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诡异。
窦宁儿死死瞪着林霏,一旁的罪魁祸首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林霏嗫嚅半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拙,这种情况她根本无从解释。
在窦宁儿眼里,现在是两个大男人鬼鬼祟祟地抱作一团。
怎么解释才好?说谢书樽是为了查验她的身份?
那又是查验她什么身份?
林霏愁得一个头两个大,心下暗暗决定,得找个恰当的时机跟窦宁儿摊牌才好。
窦宁儿见林霏不言不语,眼神还发虚,当即感到身心发寒,如至冰窖。
但她不信朝夕相处的人有那见不得人的龙阳之癖,一定是谢书樽。
对,一定是谢书樽带坏了她。
她打从第一眼见了谢书樽,就觉得他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人成日里泡在赌坊,不学无术又贪得无厌。
林霏即非富甲一方的权贵,更无什么可以让人贪图的财物,可以说是一穷二白,但这谢书樽,往日里有事无事就往林霏跟前凑,图得还不就是林霏心善又耳根子软,既能护他平安,还能哄骗她帮他还清债款。
一定是这样。
这般想来,窦宁儿愈发觉得这谢书樽无耻至极,实乃天上地下罕见的卑劣之徒,矛头旋即一转,直指那宵小。
她也气得说不出话了,即便被谢书樽像淬了毒般阴冷的眼神注视着,但一想到刚刚瞧见的,两人旁若无人卿卿我我的画面,她就像母夜叉俯身,什么也不畏怕了,举着手里的扫帚就要往谢书樽身上狠狠招呼。
谢书樽掩在袖里的双手倏然握紧成拳,满身杀气刚要爆发,余光瞥见一旁的林霏,瞬间又都偃旗息鼓,直挺挺地立着。
“宁儿,别闹了。”
就在那柄扫帚要落到谢书樽身上之际,林霏及时出手,抢走了窦宁儿手里的发泄武器,扔在地上。
她的语气颇为无奈,字语间全无责备窦宁儿的意思,却还是让窦宁儿误会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窦宁儿满腹怨怒无处发泄,想要教训谢书樽,林霏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他。
她如何说也曾是大家闺秀,决计不可能和市井粗妇一般,撕破脸吵得难看。
只能自己气得泪水直流,死命挣开林霏的双手,哭着跑回屋内。
林霏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发现自从与窦宁儿熟稔之后,窦宁儿的脾气也愈发大了,她比小师妹稍长一岁,发起脾气来可比小师妹难哄许多。
再看一旁脸色铁青瞪着她的谢书樽……
唉,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你回去罢。”林霏对谢书樽说完,就要进屋去安抚窦宁儿,她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首沉静地看着谢书樽,格外认真道:“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我确是男子。”
谢书樽阴着脸看两人相继离开,一低头,瞥见横在地上的扫帚,突然邪怒大发,左腿一抬,扫帚被踢成两截,远远摔在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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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霏从百味楼出来,捎了瓶女儿红。
昨夜三人不欢而散,窦宁儿还把谢书樽打了,林霏左思右想,让窦宁儿去道歉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也不知他两人是前辈子欠了多少账,才会这样相看两相厌。
只能她代表窦宁儿,亲自登门拜访了。
提了酒出门,林霏才意识到自己压根不晓得谢书樽家住何方。
何止不知他家住何方,她对他的所有了解,几乎都是道听途说。
林霏觉得她和谢书樽算是朋友了,可能并非推心置腹的知己,但互相的了解是有的。
如今她才发现,她又哪里真正了解他,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赌坊,平日相处也是在赌坊。
她不知他住在何处,家中又有何人,喜恶是什么。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他要见面了,才会主动出现,他若不见,她根本无从寻找。
寻人的滋味并不好受。她每日花费精力和银两在百味楼逗留,就是想打听打听师傅师娘的下落。
她以后不要让她在意的人,踏破铁鞋地寻她。
胡乱想着,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一下也没了接下去该做什么的主意。
忽然,两条街外传来杂乱的嚷唧,林霏抵不过好奇心,掉头往声响处寻去。
愈近声源,场面愈混乱,沿街商铺摆在店外的东西乱糟糟撒了一地,显然是人为打斗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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