应当已开始为储位之争筹备了,可今生却没有动静。
难不成又要有什么变数。
沈姝颜脑袋被敲了一筷子,下意识回神,沈珍珠碰碰她的碗沿皱眉道:“都凉了,还吃不吃了。”
在她的视线下狠狠咬下一口油饼,沈珍珠翻起白眼移开视线。
今日长孙熠到场,不止是叫沈姝颜一人震惊不已。
看着拱门口那张俊朗阴柔的面容,林珩止微微蹙眉,眼神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心中更感不妙。
沈姝颜坐在石凳上,捏着茶杯细细看过去,他面冠如玉,丝毫不像常年卧病在床之人。
沈珍珠定亲过后便不宜再出来,今日独留她一人在菡笙居中绣着大婚所需的东西。夜莺紧紧跟在沈姝颜身后,怕再出个什么差错,见她看向长孙熠,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
“那位今日来者不善,咱们还是避开些的好。”
沈姝颜淡淡应声,放了茶杯起身,与夜莺绕开这地方去了湖那边的亭子,刚来开没几步就遇上长孙灏。
许照年身孕刚满三月,生怕冲了胎气未到场,看样子她对自己肚子里这胎颇为重视。
思及此,沈姝颜脚步缓缓顿下,与长孙灏行礼:“靖王殿下。”
“六姑娘,许久不见。”长孙灏目光炙热隐忍,他眼神一眨不眨:“近来可好?”
沈姝颜抬眸,不动声色的挑起一抹笑:“多谢殿下挂念,小女甚好。”
两人相顾无言,沈姝颜见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率先开口道:“前头还有人在等着,先告退。”
“沈姝颜。”长孙灏下意识唤她名字,沈姝颜仓皇抬头,只见他艰难开口:“你……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曾经救过我一命,我一直都记……”
“忘记了。”沈姝颜深深看他一眼后移开脸。
长孙灏微微失落,眼神黯淡,喃喃道:“这样啊。”
沈姝颜告辞,看着她洒脱离去的背影,长孙灏目光停滞。
不久,身后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靖王殿下好兴致,我还当那位姑娘是谁,原来是沈家的。”
长孙灏回头,盯着面前这个与他眉眼有几分相似的人,沉声道:“还是三哥面子大,能请来二哥。”
“瞧你这话。”长孙熠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哑着声音开口:“先前你大婚,我是身子不适才没能前去,五弟可莫要冤枉哥哥。”
长孙灏与他寒暄几句,见他的目光时不时往离去的沈姝颜身上看,往旁边移开一步挡住他的视线。这细小的举动落在长孙熠眼中让他愈发觉得有趣,挑起淡淡笑意。
“怎么?五弟看样子对这沈家姑娘不大一般啊。”长孙熠笑出声,眼尾扫过那抹清丽背影,兴味开口:“瞧着五弟妹如今有孕在身,怕是也没办法好生伺候五弟,我身边倒有几个丫鬟姿色不错……”
话还未说完,长孙灏隐隐已经变了脸色。
长孙熠这话里话外是在影射何人,若说自己再听不懂当真是个傻子了。
他抬手挡住长孙熠的话头,冷下声音:“我听着二哥身边里多了位姑娘,莫不是要纳妃了?不过瞧着你这身子,还是不要贪图美色耽误了人家姑娘一生才好。”
说罢准备要离开时,深深看了一眼长孙熠沉下的脸,下意识开口:“奉劝你一句,你若是想要坐上那个地方,最好别去碰她。”
长孙熠哼笑,略一挑眉,“何出此言?”
“你若是碰了她一根手指头,我保证,你这一辈子都摸不到那把椅子的扶手。”长孙灏皱着眉头,沉沉威胁。
长孙熠被他这所谓的言语恐吓逗笑,右手搭在自己的腰带上,压低声音开口,沙哑声线无比魅惑:“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这般在乎一个人,既如此那就拭目以待。”
他恶心的嘴脸让长孙灏厌恶,忍住死死攥住的拳头才没能朝他的脸上挥过去。
方才那下意识地话已经叫他自己明白,他给沈姝颜带来了麻烦,若是眼下在于长孙熠纠缠不清,更是没有任何益处。
快步离开,方才那番话勾起他一些回忆,想起幼年时发生的一幕幕,脸色阴沉发黑,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他的母妃丽妃曾经是长孙熠母妃淑贵妃身边的贴身婢女,沈皇后还未入府前,太后将淑贵妃这颗棋子送到王府。在沈皇后与宁贵妃没有入府的那段时间里,淑贵妃是皇上时常召见的女人。后来宁贵妃入府她怀上长孙熠,一边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一边又怕孩子怀不住,便将她身边已心有所属的丽妃送去皇上身边。
淑贵妃只是打着叫丽妃将皇上留在身边这样的念头,相安无事两个月后,丽妃有了身孕这个消息被淑贵妃得知,她便记恨上了丽妃,在丽妃怀胎四月时,悄悄地叫小厨房送去一碗汤药叫她滑胎。
后来不知是不是亏心事做得多了,她失神绊了脚迎面摔下去,胎儿未足月被强制产下,长孙熠的身子就这么垮下。
而丽妃尚未出世的孩子,是个成型的男胎。
没过几年淑贵妃身亡,内幕鲜少有人知晓,据他私下打听,是父皇亲手一碗穿/肠的汤药灌入将她送走。
她死后有小道消息散播,当初事关沈皇后那接生婆的风言风语,似乎与她有干系。
长孙灏本无心皇位,他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可偏生长孙熠自幼把他与丽妃当做是害死淑贵妃的罪魁祸首,多次暗地里加以毒手,面子上却又做的比谁人都好看。淑贵妃害死他的同胞兄长,长孙熠更是叫长孙灏受了多年屈辱,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这么多年来,他们两人分明可以兄友弟恭,可因为淑贵妃的贪心害了丽妃一生与无辜兄长,但凭这两点,长孙灏便要与他争一争,斗出个你死我活。
想起府上那个,一旦此事公开,许照年作为王妃,风习混乱,红杏出墙,与皇子纠缠不清甚至身怀有孕,那个孩子分明是打击长孙熠的最好利器。可今日这场意外,叫他将视线落在了沈姝颜身上,他等不了了。
那孩子瓜熟蒂落还需六个月,这六个月间谁知晓会发生何种事情。
思及此,长孙灏脚步加快。
长孙熠回头,睨着他的背影,吩咐身旁随从:“长孙灏难得关心个人,去将沈家那个调查清楚。”
“可属下听闻那位与林府三公子关系甚是亲密,近来多番进宫面圣,若是将她……”随从皱眉,低声开口:“只怕是追查起来,不好交代。”
“我们不好下手,旁人好下手便是了。”
闻言长孙熠半眯起眼睛,微微动了动手指,“去办,我自有分寸。”
只要能让长孙灏坠入地狱之人,错杀一个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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